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成为秦霜 第19章

  小厮站在一边,开始吐沫横飞。

  这里虽说人烟稀少,但南北东西往来的人也不在少数,走南闯北的,稀奇事自然是多。这人是爱惹事的动物,那里有人就少不了有些事端。

  所以说,人都很麻烦!

  “小哥,坐下说。”

  秦霜以手抵着下巴,给那人倒了一碗茶水,悠悠闲闲,笑眯眯的等着听故事,他喜欢听故事,到了那儿都会找个人给自己说说,解闷儿。顺便也能打听不少事。

  那小厮瞧着秦霜一行人,也不是好惹的,也不敢真坐,看着后面双奴弯起的眼,刚想坐下,又瞟到一边的死囚,心道还是站着吧!腰一直,胸一挺,越发的直。

  说着说着,小半个时辰,秦霜心里也开始打哈欠,遇到个话唠,废话忒多。阿离罩不住了,站出来就不满道:“你能不能简单点儿?谁偷了谁,就直接说好了,为什么要从小偷出生开始说?”

  小厮让他一吼,就愣住了,开始结巴:“都说…说…教导从小开始。”

  “你——”

  “阿离,你去睡吧!”又对阿原说,“你也去吧!”

  后看看往自己身边凑近了的双奴,随后道:“你们俩也去吧!杨真也不用呆着了,雪暗天留下。”

  接着继续,就听那小厮说:“那一年…”

  “哪一年?”秦霜保持笑容,提点着要好好说清楚。

  小厮一愣,挠挠头,笑道:“好像去年冬天。”然后他眉飞色舞的说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去年冬天,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飞雪,漫天路。

  浩瀚的沙海,冰雪遍地,雪压冬云,浓重稠密,狐裘不暖锦衾薄。那一夜,雪下的极大,落在沙地里都不及风干,到处都弥漫着萧瑟。

  就在这座驿站内,来了一群江湖浪人,个个佩刀带剑,气煞凶恶,一进来就砍了堂内的木柱,气急败坏,冲着一位披头散发的汉子道:“你这嗜血的魔鬼,生灵屠杀,今日我等要为门下死去的亡魂血仇。”

  那汉子形状似猛虎,手拿寒人的长刀,满身戾气野性,正配着店里的酒撕咬着自己带来的生肉,弄的满脸血腥,当真和个野兽一般,店主也不敢让他离开。

  汉子穿着破烂单薄,蹲在板凳上,他的对面安静坐着一个8左右岁的男童,乖巧的极,脸孔小巧,清秀灵动,一双大眼睛蒲扇般的开合,本自低垂脑袋,揪着白馒头小口抿着,这时却蓦然抬头,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祈求般看着对面的男人,眉宇间隐忍着那股沉毅,捏紧拳头。

  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众人只当他是个哑巴,还摊上那么个疯子爹爹,怪可怜的!

  汉子望了男孩一眼,淡淡的道:“我的刀今晚不喝血,你们快快离开,饶你们狗命。”又伸手摸摸男孩的额头,“儿子,快吃。”血糊糊的手在孩子黑亮的发丝上带过,一根发丝上滑下小血珠,在昏暗的灯光下,诡谲的极。而后他继续拉扯生肉,除了那点声响,店里一时安静的极。

  男孩闻言,竟有些感动之意,在喉咙间轻“嗯”一声,有些渐呈凄戚,竟然淌下泪来。

  谁知这时,那汉子却一巴掌扫过来,直打得他飞出身子,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小脸蛋上红痕立现,腥味的血染红了他灰白的衣衫。就听汉子怒道:“哭什么?没用的东西,还不给你老子滚?”

  男孩立刻吞咽了泪水,一抹脸,没了刚才的凄楚,犹若警惕敏感的小狼,眼内精光闪过。

  他爹的疯血病又发作了,那双血红的眸子布满嗜血的光芒,激动的连手都在发抖,那柄刀若深知主人的意愿,忠诚的嗡嗡发出难以忍耐的声响,在汉子拿起刀的时候,他赶紧爬起来,对着里面的人大声道:“你们快些逃命去。”一连数月没开腔,此时,喉咙深处隐隐作疼。

  那场杀戮从来也不是他能阻止的,他的父亲发起疯来,连他都会性命堪忧。

  刀身利寒生冷,一刀把人当中劈成两半。小半个脑袋落在孩子的怀里,肠子肾脏鲜血满目,而他的表情也没有了以前的惊慌,愧疚的抱着那半个脑袋,淡定的极,望着满地的尸体,一脸哀怜无奈,而他却没有一丝办法阻止。

