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一时间想出了宋青书的无数好处,顺口就说出来最直白的一个,“你生得漂亮。”
“嗤!”宋青书等了半天得来这么一个回答,险些要白他一眼,“张大教主就这点眼光?我是男人,漂不漂亮的又能怎么样,况且说起美貌,你身边的那几个女子个个堪称绝色,何必舍近求远。”
“不一样的,我以前不懂,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确实是觉得挺高兴的,可是每个都差不多,她们对我有情意我就十分感激,想要回报,她们在我身边时我觉得挺好,她们离开了,我会遗憾,我一直自以为这就是喜欢了,其实不然!青书,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放任他离开的,所以我不辞辛苦,一趟趟的来找你。开始时还能给自己个借口是担心你的伤势,后来这借口就不再够用,对心中思慕爱恋之人那种患得患失,牵肠挂肚的心情是骗不了自己的。”
宋青书黯然,他也曾经对一个人患得患失,牵肠挂肚,千里追随只为让她多看自己一眼,那种感觉与其说是甜蜜不如说是酷刑般的煎熬,“张教主,你轻易不要和我说这些话,我这人是有点傻的,对谁动了心就会什么都不顾了,我现在还欠着武当派的重债,已经没有了这个不顾一切的资格。”
眼前一暗,跟着身上一重,是张无忌翻身又压了上来,“你没有我有。青书,七师叔那件事我没法多说什么,但是武当派已经杀过你一次,你没有死,那是天意,日后我们慢慢赎罪就是,我陪着你。”
宋青书身子一颤,这件压在心底的重责像个沉重的铁砣,化不去,取不出,几乎要坠得他肠传肚烂,苦痛难熬,忽然被人说到了当面,情难自控,颤声道,“七师叔那件事我自己都说不准到底是不是失手,那时候七师叔忽然现身,提剑就要杀我清理门户,我逃都逃不掉,满心都是惊恐,要是当时能给我一个时辰好好想一想,我也许就不会和他动手,直接让他一剑杀了就是。可是当时根本容不得我多想,我并没有干什么十恶不赦的恶行,只是在峨嵋派寝室的窗口看了看,是!这行径果然是很下三滥,但我也没想到这就要用性命去抵,糊里糊涂的就和七师叔动手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那段时间只要我一闭眼,就能看到七师叔来向我索命……”
张无忌感觉他的身体在不停发颤,说话也慢慢有点语无伦次,气息十分不稳,是心神过于激荡之兆,这症状宋青书已经很久都不曾犯过,不想被自己一句话给勾了起来,伸手一摸,宁神丸也没有带在身边,着急之下干脆合身紧紧抱住他。
“青书,青书,你别说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多想无益,是我们欠了七师叔的,日后我们一同去还。”
宋青书被两条坚实的臂膀拥着,心神逐渐平和,轻轻推开张无忌,“是我欠了七师叔的,与你无关,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缓缓坐起身来,看看天色有些晚了,再出去传令,命埋锅做饭,全体吃过了休息,明早再拔营。
宋盖世和两个千夫长对他今天的反复无常已经没有了脾气,都打定主意今夜一定和衣而眠,以防将军睡一觉半夜醒来后,忽然又变了主意,再传令启程。
营帐中睡不舒服,宋青书和张无忌又再回去了保宁镇上的客栈之中,那个等着给张无忌传话的小兵还在门口站着,看到将军和张教主一起回来了,不由十分迟疑,不知道还要不要传话。
宋青书一摆手,“你下去,让店家先送晚饭,再送浴桶热水来。”
张无忌进房提议,“一起洗。”
宋青书拉长脸看他,“十香软筋散。”
……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张无忌就听身边有了窸窣穿衣之声,睁眼问道,“青书,你起这么早做什么?”跟着坐起来帮他去揉捏腰腿,“昨晚那么辛苦,你不累啊?”
