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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水门刚到火影塔没多久,朔茂就找上门来。他看上去似乎整晚都没睡,眼下一片青黑,但精神却处于昂然振奋的状态,和昨天刚刚从妙木山回来时判若两人。
“四代目,”他恳切地看着水门,“我想和你谈谈有关卡卡西……我是说,鹿惊的事。”
随着朔茂的讲述,水门的困惑才终于得到了解答。在昨天下午召开的紧急会议上,尽管自来也提到了鸢所讲述的故事,但不论是他还是水门自己,都没有把关注的最重点放在这里。却没想到,这件事背后居然还有如此离奇复杂的隐情。
朔茂向水门详细复述了当年林之国任务的始末,昨晚与鹿惊相谈的经过,以及鹿惊曾经对带土讲过的、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神无毗桥的事情。看着银发男人说话时又悲又喜的模样,同样身为人父的水门不禁心下恻然,却在同时又感到稍稍宽慰。如果鹿惊能把朔茂的心思从丧子之痛上短暂地移开,哪怕将来也终将分离,至少能陪着他度过最初最艰难的这段日子,也总比让朔茂自己去吞咽消化这摊苦水的好。
与此同时,水门也对鹿惊又多了一份怜惜。在原来的世界里,他以那样一种惨烈的方式与父亲作别,来到这边,见到依旧健在并受人尊敬的朔茂,那个孩子心里不知该有多么惊喜。可他还是生生压下了与父亲亲近的渴望,并以谎言粉饰了悲剧的真相,一定是不愿让朔茂因为自己而再一次伤心吧。
也许现在,是时候抛开先前的顾虑与怀疑,正式接纳他了。
然而,身为忍者的谨慎小心还是让水门没有贸然作出决定。他亲笔写了字条,派出通讯鹰,传令两个人立刻到火影塔来。一个是之前负责观察鹿惊一举一动的鼬,今天轮休在家;另一个是自来也,他需要阅历丰富的老师来做自己的后盾,为他出谋划策。
然而令水门没有想到的是,从宇智波家来的人并不是鼬,而是富岳。
“我想知道,你们突然打算不再怀疑他的理由。”这是富岳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宇智波的族长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气势迫人,就像马上要去奔赴战场。
水门把朔茂之前的话向他简单概括了一遍。他本来以为这就已经足够说服对方,谁料富岳竟丝毫不为所动:“还有一件事没弄清楚。在得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之前,我代表我的家族,反对你们对他托付信任。”
“什么事没弄清楚?”富岳强硬的态度令朔茂脸上的微笑隐去了,他皱着眉头发问。
“有关另一个世界的野原琳之死的真相。”富岳一字一句地说,“或者说,他究竟是怎么得到那只万花筒写轮眼的。”
怎么得到万花筒写轮眼?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水门问:“你具体指的是……?”
“关于万花筒写轮眼的获得方法,外界传闻有诸多谬误,就连我们一族内部也有很多人不甚清楚。”富岳说,“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宇智波一族遭受巨大的刺激时,脑部涌出特殊的查克拉,反馈到视觉神经上,才会促使眼睛发生变化。不论是普通的写轮眼还是万花筒写轮眼,觉醒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只是移植了眼睛的外族人,不可能让写轮眼再次进化。”
闻言,其余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等等,”半晌,自来也喃喃说道,“这就说明……”
“没错。”富岳冷冷地说,“觉醒了万花筒写轮眼的不是鹿惊,而是另一个世界的带土。琳死去的时候他还活着……不仅如此,他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她被杀死的全过程。”
楼下街道的喧闹声突然间变得无比清晰,和一片死寂的火影办公室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这……这……这怎么可能?”朔茂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神情茫然,“那个世界的带土在神无毗桥就已经死了,他明明是这么说的……”
富岳哼了一声:“谁知道呢?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甚至他是不是在神无毗桥就得到了那只眼睛,是不是带土自愿把眼睛送给他的……在我看来,这两点也有待商榷。”
他的语气中透出不加掩饰的恶意揣测,这令朔茂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生硬地问。
“一个猜想€€€€也许鸢和鹿惊本来就是同伙,他们共同设计了夺取写轮眼的阴谋。先在带土面前以残忍的手段杀死琳,刺激他觉醒万花筒写轮眼,之后再杀死带土挖出眼睛,一人分得一只€€€€”
“可那是卡卡西啊!”自来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也同样是卡卡西。与外人合谋杀掉同伴,夺取眼睛……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没错,”富岳居然点了点头,“之前我一直在怀疑是自己多心了,就是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会这样做的动机。但是刚才听了四代目的说明后,一切倒是都解释得通了。童年时突然遭逢惨剧,导致人心性大变,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现象。如果父亲的死给鹿惊带来的刺激过重,使他不再相信同伴,并且渴望以更加强大的力量来证明自己;而这时外界又提供给他一个极富诱惑力的绝佳计划,同时纷乱的战争年代也能作为最好的掩护,也许他就€€€€”
“住口!”