  过去的几年中,这样的画面时时刻刻伴着他,甚至进入他的梦,但是,他仍然不能做到麻木,他一直在努力阻止,父亲越来越疯,越来越狠,他以为他们应该活在深山老林里,终其一生,不再踏入江湖半步。

  也就在那一刻,他希望自己能变强变大。那样,若不能阻止他爹的杀戮,那就只有一个选择:杀了他爹。

  对谁,都是一种解脱。

  那个不知名的门派最终毁在那柄刀下。疯魔的汉子最后仰天长啸,血红的眸子里,说不出的苦涩无助,宛若被魔鬼控制,看着一边神色凄凉痛苦的儿子,那小肩膀上也被自己轻划了一道血痕,皮肉翻出,浑身是血,最终不忍,恢复一丝理智,飞奔出去。

  逃的逃,死的死,最后不知谁一把火烧了整个驿站。

  男孩艰难的把尸体都拖到不远处的乱葬岗,在这肃杀冬夜,满脸俱都是汗水,汗水混着血水,很难闻。最后茫然的蹲坐在尸体旁发呆,再把尸体埋葬起来。

  不知想到什么,不免轻抹起泪来。这许多年,他都快忘记本该幸福的一切。

  小身影轻叩着响头,浅声叹气道:“你们门派四处作恶,被我父亲见,惹了祸端,但竟也不至于落此下场,想是我父亲疯魔了,没了人性,无端牵连你们性命,终是我们错!可惜,聂风无能,无法救你们性命。人之祸福只有天定,想是我们欠你们的,老天终是会让我们偿还。”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随后起身,开始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找寻那个疯子一般的父亲。昔日,那个“北饮狂刀聂人王”英雄神武的刀客身影越渐模糊。

  走了不久,蓦地发觉一道血迹向南端延伸,此道血迹点点滴滴,似是聂人王带着雪饮滴血所致,他不由得心神一阵振奋,随即便迳自向北前进。

  小厮自然说的不清不楚,他自然不知道那疯子是谁,更不知道那刀的来历,只疯汉子乖小孩的称呼。秦霜以手支额,听得出神。

  小厮说完,笑眯眯的等在一边。

  秦霜一直没说话。

  等回过神来,那人已经站了好久了,他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开腔,对身后的人一挥手,“赏小哥些好东西!”声音有些沙哑,轻揉着眉心,有些倦意。

  是夜,他亲自去了那片乱葬岗,只带着雪暗天一人。

  乱葬岗只有一座坟出奇的大,样子也新,拿着一根木头做了碑,上面空空,乍看什么都没有,秦霜眼尖,拿着灯笼细看,就见左下角有一个血书的小字,“风”。

  秦霜对着那个字看了又看,脑海里回荡着初见的那个灵秀的孩子,苦恼的对着自己皱眉,眨巴大眼睛的可爱模样。

  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自己一早让人查出他的境况,只是一直不得他们具体去处,也不得时间来寻。

  尸体早已腐烂,雪暗天把死尸挨个摆好,秦霜拿着手绢蒙着鼻子,皱眉伸手去细摸伤口,伤口完整平滑,他掂量着伤口的长短深度,蹲在地上,半天未语。

  “少爷,是不是?”雪暗天对于这些自然没有秦霜懂得。

  “嗯。”秦霜眉头拧着,很是苦楚的神色,并不想说话。

  漆黑的夜里,他起身,望着南方的位置。

  第二天,他们便继续向南出发。

  “少主,咱们这次去找什么?”双奴神清气爽,满面春风。

  “沙棠果。”

  “好吃么?”

  “没吃过。”

  “…”

  “…”

  “少爷,咱们这次到底出来干嘛呀?”阿离后悔跟着少爷出来,少爷就不应该带着那个烦人的家伙。

  秦霜也就直说:“来找一个人。”

  “聂风?”

