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威廉翻出了当初威尔洛特和罗琳签订的合约,并来回传话说情,事情才迎来了转机——在这份几年前签订的合约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小说改编电影时,应最大限度的满足罗琳女士电影要全部英国演员班底的要求,不过如果得到威尔洛特、导演、制片、编剧的多数肯定,也可以改选其他国籍演员。
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还签过这么一份合同,半是懊恼半是说不清楚复杂滋味的J·K·罗琳态度终于松动,开始同意演员人选要选个最合适的,而不是非要坚持用英国演员了。
在其他人看来,这已经是罗琳快要点头同意奥斯蒙特出演哈利·波特的预兆了——从剧组开始海选演员,到奥斯蒙特试镜,再到斯皮尔伯格和罗琳起争执,意见恢复一致,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了,这简直是个漫长的谈判和斗争的过程。
但是,就在斯皮尔伯格心情愉快的打电话给奥斯蒙特的父母及经纪人,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却被对方告知:两个月前,因为受不了漫长又不确定的等待,美国最赤手可热的童星海利·乔·奥斯蒙特的父母,已经为对方接了一部叫做《战火遗孤》的二战题材电影,电影将于2000年春天开始在波兰开拍。
而《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拍摄计划,就是从1999年的圣诞开始,将所有小演员集中在伦敦培训几个月时间,然后在2000年春天开拍,冬天之前完成拍摄。时间表刚好和《战火遗孤》撞档期了。
“《战火遗孤》那边能不能推迟到2000年的秋天拍?”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在为自己的粗口道歉后,问道。
海利·乔·奥斯蒙特的经纪人遗憾的回答说:“不行,剧组说影片拍摄需要用到波兰的民居甚至是二战遗址,这些都是跟当地提前打过招呼的,不可能再更改时间了。斯皮尔伯格先生,难道《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拍摄时间就不能更改一下吗?”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看向威廉。
威廉举着手里的拍摄计划对他摇了摇头。
《战火遗孤》是小成本电影,拍摄资金不过七百来万美元,而且因为要跨境拍摄的缘故,早就在美国、波兰相关政府机构备了案,档期是不可能更改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呢,从电影筹备的第一天起就在不断花钱,眼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主演,要将拍摄档期往后推迟几个月,别说那些已经签了合约的配角演员们不会同意,就连每天都在燃烧的预算资金也不可能同意。
斯皮尔伯格无奈只能对海利·乔·奥斯蒙特说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他挂断表情时的模样简直生无可恋。
威廉觉得或许是曾经合作过的感情因素,斯皮尔伯格将奥斯蒙特看的太重要了,这对其他候选者有点不太公平:“难道其他小演员里就没有合适的吗,史蒂文?”
如果奥斯蒙特能够出演《魔法石》,但威尔洛特和罗琳因为国籍因素拒绝对方的话,斯皮尔伯格说不定真的会辞导这部自己很喜爱的电影,因为奥斯蒙特真的是他心目中唯一的主角人选,但是现在因为不可更改的档期原因,奥斯蒙特无法出演了,斯皮尔伯格心里再失望,也只能打起精神,考虑起其他候选小演员来:“连姆·艾肯很优秀,六岁就有百老汇舞台经验,在和茱莉亚·罗伯茨合作的《真爱童心》里表演也很出色,弗莱迪·海默也不错,我问过他之前拍的两部电影的导演,都说他是个非常有灵气的童星,虽然年纪有点小,92年出生,但是对于《哈利波特》这种没准要拍很多年的系列电影来说或许是个优势。”
说完这些话,斯皮尔伯格看向威廉:“你的意见呢,威尔?他们两个谁更合适?”
“没有丹尼尔·雷德克里夫?”
“谁?哦,是那个伦敦的蓝眼睛小男孩儿啊,他的表演经验太少了,似乎还没演过一部电影?虽然试镜录像带里看起来是很纯真可爱,但我还是想做更保险的选择,艾肯和海默的表演经验甚至镜头感都比他好。”
“其实小丹尼尔演过一部电影,在他五岁的时候,狄更斯小说改编的《大卫·科波菲尔》,匈牙利导演彼得·梅达克拍的,不过因为影片太长,一直没有院线肯上映,直到今年才被BBC买走,制作成了三集的迷你剧准备在圣诞期间放映。”威廉举起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拿在手里的一盘录像带,展示给斯皮尔伯格看:“而我,通过一些途径提前拿到了这部电视电影的带子,要和我一起看看吗?”
斯皮尔伯格知道威廉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他没有拒绝。
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在《大卫·科波菲尔》里扮演主角的童年时代,所以威廉和斯皮尔伯格他们只是看到主角大卫开始成长的时候就结束了放映,当荧幕回归黑暗的时候,斯皮尔伯格几乎是用惊喜的语气对威廉说:“大卫·科波菲尔这个角色和哈利·波特太像了!”
