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这会儿有点急了,还以为真将人撞得狠了,不然怎么这个时候半点反应都没了?
“快!快过来!抬马车!”那人站起身来吼道。
随后才有人一齐过来,赶紧一块儿割断了缰绳,那原地刨着腿的马立马撒腿跑远了。而后他们又赶紧将马车厢抬了起来,这才看见了被压趴在下面的陆长亭。
因着陆长亭是趴下去的,他们便只能瞧见他的后脑勺。
众人一看这身量,应当还是个少年。
众人的心不由得一沉,忙伸手要去扶人。
陆长亭冷着脸翻了个身,然后自己撑着坐了起来,坐起来之后,待到手脚渐渐有了知觉了,他才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被他一系列动作吓了一跳。
再见这少年,生得可实在是好模样,很像是谁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生得这般模样,嘴角却多出了一点淤青,众人都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心下还觉得有些不忍。谁舍得伤害这样的小公子啊?
“你、你没事吧?”一男子试探着出声道,另一只手还伸手想要来扶。
陆长亭冷睨了他一眼,“别碰我。”
那男子不自觉地缩了缩手,“你……”
“你们家主子呢?让他来说话。”陆长亭冷傲地道。
男子有些恼了,“虽然不小心撞到你,是我们之过,但你又何必如此姿态?”
“何必如此姿态?”陆长亭冷笑一声,“方才你过来的时候,是何等口吻?我不过是将这样的口吻还给你罢了。你既然也知晓是你们撞了我,又哪里的底气,这样在我跟前逞威风?欺负我很有能耐吗?叫你主子出来!”
男子被他说得脸色微微泛红,旁边的人拽了他一把,“行了,别这样说话。”而后,那人便要出声打圆场。
但陆长亭这人多记仇啊。
让他在大冬天摔雪地上,蒙了一脸血,还被马踹了,还得遭受这么群人的冷待和不耐。他又不是泥人!何况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后头的马车里跳出来了个人。
那人笑道:“怎么回事儿?这么久都还未能解决?是撞到人了?”
陆长亭火冒三丈,真想喷他一句,你他妈是不是瞎啊?
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还听不见吗?
陆长亭转过身去,目光冰冷地扫了过去。
那人瞳孔猛地扩大,脸上的笑容陡然转为惊异和错愕,他出口的声音也跟着变了调,“长、长亭?”
陆长亭也这才看清楚,这个说话不讨喜的人,是程、二!
陆长亭的脸色更冷,依旧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是过来投奔朱棣的,但不代表他就要站在弱势的一角上!谁都想往他头上踩一脚,那绝不可能!
“长、长亭!你、你怎么在这儿啊?”程二是真的没想到,他呆滞到了极点,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几个锦衣卫对视一眼,心底不由疑惑了起来。
老程认识他?
这少年是谁?
程二的嗓门太过响亮,连马车里的人都惊动了,那人当即打开了马车门,披风也不穿就直接从上头下来了。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那人不由得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长亭?”他大步走上前来,忍不住将陆长亭抱了起来。
陆长亭这会儿还憋着火呢。
要是陌生人欺负了他,那也就算了。
朱棣你的手下也敢这么冲我撒火!
什么玩意儿啊?
陆长亭心底憋着的火气一下子就喷发了出来,他就跟马踹他的时候一样,一脚踹在了朱棣的腿肚子上。
朱棣连晃都没晃一下,反倒是陆长亭觉得,妈蛋,腿肚子还挺硬!
锦衣卫们吸了口气,手都按在刀柄上了,但是见朱棣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们也就只有统统收住了。
“长亭怎会在此?”不管陆长亭踹来的那一脚,朱棣先将人抱在了怀中,而后不由得出声问道。
陆长亭真是快给这对主仆气死了。
陆长亭冷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的手下,干的好事。”
朱棣的面色一冷,环视一圈一片狼藉的现场,问道:“方才他们撞到你了?”
陆长亭冷着脸不说话。
朱棣却已然可以肯定了,他早就知晓陆长亭记仇的脾气,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朱棣不得不将声音放缓了些,道:“方才我在马车中小憩,便未曾听见外面的声音,还是刚才听见程二叫你的名字,我以为在做梦呢,这才下车来了。”
锦衣卫们站得也不远,个个听得极为清楚,见燕王爷都是这般温和,他们心底顿时惊骇不已。
原来这少年不仅仅是认识老程啊!
他认识的是燕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