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当然。”
隔天,一行人出发,向南边去。
他们也换下了一身的衣物,穿着当地人的打扮。
这里环境高寒,衣着注重保暖御寒,使用方便,利于出行。
秦霜一身深色貂皮皮袍为主,耐用又防寒,皮袍结构肥大,袍袖宽敞穿着自如,皮袍在襟,袖和下摆用黑绒镶边,右腋下钉着一颗琉璃钮扣,钮扣边用蓝白色绸布系着两条飘带。
腰束金丝缎子一副做带,长六七尺,腰匝两道,佩戴小刀荷包,卦火,小刀,银元装饰。足穿香牛皮靴,左耳带珠坠。
夜间解开腰带和衣而眠,可作被褥。
下午,他们在歇息脚停下,而那一行四人也在那里停顿。
正喝着暖胃酒水,气候越加寒。他们却穿的来时的衣物。
秦霜下了马,叫雪暗天去系马,耳语轻声道:“别出声,千万别看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风清鹰,当初天下会挑衅风月门,领头的正是雪暗天,风清鹰正是和雪暗天交战数招,终落败局。
这易容最是怕遇到熟人,千变万变,眼神是绝对变不了的,所以秦霜素讲易心之说。此间,若是他,就算是自己的人,也断然不能轻易看出破绽。只是,这人是雪暗天,本就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他们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点了几杯酒水,炒菜。
雪暗天背身面对那四人,耳朵却竖立的比其他人都直。
就听那风清鹰道:“泠玉兄弟,这条路可是没错?”
那年轻男子轻笑道:“自然不错。我可是在那雪岭下村庄长大的,他消失十三年,一个月前,我踏进深山雪岭,惨被猛虎追袭,却见他出现,喝退猛虎。我故作昏迷,他便护送我回的家中。”
“你确定是他?”
“当然,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结了金兰的兄弟。我记得他身上的味道,是我义兄鬼虎不错。”
想着,那人又道:“他竟能喝退猛虎?”
泠玉轻笑:“风大侠可能不知,我这义兄生性良善,能通牲畜,尤其是虎,他却能驯服猛虎如猫,蹲伏他脚下,与其为友。”
“当真?”
泠玉含笑点头。
秦霜听着,喝了口劣质的浊酒,他曾听闻说,这鬼虎生来本事惊人,十岁便可一爪破壁,后跟着无名更是学得不凡本领。
听了一会儿,便知这叫泠玉的貌美男子和着鬼虎自小一起长大,且还救他一命,现如今他却因着钱银出卖兄弟,想是无情至极!
矮胖的风清和赘肉横生,轻蔑道:“你义兄救你性命,你不感激,却要出卖他,给与我们?”
而那个泠玉只冷笑的道:“因为他生得丑陋,并且越来越丑,我讨厌看见他的脸,想起曾和他同床共枕,就一阵恶心。”
说完,幸灾乐祸的浅笑,斜睨一眼身边的女子。风清和气的打跌,旁边一直不言语的美貌女子闻言,芳容突变。
“你为何竟要这样待他?”杞柔姑娘终于按捺不住,声音凄苦,冷中隐渗温柔,“他是那样掏心掏肺的对你,你俩本来无父无母,二人相依为命,那一年村里大雪半年,村里死了那么多人,你叫塌雪埋住,他发了疯一般的在雪堆里找你,混着沙石,两只手都染红了白雪,若不是他,你早就死了。他用自己的体温暖和你,而你呢?你做了什么,从小就对他大呼小叫,指东指西,自私的霸占他的体贴温柔,却又嫌弃他的相貌丑陋。他得来的饭食,总是分成一大份一小份,多的好的给你,剩下的留给自己,而你从来都是吃掉自己那份,后还在抱着肚子喊饿,鬼虎看着不忍,便把自己仅余的给了你吃…你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多年,我还是不知道。”
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大都泠玉已经忘了,杞柔却历历在目,幽幽道来,更是觉得心酸。
而泠玉却不为所动,“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你和他青梅竹马,对他情深意重,痴心一片,苦苦等了他十三年,他却在哪里?如今一山之隔,他却不愿见你一面,显见在他心里,你早已不复存在,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枉你白白等他十三年。”
“因为他知道你不愿见他,对他来说,你的感觉比什么都重要。鬼虎他话不多,从不开口和我说话。但我深深记得他说,他最怕泠玉说他丑,他说要是和你一样好看,你就不会那样对他。他尽量的去让自己变得强大,能训猛虎,能只手攀岩悬崖峭壁,那样的努力,良善的心,却终是不能掩饰一张丑陋的脸。”
那女子不再言语,默默垂下泪来。
泠玉俊俏的脸蛋青白,捏的手指骨节咯咯响。
后冷笑道:“他不会回来娶你的,你趁早死了心,跟了我,他如今已经丑陋的没有人形。”
“你做梦!”女子抹泪,誓言道,“鬼虎就是再丑,在我心里,也是美的。”
“可惜,他看不见你的心。”男子眼角带笑,冷道,“他只会在乎他的泠玉兄弟。”
说着,斜着女子,便提起去年村头七口被杀之事,他定是一口咬定为鬼虎所为。
一家七口被神秘屠杀,肠穿肚烂,死状恐怖非常。
凶手持着大刀,斩杀一家,意态疯狂,手中刀森寒胜雪。
“散发、疯狂、刀寒胜雪。”秦霜暗暗推想,“聂人王”
他神色一变,轻喝一口酒水,其他人自然心中也早已想到,不是聂人王,还能是谁?他算没有找对了地方。
泠玉绘声绘色的讲诉那日情形,硬是把杀人的罪名推给他那可怜的义兄。
“畜生!”就见雪暗天咬着牙很轻的道,因为是带着人皮,不然,现下肯定紫红的跟猪肺似的。而这边的阿离早已正好成了猪肺色,被秦霜瞪了又瞪,憋了又憋,终于拍案而起,“狗娘养的泠玉畜生。”
说着一杯烈酒浇在那美极的脸蛋上,浇的他们那桌顿时没了声音,询问,争吵声烟消云散。
连着他们这桌也一声没有。
四个人四双眼睛刷刷的一齐看向他们这桌。
那人刚要动怒,忽的瞟到秦霜,霎时换上一抹冷笑,“可怜我自小无父无母,今日不想,阁下能告知我娘如何,劳烦。”
话头没人接,半天没了声音,气氛很是尴尬。
阿离站着的腿有些发麻,叫冷风一吹,到有些清醒了,也不敢看他们少爷的脸色。
双奴嘿嘿一笑,推搡梗着头的阿离:“离小子,人家泠玉哥哥和你说话呢!怎的不回他?”
