“是的、是的!”原右卫门像是坏掉一样地喃喃自语,“是相当美妙的异能力。”
……
“哼哼哼~”
“哼哼哼~”
橘把托盘重重落在太宰治面前的桌上,行动间充斥着不满之情,仿佛在说“不要再唱了,再唱就把咖啡泼在你脸上。”
“不要再唱了,再唱就把咖啡泼在你脸上。”竟然就说出来了。
“嘛嘛,稍微放松点吧,橘酱。”太宰却前后摇摆着双腿,就身形而言他明明算是个成年人了,却又因为那张俊脸,做这动作都会带股仿佛天真无邪的可爱,年长的女性看见了,一定会恨不得将他拥入怀中。
橘跟太宰年纪差不多,当然是不可能有母性的,她只是冷哼一声,眼神更凶恶了。
“反正咖啡厅里人也不太多,除了我之外,只有靠背后有位客人对吧,店长先生也不是很介意,我哼歌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店长先生是位慈祥的老人,听见太宰的话甚至还配合地点点头,至于橘,已经在脸上刻下“不知廉耻”四个字了。
“我前两天啊,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哦。”他故作神秘地在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我看见了夜叉。”
[夜叉?这人在说什么奇幻故事吗?]
店长先生倒是接了一句:“是佛教里的那个吗?”
“只是异能力吧。”橘说,“这世道不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异能力者吗?”
“夜叉是佛教中的恶鬼哦。”太宰笑眯眯说,“不过在这国家,人们好像总认为夜叉是女性,生前有强烈嫉妒心、憎恨心的女性在死后灵魂会化为夜叉,向仇人报复,就算是异能力也具有相似源头的传说。”
他神秘地眨眨眼睛:“换个角度也可以说,夜叉是由女性灵魂做成的。”
“无聊。”橘冷笑出声。
太宰却没有被打击道:“不过,还有种说法是,因为夜叉是鬼,鬼是没有瞳仁的,所以若是活生生转化成夜叉,那名女性在生前眼睛也会越来越差,等到人世间的身体差不多瞎掉后,彼世的躯体酒会形成。”他说,“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坐在他背后的福泽谕吉不动如山。
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
[亲爱的O先生敬启:
今天听见孩子把自己关在偏僻的角落呕吐,我顿生出一股怜悯之心,甚至觉得“比起自己,他说不定要更悲惨一点啊”。
我能够把自己的异常表现出来,因为S小姐也是相同的人,啊,S小姐是我的母亲,但是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虽是扭曲的,却又好像不是极恶的扭曲。啊啊啊啊啊,以我贫瘠的语言实在是太难形容孩子的处境了,只能说他压抑到了我都恨不得落泪的地步。
即便如此,我却不会出手,因为这是他必须经历的,为了跨越死亡,成为连自己都杀不死的人,就必须承受超越常人百倍的磨难。
我如此活了下来,他也必须可以。
你又在胡言乱语的D]
……
“修治。”
又是个不平静的夜晚,父亲站在他卧室的门外。
“收拾一下。”他平静地说,“你母亲去了。”
第105章
“你的眼睛,还能看见我吗?”
[这是我生前最后一次睁开眼睛。]
高仓寞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长大后想,父母给她这名字怕也是出于奇货可居的心态,为凸显她的与众不同,连名字都不大普通。
嫁入津岛家后,她更愿意别人称自己为津岛夫人,至于古里古怪的姓名,所有人忘记最好。
她与津岛原右卫门举行神前式婚礼,其实让津岛夫人自己来看,她更喜欢西式婚礼,婚纱比白无垢美丽多了,这是她藏在心里的小小幻想,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能那么跳脱的,从幼童时她就知道,美丽的婚纱与她无缘。
嫁为人妻后,她很适应作为主妇的生活,对她而言不过是从一处牢笼被转移到了另一处牢笼,但因为摆脱了令人生厌的名字,甚至觉得有点轻松,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书房,这也是以前不曾有的,对活在夜晚的人来说,一点微小的光明就足以慰籍,对津岛夫人而言,大概也是这样吧。
来年春天,她腹中多出了一团崭新的、还很弱小的生命,为此和服带子先放宽了三尺,后来干脆换上了西式的衬裙,当用手抚摸鼓起的圆润的腹部时,津岛夫人脸上总会绽放出母性的光辉。
[这是我的孩子。]
淡淡的喜悦弥漫在心中。
津岛原右卫门先生也很重视孩子,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在未出世的小生命中寄托了某种狂热的情怀,若说自己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津岛夫人的脑容量可就比金鱼还要小了,对此,她好像也不是很介意。
[如果有异能力的话,是件好事啊。]
她喉咙里轻轻哼着歌,是三木露风的《红蜻蜓》,津岛夫人也喜欢欧美的童谣,但从小环境并没有对这些有太多接触,倒是和歌、长短诗是听着长大的,也受到过专门的教育,古老的宫调如数家珍,仆人路过都恨不得驻足侧耳倾听。
她是位很有才华的女子。
“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啊,童年时代遇到你,那是哪一天啊?
提起小篮来到山上,桑树绿如阴,采到桑果放到小篮,难道是梦影。”
[快些长大吧,快些长大吧。]她想,[你要像鸟雀一样,拥有比谁都强健的双翼,飞得比天空的华盖还要高。]
只有那样,才能飞出牢笼。
孩子在十个月后如约出生了,是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儿,孩子在出生的时候,是不会知道有没有异能力的,有些人甚至在中年以后才得以确定能力,但等到孩子脸上的红与皱巴退去,她丈夫的态度却变得古怪起来,似乎对孩子有很大期待,又似乎在畏惧憎恨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