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通过敌楼向外的箭窗不断地向外射箭,敌楼之下有暗门,可使士兵们出其不意袭击敌人,敌楼侧到边墙间则有一道卷门,城墙边墙粗而厚重,其上是阶梯供兵卒们巡逻,其下是墙壁,壁上有垛口,里面有人藏在其中,正在向外射击弓箭。
如今城墙之上到处都是忙着干活的士兵,他们冒着大雨,将石头搬起往下面砸去,暴民们企图顺着粗糙制作而成的云梯登上城楼,纷纷被石头砸落、砸死。
即便如此,生存所迫,对城池中富人的恨意令无数暴怒之中的山匪拿着菜刀、锄头、农具、扫把前扑后拥地挤了上来,前一个死了,后一个接上,石头落下再被砸死,之后的人踩着前人的尸体冲上城墙!
“攻下城池,俺们马上就要有粮草啦!与其饿死,不如战死,说不定就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冲啊!”
暴民士气高昂,以惨烈至极的生命代价,换取冲上云梯的机会。
每当他们冲上城墙,都会被守卫军以矛、剑、刀等锋利的兵器杀死。
可暴民数量实在太多了,当第一个暴民杀死了守卫军,身后人士气大盛,随之而来的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接二连三地冲上城墙。
北门守将正焦头烂额之际,听见响彻在耳边的呼唤,忙寻声跑来,曹瞒看见他满身泥沙水痕,好不狼狈,来不及多想,立刻就将计划脱口而出。
北门守将惊呼:“什么?!他奶奶地王八羔子,老子拼死拼活地守城门,他竟然要老子开城放人?!”
北门守将带来的两位副将纷纷出声:“校尉,是计策,那是谋士定的计策!”
“管他谋士定的计策!开个屁城,老子看他是这些暴民派来的卧底,给我将这小子给抓起来!”北门守将哪有那么多功夫来与曹瞒闲扯,部下们的劝告他也不听,一心只想将城墙上的暴民全部杀死,守住北门,外头源源不断的敌人令他更加暴躁愤怒,指着曹瞒辱骂出声:“叫老子开城门,不可能!当老子和那王八太守一样愚蠢自私?王八羔子定是卷了辎重逃难去了,才会让老子开城门拖住敌人!”
噪杂的声音盖不住北城守将的洪亮响声,曹瞒怒极:“这叫瓮中捉鳖!是计策,可助你守城,保存实力,围杀敌人!”
“瓮什么鳖?老子听不懂,滚他/妈/的,给老子守住城墙,没空与你在这边啰嗦!”
北门守将的不配合令曹瞒着急万分,若是因他而毁了荀先生的计划,整个荥阳城都将陷入险境。
他心下急切,城墙上的暴民却不等他们在这里啰嗦,早已经冲入了墙上,在上面与守卫军厮杀,北门守将骂骂咧咧冲上了城墙:“众将随我誓死守门!”
他拿着大刀冲入了城墙之上,与副将们一同拼杀敌人。
一旦抱石头的守卫军拿起兵器与冲入眼前的敌人奋战,他们就没了手脚砸石头,下面立刻涌上了更多的人!
曹瞒挣脱了抓住他的卫兵,眼看守将不听计划离去,急于实施计划之下,他抽出了腰间佩剑斩落卫兵的武器,往最大的那座敌楼冲去。
曹瞒顺着基座下门,举节印喝令兵卒听从命令放他入内,而后一路顺着阶梯登上了城墙,他刚来到烽火台上,眼睁睁看着那负责守城的北门将领被数十人围杀,头颅被暴民砍下,抛向空中,血迹挥洒而出,与雨水混合成混乱/交错的画面。
守军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兵卒们悲呼:“校尉!——”
一瞬间,守城军士气大减,形势往不利的一面倒去,暴民们纷纷登上城墙,脸上溢满了贪婪的喜悦,他们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冲来,合力砍向一个又一个守城兵卒,一个人不行那就两个人,两个人不行那就五个人围攻一个人……
暴民们冲上了烽火台,以嗜血的刀尖砍向曹瞒,他甚至来不及回想那北门守将的死,就不得不立刻抬剑抵挡,反攻刺杀,加入了战斗之中!
