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自回去歇息。”
聂风不愿瞧他模样,转身欲要进屋去。
刚走几步,突地一人反扑而上,自后把他压在雪地上。聂风背着身子,无奈的自口中长吁一口气。
“混蛋,你利用完了我,就想甩了我。”
两人在雪地里滚了数圈,周身都是雪,聂风想去拿剑挡,又不愿意伤了断浪。一时犹豫,剑即刻被断浪一把夺去,丢在远处。
聂风长叹,“断浪,莫要闹我了,下来,乖。”
说着,伸手欲要把人从他身上扯下来,虽然,他的话很温柔,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有力。得亏断浪功夫和他差不了多少,不会轻易被拉下。一时,两人僵持着。
“你是不是想甩掉我?”
断浪咬着牙,骑在他的腰上,质问。
身下的人不正面回答,就是命令一般道,“下来。”
那人双眼血红,“你混蛋,他要离开天下会了,你也要离开,是不是?是不是?”
聂风被那双手抓住衣襟,闹得头疼。平静的看着他,眼底似有怒意。
断浪低下头,对着那人的嘴,狠狠的咬一口,后伏在他的身上,哭了,“聂风,莫要也一个人偷偷的走,总要带上我。云师兄走了,霜师兄也走了,若都走了,我一个人,甚么意思?”
说着,双手紧紧搂着聂风,不放。
聂风眼底,终于有了笑意,抚摸他的散发,“如何还是和个孩子一样,这会子哭,怕是明儿个又拿剑要杀我。”
断浪眉头一皱,想着,秦霜走的那天,自己疯了一般的拿剑要杀了聂风,一时摇头道,“不会了,不会了,我再不敢叻。”
聂风起身,抹掉他的眼泪,叹气不说话。
实际上,断浪一直觉得秦霜之所以会走,完全是因为聂风逼得。
“聂风,你会不会离开?”
断浪问。
聂风抱起他,埋头给他拍身上的雪,宛若没有听见一般。
冬去春来,日复一日。
晃眼数载,他已经不记得来到天下会具体是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他只记得当时是秦霜带他来的,只记得比断浪早约有一年,只记得因为当初,他就没有地方可去。还记得初踏此地,山脚下,步惊云皱眉的望了望秦霜,然后戒备厌恶的瞪了自己一眼。
还有,秦霜沉稳持重的拉着他对雄霸说:师父,这便是聂风。风云之风。
秦霜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矮小的人,一愣,手不自觉的缩在衣袖里,抖了抖。然后,开始默念冰心诀的开头。始终面带笑容,僵硬的难受。
在秦霜眼里,又或是步惊云,雄霸,自己确实是个懂事可爱有些调皮的师弟,徒弟。
但是,真正那个可爱天真的聂风,早在他六岁的那年便消失了。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话用在他身上也并不牵强。聂家村的家再没有了人。
娘为什么离开,去了哪里,多年之后,他早已不再在乎。
而爹爹疯魔之时,对着他当头劈下的那刀,他始终难以释怀。每每做梦,都是要惊醒的,然后,彻夜,再不敢睡。
也许,真正骨子里的天真极难,须得生活无忧,毫无烦恼,不经世事的人才能得。走过无人的沙漠,翻过彻骨的冰川,见过肠穿肚烂的死尸,眼观吞噬血肉的疯爹爹,如何还得天真?同样,也许,是不想再过漂泊,寂寥的日子,他才会和秦霜来到天下会。
他甚至一度用自己伪装的可爱去逗弄那个男人,心中窃喜,却又多了一层笑弄。
然而,每每寒夜一至。
一次次钻进那男人的怀里,越抱越紧,到底还是觉得暖和。
那人的胸口很滑腻,又有点冰凉,像是蛇。
他总喜欢轻轻的摸,从上至下。
除非太过分,否则那人从来不会逆着他的意。
他甚至在冬夜,暖和的被褥里。
趁着那个人睡下,偷偷拉过他微热的手,伸到自己的衣裤内。大气不敢出,略带颤抖的按住自己的肿胀,一遍遍粗鲁的动作,直到滚烫的浊液弄湿对方的手掌,这才埋头钻进男人的颈项内,粗重难抑的喘息。
而在秦霜有时不愿再和他一起睡的时候,他才回想起,许多时候,那个人并没有睡着。
甚至,他能觉察出那个人的手比自己抖的更厉害。
也许,秦霜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年少的冲动,所以,在他眼里,自己还是个单纯而精力过剩的弟弟,有时,他并不忍拒绝自己的无理要求。
而自己也一次次的得逞。
其实,自己并不想要如何,就这么好好在一起,就挺好。
相比憋得内伤的云师兄,显然,我的甜头委实尝着太甜。
本应该,就这么过着。至于,师父和秦霜的事,他无法过问。
但是,三年前,步惊云突然失忆,离开天下会这事,让他火了。
他几乎觉得整个生活不对劲了,好像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失去了平衡。
因为,秦霜对于步惊云的离开,没有做一丝一毫的努力。
他不应该让他走的,就像是,终有一天,他也会对于自己的离开无动于衷。
所以,他揪着秦霜的衣领让他亲自把人找回来,“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就应该把他找回来。”
“是他自己要走的,当初,我不会强迫他来,如今,我仍旧不会。”秦霜的表现几乎让他崩溃,步惊云的走,并没有带给他一丝情绪。
“那我要是走呢?”
