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磕了燕王和我的CP 第209章

这点何玉轩在入了工部后,倒是略知一二。

工部所有的总账所需要的纸张乃是特造特制,非是申请不得有多,而各地的账本虽说是账本,其实大抵是报上来的数目,要重造容易,这过程虽枯燥,然可比重做账本简单得多。

最初登记的数目与最终统计的数目对不上又能如何,分账已经抹平了,总账只要推脱到年老昏庸的许大人身上便可一概无忧,因而这总账被发现了问题也是无妨。

何玉轩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这账本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回去后回禀金大人,请他重新彻查各处的情况即可……可要是如此简单,金忠就不会让他过来。

何玉轩摇了摇头,他不认为金忠不知道这些账本存在的问题,可他一直隐忍不动。

金忠身为工部侍郎,乃是正三品的官员,可上头到底还压着个工部尚书,且右侍郎是个中立派……这些事何玉轩在近来已经查清楚了,如果按着这个规矩来,要签发彻查所有原先的账目,单单只有金忠的指令是不够的,至少需要工部尚书点头。

就算当真知道其中有问题又如何,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往上彻查便卡在工部尚书这里,往下查……也唯有陈水河这里可以入手。

工部尚书与左侍郎大人隐约不对付,这件事整个工部都很是清楚,如果工部尚书要卡着左侍郎大人的命令,就算金忠捅到上头去都无用,且他也不是这般性格。

怨不得金忠如此为难。

何玉轩敛眉,把这几本总账收敛起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低头看着摊开的数目核对本,自言自语地道:“明日跟着陈大人走一遭便是了。”

这账目查不出问题,总不能连人都不能看一看吧?

下午时分,官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陈水河回来得很晚,天色早已被暮色遮盖,都水清吏司的小吏跟随在一脸阴郁的陈水河身后,“何大人检查了所有的账目,核查了总账的问题,然一无所获。

“二小听到何大人说明日要跟着您下访。”小吏帮着陈水河摘了官帽,又给他递了温茶。

陈水河低哼了声,他倒是要看看何玉轩要如何查!就算真的查到他身上又如何,那“真正”做账的许大人可都说不出话来了……所有的证据、所有的罪责到了许大人这里全部中断,陈水河顶多担个不察之责。

他低垂的眼睛宛如噙满了毒,陈水河宛如摩.挲着爱人的手腕般擦着茶杯,话语里流淌而来的尽是恶意,“我倒是要看看,最后是你死,还是我倒霉?”

……

何玉轩从工部去太医院轮值,临到要归家的时候,他突然被戴思恭叫去。

屋内余香袅袅,不知方才戴思恭燃烧了些什么,闻着有些舒适。

小老头负手站在窗前,听着声响回头,视线瞥了一眼何玉轩,平静地说道:“今年,去看看你的父母吧。”

如今恰是三月,何父何母的忌日在五月,这期间的时间差距略大,可戴思恭深知要说动他这个徒弟可不是见容易的事。

何玉轩抿唇,有那么一瞬,戴思恭以为他看到了沉默的雕像。

“你爹娘不会怪你的。”戴思恭缓和了语气说道,“你这些年一直不肯去,其实不是因为不肯,而是因为……

“不敢。”

何玉轩低垂着头,看起来就好似被大雨倾撒过后的狼狈芭蕉,可怜又可爱,“是我之过……”

戴思恭沉默地叹息,这些年何玉轩看似平静安分地度过,实则这个心结一直不曾解开。

他甚至有些怀疑到底能不能让何玉轩彻底解开了。

戴思恭沉了口气说道:“今年若是你不去的话,我也不会再派人去给你爹娘扫墓了,结果如何你自己思考吧。”

他从来都不想要这种手段去强迫何玉轩,只是……戴思恭暗叹,或许何玉轩一直没思考过一件事,不管是他还是他师娘,终究有一日会离开,而这个时间正在不断的靠近,他不可能永远都倚靠他们。

外人眼中,何玉轩是一个如此洒脱疏懒的人,实则上戴思恭很清楚他这个小徒弟实则是个害怕再失去的人。

因为害怕再失去,所以何玉轩从来试图让自己不在乎。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何玉轩欲言又止,在戴思恭沉沉的视线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一切都宛如映衬在他师傅历经沧桑的眼眸中。

何玉轩摇摇晃晃回去了何府,整个人的情绪很低落。他深知戴思恭说话很有道理,可不意味着何玉轩真的能做到。

他抿唇试图让自己摆脱那些不堪的回忆,往椅背靠了靠,如今正事要紧,虽然眼前这物件同样牵扯到他的父母。

他的桌面正摊平着一张图纸,陈旧腐朽的味道缭绕不去,他的视线在图纸上停驻许久,喃喃自语道:“父亲从何处搜刮了这些图纸?”

他如今在工部,想要去查看工部内保存的造船图纸不是难题,纵然有一些被送到龙江船厂去了,那些遗留下来的图纸也能让何玉轩看到元宋造船的详情,而何父遗留下来的这些图纸却更为精细,也更为宏伟。

民间私藏的图纸为何会比官家的图纸更为精良?

何玉轩的指尖在这陈旧的图纸上滑过,脚边的木箱里面还卷着更多的造式,他的眉头微蹙,似是对此很是难以理解。难不成当初何父出事,不仅仅只是因为同僚举检,更有其他深层的原因……譬如这些莫名其妙的图纸?

何玉轩原本是打算借着这箱子图纸,暗藏私心把某些超前的东西也夹杂进去,如今看来还是要暂缓一二,至少得让他清楚这其中到底还藏有什么秘密!

他把图纸卷起来收回木箱里,然后挂锁,钥匙收入随身携带的小药箱里,而后踱步去洗手。

门外是莺哥小心地询问:“大人,您该吃些东西了。”

许是何玉轩回来的时候神情过于严肃,又要求他们不得打扰后,莺哥连这话都显得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何玉轩的思绪。

何玉轩懒洋洋地舒展着身体,语气平静地说道:“进来吧。”

莺哥听着那熟悉的嗓音,总算是松了口气,然后招呼着马晗来帮忙。马晗嘀咕着:“每次都是我,怎的不叫柳贯?”

莺哥那漂亮的小脸蛋满是笑眯眯的模样,下脚却毫不留情,“你何不问问为何每次柳大哥都如此的积极,而马二哥却需要叫呢?”

马晗自然不是不想做事,只是嬉笑着逗弄了下莺哥,这手脚却很是麻溜,一下子把菜肴都提进来了。何玉轩恍惚看到一大桌子菜,突然诧异了一番,“这是怎么回事?”

马含笑着说道:“听说大人的生辰在两月后,我等估摸着那个时辰大人应当是在宫里轮值,我等怕是不能及时给您庆生,便想着皆由今日凑些银子给您做一席好菜,早些给大人庆贺。”

何玉轩微愣,他的生辰同样在五月,这便是他从来都不过庆生的缘由。

莺哥他们三人或许不知内情,却知道他不愿在五月度过。柳贯欠身笑道:“大人一贯不过生辰,我等便想着提前些也好,免得大人推辞,只是普通的小酒小菜,还望大人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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