一声怒喝,朔茂拍案而起。“宇智波富岳,我不许你再诋毁我的儿子!”
“身为一族之长与木叶警卫队长,事关写轮眼与村子里其他人的安全,我不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蒙混过关。”富岳也毫不示弱,站起来与他针锋相对,“除非他能给出一个足以说服我的解释,否则从今日起,宇智波一族将视他为敌人。你想还他清白,就让他当着水门班那两个人,以及我们三个的面,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
“你这是在揭他的伤疤!为什么非要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富岳嗤之以鼻:“你也明白他一定不会说真话吧?就像隐瞒了你的死亡真相那样。”他的神情突然凌厉起来,“好好看清楚,他不是你的儿子,白牙!移情心理蒙蔽了你的双眼,使你无法再进行冷静客观的思考!你的儿子早就€€€€”
“够了!”在他吐出更加伤人的字句之前,水门高声喝止了两人的争吵。
一时间屋子里只能听见朔茂急促的呼吸声。
“你们先坐下。”火影严肃地说。
富岳自知失言,没有再说什么,从善如流地落座。自来也扯了一把朔茂;后者脸色发白,慢慢地坐了下来,只是还在用刀锋般尖锐的目光盯着对面的黑发男人。
“富岳,我有一个问题。”见局势暂且缓和,水门问道,“之前带土他们出去执行任务,鹿惊曾在你家暂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你的态度还很正常,甚至同意让他把千鸟教给佐助。为什么才过了短短一个晚上,你对他的看法就突然急转直下?”
这句询问好似正戳中了富岳的痛处,宇智波族长的脸色立刻阴云密布起来。即使刚才和朔茂争吵时,他的眼睛也没有发生变化,现在却化作了血一般的鲜红,三勾玉在当中危险地转动着。
“为什么?”他冰冷的声音下面有狂怒在涌动,“因为我发现,他在偷偷教我儿子杀死他哥哥的方法。”
其余三人顿时愣住。“怎么讲?”自来也问。
富岳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他的眼睛恢复了原状。“没错,我确实曾准许他住进我的家里,并且教佐助学会千鸟,因为我相信卡卡西€€€€我儿子的前辈与长官,我族人的同伴€€€€的品行。所以,尽管他所自述的经历中存在矛盾之处,对鼬也抱有原因不明的戒备心,我起初也没有多想。但是昨晚,和佐助的谈话让我改变了想法。”
“我要管理警卫队,美琴要帮我处理家族的事务,我们两个都无法随时随地监督他和佐助的活动。就算我们在场,通常也会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不能完全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昨晚佐助向鼬展示他新学成的性质变化,我一时兴起,问他除了千鸟之外鹿惊还教过他什么,却不曾想听到了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抬起头,向朔茂怒目而视,眼中又开始有红色若隐若现。“你自认的儿子向他灌输了许多对抗写轮眼的作战经验,以及该如何在幻术中坚定心智,保持清醒的办法。不仅如此,在为千鸟做准备的身体训练中,他还暗中以鼬的体术与手里剑术的战斗风格作为范本,逐一告诉佐助每个动作的格挡关键与破解技巧。你可知道我与美琴听出这一点时是什么心情?只是要提升速度的话,为什么要教这些东西?又为什么不以他自己做例子,而是要选择鼬?”
朔茂一怔,下意识反驳:“只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够不上你所说的、教给佐助君杀死鼬君的方法。他们兄弟两个向来形影不离,对彼此最为熟悉,也许鹿惊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才以鼬君作为范本指导佐助君。”
“‘只是这样’?他还对佐助说过‘可惜我能教你的就只有这些了’。所以他还想教给佐助什么更加过激的东西?就算这一点是我多心,那么他一直以来对鼬所抱有的戒备和敌意,这又该如何解释?”富岳一顿,发出短促的讥笑,“难道又是他有苦衷,不得不隐瞒实情?多么体贴。”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要再次尖锐起来,自来也连忙拉架,一手按住一个,“都是当父亲的人了,吵来吵去像什么样!”
“父亲”二字似乎戳中了两个男人的软肋,他们的表情都有所缓和。富岳看向水门。“说到这,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四代目。卡卡西和鼬从进入暗部后开始熟识并共事,想必在另一个世界也差不多。如果能知道鹿惊在暗部经历了什么,也许就可以弄清楚他为什么与鼬交恶。作为鼬的父亲,我希望能借他在暗部时期的经历报告一看。”
只有那份报告是绝对不能给宇智波家的任何人看的,水门心里十分清楚。“抱歉,富岳,但是不行。”
“只挑与鼬相关的部分给我也不行吗?”富岳眯起眼睛。
“事关村子内的机密事务,我也有我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