“同样一生下来就成为孤儿,从小忍受苛待和折磨,在苦难的环境里长大,但一直勇敢、细心、正义、乐观,依靠自己和朋友们的帮助克服了重重困难,最后取得远超他自己想象的成就——”威廉接道。哈利·波特会成长为一位英雄,而大卫·科波菲尔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因为《大卫·科波菲尔》本来就是狄更斯的半自传小说,狄更斯是英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我收回之前对小丹尼不公正的评价——如果他能演好大卫·科波菲尔,那么他也能演好哈利·波特。”斯皮尔伯格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兴奋。
威廉对着斯皮尔伯格点头微笑。斯皮尔伯格还在念叨要不要飞去伦敦一趟,亲自看看丹尼尔·雷德克里夫以及其他小演员,而威廉想的却是:‘虽然小丹尼尔以后会长残,但现在史蒂文你心心念念小海利以后可是会残的更厉害,长大之后彻底Flop,从电影主角跌到演小配角打酱油,甚至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演起了中年大叔……而小丹尼尔五官至少是不错的,就是个子太矮了,不知道从明年开始,天天找人催他喝牛奶有没有用?’
……
人们对个体的死亡讳莫如深,却热衷于讨论世界末日的学说。
1999年,是十六世纪的法国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预言的世界将在这时结束的年份,1970年代,日本人五岛勉根据《诸世纪》重新推算出世界末日是1999年,没多久,这一预言就传遍了世界,并在世纪末的这一年如火如荼的蔓延开来。
虽然人们都知道世界不可能在二零零年的第一声钟声敲响的时候就彻底毁灭,但“世界末日”这种已经流传了几百上千年的预言传说(算上玛雅人的那个),还是能让普通人有时会忍不住浮现一丝恐慌担忧的情绪,去想万一世界末日真的来了怎么办,以及它会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股潮流影响,或是人们终于意识到,新千年就要到来,不在这最后的一年里做出点什么有意义有内涵的事就有点对不起日历上马上消失的开头一,也对不起即将到来的新世纪,总之,好莱坞今年出产了分外多的思考世界为什么会存在、以及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的电影,而观众们也乐于到电影院去观看这样的电影,像是《黑客帝国》、《木兰花》、《美国丽人》等不算商业的影片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
十月虽然不算什么热门档期,但美国及全球电影市场的总体量摆在那儿,只要电影不错,又没有碾压级别的对手,总能取得不错的票房成绩,但是,自从《搏击俱乐部》定档十月后,其他数部同类型电影或提档或延期上映的规避策略,以及来自电影公司、媒体、影迷的宣传,却硬是将《搏击俱乐部》打造成了一只会在十月里碾压所有同级别对手的怪兽。
问题是,《搏击俱乐部》还没有上映,也没有把其他竞争对手打的落花流水。
但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它一定会。
因为目前电影观众对深刻内涵电影的偏爱,因为威廉·布兰德利和布拉德·皮特的强大号召力,因为威廉的威尼斯影帝,因为福克斯铺天盖地的宣传,和其他绝大多数媒体的看热闹不嫌事多。
问题是,《搏击俱乐部》的分级是R,票房上肯定会被老少咸宜大众喜闻乐见的G级片压一头,过高的期待也会是一把双刃剑,媒体和影迷会因为期待而对影片抱有极高的要求和幻想,如果看到电影他们的期待被满足了还好,如果没有……
一般来说,电影公司会为影片做宣传,但绝不会炒的这么热,因为过热的宣传显然是在给自己挖坑,除非是十年难见一部的惊世巨作,一上映就能征服99%观众的那种,否则总会有人不满有人喷的,人们又有从众心理,喷的多了引起口碑下降,口碑下降再给票房带去毁灭性的跌幅……简直是一连串雪崩式的连锁坏反应。
福克斯是七大影业之一,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影迷的热情很难被引导,而且方法途径和主动权威廉也掌握了很多,他也不会分不清热和过热的区别,自己跳进坑里,那么,就是有媒体在中间捣鬼了?
是谁?是被迫改档而心怀不满的其他电影公司,还是某些故意针对威廉、皮特甚至是福克斯的媒体?