自六岁习内力与剑法起,至今十四个年头,曹瞒从未有一天懈怠过,系统说他已经学有所成,算是入了行,曹瞒自己对此没有概念,如今实战之下,一人战十个出击毫无章法的暴民都可轻松应对。
他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加入战圈的那一刻,竟然意外地如鱼得水,他并不畏惧杀人,手起刀落斩落敌人的时候异常冷静,还能超常发挥,以内力喝令剩余的百夫长听从他的指挥!
曹瞒指挥若定,以一人之力愣是杀出了一道缺口,霸道的男子剑法与剑舞不同,那是完全刚猛的路子,大开大合,是他在梦中与男修对练时最喜欢的出招风格。
剑光横扫之下,竟能同时斩断两位敌人的腰!
大雨磅礴倾倒下,剧烈的雨声与人们的喊杀声挡不住曹瞒以内力贯彻的高喝:“起箭!射击云梯!”
“将爬上来的敌人尽数诛杀,众将士随我上!”
“滚石继续,别让他们爬上来!”
他就像是一尊不断移动的杀神,所过之处,无数人倒在他的脚下,剑光寒芒无情斩落敌军,己方兵卒见此一往无前的战局,紧跟着冲杀而上,在曹瞒的带领下士气大盛。
守城的兵卒冲上城墙向曹瞒高声回报:“将军!滚石用完了!”
曹瞒厉喝道:“将被褥全部运上来,代替石头往下面丢!外面大雨,被褥易湿,城墙之高,足以砸下下面的人!”
守城士兵高声应下,全部照办,紧接着曹瞒下令:“击撤退鼓,收兵,所有人转战城楼!”
暴民们发现北门城门竟开了,全都杀红了眼冲上前来,他们就像是成群结队而来的蚂蚁,往城内汹涌而来,一群人急切地想要钻入城门,门外挤地人仰马翻,前方冲入城门后地先行部队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后撤,却被身后的人一个劲地往前推。
后面的人生怕进城晚了吃不到粮食,更加发了疯地往里面挤,等待他们的将是长矛兵列队整齐地冲阵,以及盾兵架起盾后,从城楼上从天而降的万箭齐发!
暴民们的惨叫声响彻在荥阳城的上空,成了曹瞒接下去几天都难以适应的噩梦。
曹瞒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他二十岁的那一年,他用自己这双手,率领荥阳城的兵卒们屠杀了近三千名暴民。
雨过天晴,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将那柄几乎被鲜血染满暗红色斑驳印记的剑插回剑鞘之中。
曹瞒盯着自己的双手,其上还有些没有被雨水冲刷净的血迹,不知道是哪些人的,就在这一场大雨之中,死在他手中的人数已经不下于百人!
“我们成功了!”
“暴民撤了,他们撤退了!”
“我们守住荥阳了啊!——”
城墙之上,士兵们欢呼高叫,发泄着自己劫后余生的喜悦,看到地上一地的敌我双方尸体,又悲从中来,竟是又哭又笑,情绪渲染到了极致,令人闻之则哀,心生恻隐之心。
北门将军的头颅被人捡了回来,连同他身首异处的身体一同收敛起来,北门存活下来六位百夫长,其余四位战死,幸存的人小心翼翼来到曹瞒身边,将他围起来,一双双充满希望的眼睛注视着他,那是将他当作顶梁柱来期盼的眼神!
“将军,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太守派遣您来守城,现在城门守住了,您是要去向太守交差吗?”
曹瞒回过神来,抬头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这群与他同样衣衫染血,雨下奋战的汉子群龙无首,纷纷将在此战中扭转战局的曹瞒当作了新的将领。
少年人眼神锐利,声音平淡地说道:“现在去收敛同伴们地尸骨,清扫战场,所有亡者就地掩埋,以免生了瘟疫,伤员抬入城中医治,搜集散落地箭与武器,能够回收尽量回收。”
荥阳城地穷困曹瞒看在眼中,他所能想到的唯有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在外人看来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唯有曹瞒自己体会其中五味杂全的滋味。
六位百夫长没想到这位英雄出少年的年轻将领根本没打算留在这里,见他要离开,纷纷出言挽留:“将军!您救了荥阳,您就是荥阳的恩人,我等都对您心服口服,愿意追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