  阿离不笨,一早就猜出来了。

  秦霜一笑,不回答也不反驳。

  出了口子,秦霜和雪暗天走在前面,那人递过来一个竹筒。

  抽出里面的纸卷,里面都是近日天下会发生的事务,数日内,三个分坛坛主命丧;步惊云受命去玄天,取 “玄天”好剑,送往无双城以作结盟之礼;下面征收银两全数安全抵达;再者,无双城回礼,命其子独孤鸣送无双城美男“木隶”给帮主雄霸,并祝帮主攻尽天下,无所不克。是夜,“木隶”拒不从,撞墙,好在无恙。

  这段看的秦霜冒火,有些残忍的想怎么不撞死算了,这明眼人一看,就是讽刺他师父和他。

  师父不喜女色,他又生的姣好,且,无论雄霸如何惨无人道,冷酷无情,对于他,却心生怜惜,疼爱过度。于是现在,江湖上到处都传着他们师徒是那种关系。

  你说,气不气吧?他和师父清清白白的叫说的那样。好在,师父听了也不介意,不然,自己当真惨了。

  气呼呼把纸条撕成碎末,心道,我幸亏走了人,不然,现在在帮内,一定很难看。

  一行人终于在几日后,看到了草原,成群的牛羊。

  

  第23章

  

  半天行程,终于在一个小街镇上停顿,稍做歇息。

  镇子不大,找了家略干净的客栈,要了几间房,各自洗了热水澡,就闷头去睡下了。

  秦霜打开门时,就见杨真木头似的守在门外,神经抖擞,连个盹也不敢打。

  “怎么不去休息?”秦霜闷闷的问,回身轻轻带上门。

  “少爷一个人在屋子里,属下不放心。”

  秦霜心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还有采花贼来劫了去么?就真来了,也定然是别人吃亏。

  心里忍不住犯了嘀咕,弯腰弹弹衣摆,整整衣襟,后笑道:“多日劳累,想你也不是铁打的,现下我去叫了他们一起,去外面走动一番,吃吃酒,你自去屋里歇息,待我去吩咐店家晚饭时叫了你去。”

  他也素知杨真有命而为,也不愿为难他,就是不高兴总被人盯梢着,而杨真却也委实太过卖命,听话的连他也不禁汗颜。

  意料之中的,那人若真是铁打的,只垂首道:“但,帮主吩咐属下务必一刻不离少爷,还望少爷体恤。”

  这个杨真那里都好,就是太固执。

  秦霜也知说他不通,只得硬气命令,敛起笑意,“叫你去睡觉,自然就是体恤你。你也不用拿师父说话,他既然放了我出来,却断不会叫你来这么跟着我,何苦做这些事来讨我嫌?我现在命你去好好睡上一觉,你听着就是,若然不听,我自不管你,你且收拾东西原路回去便是。”

  说完,就转身去了。对付杨真,就待这样。

  天色也不早了,夕阳撒的满地光辉,这里风大,酒肆门前的布幡叫吹的忽忽乱响。

  喝了几杯清酒,才让阿原他们去备置几匹好马,把那群骆子给换了。在街道上吃了晚饭,四下里瞧着这里的风土人情,这才回去。

  这里人穿的酷似藏服,厚实的很,他们穿的单薄轻纱,也因着这里多有人走动往来,所以没显得那么奇怪。

  秦霜少时在书阁内,看过些藏译经书,略懂得些简单藏语,也能用的上,好在居民多会说些汉语。听说再往南走不久,就是冰川雪岭,气候酷寒。

  为了行走方便,他们也只备置了些当地人的衣物,就是穿起来太笨重,有些不大习惯。

  站在镇子里最高的建筑物上,向下看去。据说这是勘测台,要是远处风沙来袭的时候,看守的人就会及时敲响上面的铜锣,警告民众做好防范工作。

  就在他们正遥望远处时,只见前方马蹄阵阵,踏着的青草地突突的一块块陷下去。

  转瞬间,马匹已经到了近处,众人皆下了马。

  来者一行四人,三男一女。

  为首一男年逾四十,身材魁梧,眉吊剑,不怒而威,一派大家风范,看得出来头不小。

  他后面的汉子矮胖的极,相貌欠佳,但眉目与其颇为酷肖,应该是兄弟。

  二人腰间都佩戴长剑,剑柄及剑鞘俱是真金所铸,可知系出名门!

  他们旁边的另外一个男子约莫二十来岁,手执单刀,一身猎户的打扮,伪装的气概仍然掩饰不住满脸的秀气,面如冠玉,让人瞧着倒有几分羸弱之色。

  秀气男子身边牧女装扮的女子也美得惊人,脸朱唇,柳腰娉婷,娇躯在风雪中柔若无骨,观其外表实与那俊男天造地设,可谓羡煞旁人,然而眸子隐见忧色,心事重重。

  就听为首的那位魁梧汉子冠冕堂皇的开腔:“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在此处歇息,泠玉兄弟,杞柔姑娘以为如何?”

  那面如冠玉的青年拱手笑道:“风大侠怎么说便怎么做!泠玉自然是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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