但是无论如何,《搏击俱乐部》将在全美的三千家影院以及数十个的其他国家地区同步公映了,这个数字同样也是破了美国的R级片上映影院数量记录的。
☆、如何挽救《搏击》票房
乔纳森·贝茨已经是第四次走进电影院观看《搏击俱乐部》了。
放映开始前一分钟, 趁着头顶的灯光还亮着,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当看到可容纳两百多人的放映厅里大约还有四成座位是空着的时候, 缓慢的眨了眨眼,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样的上座率。
首映的时候,乔纳森·贝茨去的电影院整个都是爆满的,售票窗口外排起了长龙,电影院内外全都贴满了《搏击俱乐部》的海报,午夜场的电影票都被抢购一空, 可见其火爆程度;
第二遍观看的时候, 虽然放映厅还是那么多, 但上座率已经不足两成, 乔纳森在买票的时候, 亲眼看见出行的一家里, 一个执意要看《搏击俱乐部》的少年被他母亲劝服,而改买了其他电影的票,原因是“这部电影会教坏年轻人”。而原先贴满整个电影院的海报已经全被撕下了, 乔纳森在外面巷子的垃圾桶旁找到了很多, 他拣出其中还完整的那些拿回去珍藏。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搏击俱乐部》给一些看过它的人带去了极大的恐慌——那些看过电影后感到愤怒的人,对影片进行了大肆的抨击, 尤其是45岁年龄以上的那一代,也就是在战后婴儿潮出生那一代人,他们是这个现代社会的中坚构成部分和既得利益者, 同时也不再具备改变的时间和机会,因此会尤其愤怒,就像凯文·史派西主演的《美国丽人》上映后同样招来了美国中产阶级、尤其是中产阶级男性的批评不满一样,因为电影几乎是在揭开他们血淋淋的精神伤疤。
而《搏击俱乐部》造成的影响,远比《美国丽人》要严重的多,因为前者有着远比后者多的血腥暴力镜头,早在威尼斯电影节上上映的时候,电影得到的评价就有点两极分化,大部分媒体都称《搏击俱乐部》令他们想到了《发条橙》,但那时还是赞誉多过抨击,现在影片公映之后,里面一些敏感的镜头,立刻就刺痛了某部分观影群体的神经。
尤其是在电影里出现过一个搏击俱乐部的成员挑衅一名神父,并把《圣经》浇湿的镜头,这引起了教徒们的强烈反感,以《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为首的一些报纸,更是直接加入到了反对电影的浪潮中去。
有人说这部电影充满了黑暗和暴力,没有一点温情的东西,有人说这部电影是在鼓吹法西斯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尤其是年纪偏大的中产阶级家长们,他们本身就讨厌这部电影,又非常担心自己的孩子看了电影后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他们激烈的抗议反对,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民风保守的堪萨斯州参议院萨姆·布朗巴克在上CNN的新闻节目时,用《搏击俱乐部》作比大肆抨击好莱坞电影里的暴力倾向。
乔纳森·贝茨第三次来电影院的时候,迫于社会压力,电影院已经将放映厅的数量和场次都大大减少,但上座率却比第二次的时候明显增多,达到了四成甚至还多一点,而且观看《搏击俱乐部》的年轻人开始增多,对影片的接受度和忠诚度也明显增高,不少年轻观众甚至在刚刚看完第一遍电影后,转身又去买了第二场的电影票。
也是从这时起,关于《搏击俱乐部》的讨论出现了更多新鲜的、不用的甚至是客观中立的声音,《搏击俱乐部》也越来越多的被人拿来和大师斯坦利·库布里克的电影《发条橙》相提并论——1971年上映的《发条橙》是电影史上最奇特的经典之一,探讨了人类的自由意愿等诸多哲学问题,为了凸显剥夺他人善恶自由选择权利的政府科学机构比恶棍更恶这一主题,电影里充斥着大量的暴力与色/情镜头,影片前二十多分钟甚至都在渲染男主角亚历克斯作恶时的场面,使得当年电影上映时,很多人看了开头就再也看不下去愤而离开,部分媒体称这是电影界的毒瘤,政客们说电影在黑化政府歌颂无政府主义,女权主义者对影片深恶痛绝,家长们恐惧孩子会跟着影片学坏,在《发条橙》获得奥斯卡提名的同时,却是影片在英国被禁上映将近三十年,直到今年春天斯坦利·库布里克去世,才开始有影片解禁的风声传出。
而现在《搏击俱乐部》所遭受的待遇,就和当年的《发条橙》非常相似,媒体的评价南辕北辙,赞扬的如《纽约客》,称电影是“对商业社会、对消费主义的一次有力抨击”,贬低的像是《华盛顿邮报》直接控诉影片里充满“法西斯主义倾向”,稍微中立一点的就属《纽约时报》的“《搏击俱乐部》敢于批判现代社会的精神可嘉,但非常容易被人误解为无政府主义。”
不过大约是出于好奇和逆反心理,社会上对《搏击俱乐部》的抨击越厉害,在年轻人中间,电影倒是越来越流行了,特别是大学生和刚刚走入社会的上班族群体,简直一窝蜂的涌到了电影院中去,这也使得观看这部电影的观众形成壁垒分明的两派,一派抱着朝圣者般的心态,走出电影院后极度兴奋,另一派则还没散场就已经离开,说影片不知所谓。
现在的第四遍观看,乔纳森能明显感觉出来电影的上座率又开始回温了,这大概得益于电影在年轻人中间的迅速流行,而且不仅仅是在美国,在欧洲《搏击俱乐部》同样获得了大批年轻人的追捧,其中因为英国上映的版本比美国版本少了两处较为血腥的场景,还引起了英国众多年轻影迷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