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祭酒 第165章

崔颂岿然不动:对不起,你拨打的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江遵见崔颂迟迟未动,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威胁。

崔颂觉得自己不能再辜负江遵这接二连三、“含辛茹苦”的威胁,便并袖上前,适时地露出惊讶之色:“二位如今在争论的,难道不是那份策论的著作者吗?”

李儒嗤笑道:“我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江士子竟较了真。这才名还没确定呢,就开始挑起位置来了?”

江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愤恨地将目光瞪向崔颂。

他算是明白了,崔颂根本不是在帮他。就是之前的松口,怕也是戏耍他的成分居多€€€€先是让他放松戒备,然后当头一棒,联合李儒一同羞辱他。

又想到李儒与崔颂一唱一和,故意挖了许多言语上的陷阱等着他往下跳,不由又恨又急,心道:

前有狼,后有虎,无处可退,为之奈何?

董卓觉得腻歪,对崔颂与李儒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崔士子,你之前说€€€€你有办法证明那份策略是否是江士子写的,你要怎么证明?”

崔颂道:“我想说的,李先生方才已经帮我说了。策文是死物,才能是活物,若要证明江士子便是那篇策文的著者,只需证明他的才能即可。”

董卓无趣道:“你也觉得应该按文优所说,让江守之‘再写几篇策文’看看?我倒觉得江守之说的在理:奇策难得,非朝夕可得。你们这些文人应该再清楚不过€€€€有才华的人,或许能在吟诗作赋的时候信手拈来,但于‘政’字一道,非钻研数年者不可妄言。”

崔颂笑道:“这是自然。但我见江士子写下‘抑制士族,安民利农’之法,想来他对士族弊病与水利农事已了解得十分透彻。如今士族因为近日之事浮动不安,不若江士子想个法子,解决此番忧患?”

李儒也笑:“合该如此!这次的风波全因江士子的策言而起。江士子的策言,最了解的当然是江士子本人,让江士子处理此事再合适不过了。”

不得不说崔颂与李儒已经摸透了董卓的性子。

董卓听了他们二人的话,仔细想了想,觉得二人说得很有道理。就算这次的事是贺维搅合出来的,这策言总是江遵写的吧?江遵惹的事,当然要江遵自己处理干净。

董卓很自然地把锅全部甩到江遵身上,分毫没意识到:这件事,该负主要责任的是他自己。

江遵一看董卓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恐怕讨不到好,忙道:“太师容禀……”

董卓一拍桌案:“你二人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江守之,限你五日内解决朝中难题,若不能解决,你也不用到我府上来了。纸上谈兵之士,我不屑养之。”

江遵脸色骤变,又很快恢复如初:“……诺。”

董卓张大嘴,打了个震天响的哈欠:“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几人行礼退出。

待下了三两级台阶,来到中庭,李儒皮笑肉不笑地与江遵作了一揖:“江士子,你可得好好地‘出谋划策’,不要辜负太师的期望。”

江遵亦假笑道:“这是自然。”

李儒又与崔颂行了一平礼:“崔士子,儒先走一步,告辞。”

崔颂回了一礼,目送李儒离开,然后取回进门前被卫兵扣下的佩剑,看也不看江遵一眼,转身就走。

走了十几步,见郭嘉正站在前方的回廊下,正要出声相唤,突然听见后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崔颂!”

崔颂警觉地转身,正瞧见江遵颇有些扭曲的面容,“崔颂,你€€€€”

意识到附近还站着董卓的卫兵,江遵硬生生地止住即将出口的话,恨恨咬牙:

“你……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崔颂在某种程度上是佩服江遵的:不但时刻演戏,还演得理直气壮,毫无半点心虚之感。明明是他做的坏事,却弄得好像是别人迫害他一样。

崔颂淡淡道:“江士子言重了,你若问心无愧,自该潜心为太师谋划,而不是找我质问。”

说完,不再理他,径直离开。

“你休想走!”

江遵正想去抓崔颂的胳膊,被一柄佩剑拦下。

第95章 众叛亲离(四)

江遵脸色难看:“让开。”

持剑横在中间的郭嘉露出一个并不怎么友好的笑:“江士子, 夜深了,我家郎主需要回去歇息。你就算再不懂得礼节,也该有点不惹人嫌的自觉吧?”

江遵的脸忽青忽白,他瞪着同样停下脚步往回看的崔颂,冷笑一声:“好好好, 不愧是清河崔颂养的剑客, 和你家主子一样牙尖嘴利€€€€”

唰的一声, 一道白光闪过。

一根细小的头发迎风飘落,让江遵闭了嘴。

郭嘉收剑入鞘:“好叫江士子知道,我不但牙尖嘴利, 我的剑也不遑多让。”

江遵面若白纸, 一下子又涨得通红。

他不敢与郭嘉直面对干, 扭头向旁边的卫兵大吼:“你们都是死人吗?竟然容许旁人在太师府动刀动枪?!”

他恨自己丢了颜面, 更恨这些卫兵竟然不出手制止,任他受辱。

这个地段站着的四个卫兵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白眼。

他们当然是故意不出手帮忙的。

这个江遵, 看着温文和善,一得势就本性毕露。

他记恨前几日被卫兵抓捕时受的辱,在太师面前上眼药,害得那天去刘府的卫兵全都扣了银饷,卫兵队长还挨了军鞭。

他们几人虽然不是受害者,但与那几个受害的卫兵感同身受, 对江遵自然毫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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