阿离反应快,当下道:“你能听得懂狗话,我却听不懂,自然也不会说。”
适时“咻”的在板凳上坐定,让他们少爷一看,乖乖的又站起来。
那边年轻男子气的脸一红,后慢慢缓和颜色,只笑不语的喝酒。
风清鹰看不出秦霜一伙来历,自然不会轻易上来讨说法,且他们来是有正事的。
再者,这泠玉似并不介意。
那杞柔长叹一口气,到时风清和心情大好的哈哈大笑,连喝几杯酒水,就差拿着杯子来他们这桌庆祝。
秦霜瞪了阿离一会儿,这才起身,举杯,向那桌走去。
“实在对不住,家奴野心难驯,惹了诸位!还请恕罪!”说完对着他们仰头喝下一杯。
“无妨!”泠玉冷笑,“我一向对漂亮美人的话言听计从。”
也是仰头一杯。
后者,因着风清和热情的参合,秦霜一行到时和他们说到一处,一同往南了去。
秦霜只说他是世医,来此间寻得几杯药草回去。
风清鹰疑惑,扫了又扫,就听泠玉笑道:“秦易大哥好架势,出门带上这些人,我还当是那个门下的少主或是侯爵出生,断不想是位医者啊!”
秦霜一笑,心道我天生喜欢招摇,你待如何?懒得搭理他。
他向来待人都一样,但却独独瞧着这个冷血泠玉极度不舒服。
泠玉也看出他的情绪,只说:“有些人见不得比自己美的事物,而我就喜比自己美的。”
风清鹰私下里和着弟弟讨论,怀疑秦霜一行人的目的。
说什么找寻药材,鬼才信他。
难道也是因为鬼虎?若真是,那也好。
鬼虎是无名授技仆人,身怀绝技,必定难驯。
若是得了他们相助,再除去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风清和听了心下鄙夷,并不赞同,面上也不好说什么,谁叫大哥才是门主。
他倒是觉得那行人比他们兄弟好过千百倍,最起码,他们还知道惩恶扬善,还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江湖道义。
暗自捶地,心想大哥怎的越发的糊涂,没脑子。
天连着雪白,雪映着天蓝。
两拨人各怀心思,终于停在这冰天雪地极寒之地,一片白皑皑的雪海。
就见这冰川雪峰当中开了一道幽谷,世称”地狱之门”,有进无出。
“风大侠,风二侠,泠玉兄弟,杞柔姑娘,此间拜别,后会有期!”
“哎?秦兄弟,使不得,这地狱之门岂能独闯,我们一起相伴,总是好。”
风清鹰气概凛然的道,风清和见他如此虚伪,皱眉,转开头不愿去看。
他们站在雪峰往下看去时,却见当中洞穴前,血红一片。
汉子突地把刀深深插入冰雪内,捧起那虎头,热腾腾的虎血往喉间灌下,后长啸一声,“痛快!”
这一幕教的众人一懔,满眼的俱是残破的虎身,滚落的虎头。
江湖中谁能不知,这饮血的刀便是雪饮宝刀,这人自然是聂人王。
秦霜面露忧色,定定的望着他的对面。
坐着的正是聂风,皱着双眉不语,似早已习惯此等血腥。
第26章
一阵凛冽的冷风刮过,带起漫天的飞雪,尽数袭上那瘦小的身子。此际他身着衣衫单薄,在风雪的肆意凌虐下,也不禁一个哆嗦。
秦霜把视线从小人身上挪开,看向聂人王,一头张牙舞爪,疯狂的野兽,而他手中的雪饮依旧滴着血,痛快的饱饮过后些微的平静。
每次厮杀饮血后,他便出奇的平静,也会时常感到懊悔,自责!
但是,随着他疯魔的越来越厉害,往日的那点情绪也慢慢淡了。
疯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候却越来越少。
爹爹疯时,他会全身汗毛倒竖,警惕的犹若狼子。
而爹爹清醒时,他便觉浑身倦怠,缩成一团。
只见那人破开虎肚,取虎心,狠狠丢过来,喝道:“吃过虎心,便是铁铮铮的硬汉子,再无惧风吹雪打,快吃!”
虎心仍留有余温,微弱的跳动,聂风叹口气,抱起虎心,蹲在那具没有心的虎尸旁边,望着那瞪圆的虎目,把虎心轻柔的放回去,并不抬头,轻声道:“爹爹知道,风儿不喜血腥!”
聂人王气急,只道自己怎会有如此懦弱的儿子,抓起虎心就揪住聂风的长发,聂风被拉的小头仰起,温热的虎心硬是塞进他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