“我也不会阻拦。”
三年内,秦霜和师父之间做了什么,他不想说,也不愿去想。
他只是在帮内,做好自己的事,例如:练好自己的武功;例如:尽快的把步惊云和秦霜的空补过来,尽量让自己强大起来。
如今,他是天下会强者,因为很多原因,连雄霸也不愿和他正面冲突。或许,雄霸还在固执利用自己,又或许,他也知道只有自己还能留住秦霜的人。
雄霸实在太急躁了。
秦霜虽然常说:他不会为了步惊云留下,也不会为了自己留下。
但是,这也不过是他倔强的措辞罢了。
只要对自己还有一点希冀,他便不会离开这里。
所以,尽管这么多年,聂风如何对他,他还是没有选择走人。
那夜,两人都喝了酒。
聂风不免有些失态,揪着秦霜的衣衫,就要拉扯碎。
秦霜悠悠的喝着酒,也不推开他,由着他动作,甚至是配合。
聂风拉到一半,忽地想到什么,眼红红的,一愣,气道,“你为什么不推拒?”
秦霜无奈道,“老的小的,可是一样烦人的紧。我若是推开,你定然又要恼怒问我为什么要推拒,又问我为什么不推别人,单要推你,可是?”
聂风哑然,呆了一半,又道,“你若是一并推拒,我如何会恼?”
秦霜整理好被他拉扯掉的衣衫,轻道,“你不恼,总会有人恼。”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去哪里?”
“哪里不成?”
秦霜失笑,“既是这样,那你当初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聂风气急,最见不得秦霜那样不在意的笑,“你定要和我顶嘴?”
“不敢。”
秦霜扭过头,喝酒,不想和他继续说话。
聂风抓住他的衣领,面贴着他的面道,“你应该和云师兄一样,滚得远远的。”
“我为什么要滚?那你为什么不滚的远远的?”
聂风失笑,“你是为了我才不滚的?那我若滚了呢?你当如何?”
秦霜也笑,“我当痛饮,一大杯。”
被子举在自己眼前,聂风面色一沉。
“风儿,你莫要多想。我初始不会因为你云师兄而离开,自后,也不会因为你而留下。懂吗?”
带着酒香的唇,贴在自己的耳边。
聂风虽然知道这人在拿话激自己,但是,还是心里一顿。
一脚踢着门,就出去了。
第55章
雄霸以为派天下会的人盯着步惊云就能找到秦霜,其实不然,且说那日,这人自楼子里出来,在天荫城墙下绕了老大一个圈,像是在沉思什么难题,一时郁郁。阳光照在他有些张扬的面具上,引得民众连连侧目,想是天荫城又要闹出什么风波来,仰着头看了半天,那人也不过就一直干站着不动罢了,众人猜测迷惑一番,这才摇头而去,只当无聊至极的少年在城门外耍帅呢。确实,步惊云这面具低调得过分张扬。
第二日,他又复进城喝了几坛酒,委实贪杯,一直喝到日落将稀,醉醺醺的横躺在楼道里。第三日,第四日,依旧。
这般过了小半月,待得他整理衣衫,衣冠楚楚的咯噔咯噔从楼子里下来后,跟着他的天下会弟子终于舒畅一笑,有些激动难耐的相视一眼:他妈的,可该行动了。谁知,以往战场上风靡驰骋,从未让他们有一丝遗憾的步惊云这回可让他们大失所望,不住的打跌。这人居然不急不躁的照着原路回去了小渔村,专心他的一亩三分地,外加一艘生计渔船。
这一大清晨,微风徐徐,门庭一开,他便肩膀搭着才刚修补过的渔网,低头沉闷的出海了。
几个人无奈,自觉很猥琐的紧紧跟着,一路上,他们便只希望步惊云能用排云掌把他们打回去,就算无意死了,那样也好过这般。只是,他们的云堂主又一次叫他们失望了。
望着海中的孤零零的船只,坐在树上的一人迷起眼,一连砸嘴,“知道吗?我爹爹以前就是渔夫,步惊云下网的方法不甚对,我看着好生着急。”
另一棵树上的人,冷冷的笑了一声,不接他话。
他又咂嘴,很是认真对着另一个人道,“他今天怕是又要空手回去。嗨,不如,你去提拔些?”
旁边的一人大叫,“滚你娘的蛋,你他妈没生嘴巴啊!”
“是哈。”他讪讪的摸摸嘴巴道,“可是我不敢去。”说完,自己又笑了。
又一人道,“咱们怎的天天看他种田捉鱼带孩子啊?”
有人接话,“不然,你去和他一起种田捉鱼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