宋青书瞪他一眼,“你就好好赖账吧!又没有和你要真的十香软筋散,一副假药你也拖了又拖,几个月配不出来。一会儿是药材不齐,一会儿是没有空闲,下回也找个好点的借口。”
张无忌嘿嘿笑,“那下回我再好好想想。”
伸手也去抓衣服要穿了起来,却被宋青书按住,“你再睡会儿吧,我今日真的要走,这就直接回军营了,我看峨嵋派那个弟子的伤还没好,你干脆好人做到底,再帮人看两天,等他彻底没事了再来开封找我就是。”又问他,“你教中有没有催你回去?”
张无忌道,“前日韦蝠王派人送来消息,说是最近没有什么大事,让我不用着急,这一路往开封,信阳都有我教的据点,真有紧急情况了,他们可以飞鸽传书给我,耽误不了什么。”
宋青书应道,“那就好。”
张无忌也不睡了,起来送他到镇外营中,又嘱咐了几句吃药休养的事宜,看着宋青书的队伍走远,这才回去。
宋青书等队伍走出了二三十里后忽然叫过宋盖世,“盖世,传令前面掉转方向,往湖北去。”
宋盖世摸不着头脑,“大哥,咱们还不回开封啊?去湖北干什么?”
宋青书忍着周身的酸痛不适,在马上坐得挺直,遥遥的看着前方,“我要去一趟武当山!”
本想再拖几年的,不过现在看这样子是没法再拖了,欠下了总是要还的,生死有命,痛痛快快去了结了它吧!
如果还能活着下武当山,那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逼着张无忌立刻配一剂‘十香软筋散’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是金大侠原著的同人,原著里对宋青书杀了师叔的描写如下,摘出来给大家做个参考。
“陈友谅悠悠闲闲的收起长剑,说道:“峨嵋派的周姑娘美若天人,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了,你竟甘心任她落入张无忌那小子的手中,当真奇怪。宋兄弟,那日深宵之中,你去偷窥峨嵋诸女的卧室,给你七师叔撞见,一路追了你下来,致有石冈比武、以侄弑叔之事。那为的是甚么?还不是为了这位温柔美貌的周姑娘?事情已经做下来了,一不做,二不休,马入夹道,还能回头么?我瞧你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可惜啊可惜!”宋青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怒道:“陈友谅,你花言巧语,逼迫于我。那一晚我给莫七叔追上了,敌他不过,我败坏武当派门风,死在他的手下,也就一了百了,谁要你出手相助?我是中了你的诡计,以致身败名裂,难以自拔。”陈友谅笑道:“很好,很好!莫声谷背上所中这一掌‘震天铁掌’,是你打的,还是我陈友谅打的?那是你武当派的功夫罢?我可不会。那晚我出手救你性命,又保你名声,倒是我干错了?”
第53章 武当
宋青书出了武当的真武观,忍着背心上的疼痛,咬紧牙关,一路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走,路上碰到的几个观里的大小道士都脸色怪异,对他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宋青书顾不得理这些昔日的师兄弟,他心里翻来覆去都是方才太师父张三丰与二师伯俞莲舟在真武观中对他所说的话。
幸亏这条下山的道路他从小到大走过无数遍,闭着眼睛也不会踏错,否则这般心神不属还真有一脚踩空,摔下去的危险。
……
他到了武当山,一鼓作气上山之后就直接跪进了真武观的正殿,求见太师父张三丰。
而最先冲出来的却是他那位据说正被罚面壁思过的父亲,宋远桥。
宋青书一眼看清楚宋远桥之后,心中就有如大锤砸过。
宋远桥双鬓斑白,容颜憔悴,短短三两年的功夫,他仿佛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红着双眼,手提长剑冲出来,“你这个逆子,你怎么还有胆子回来!你难道还有脸面再踏上武当山吗?赶紧走!你给我赶紧走!”
作势欲打,招招都是有形无力,口中喝骂,恨不得赶在师傅和众位师弟过来之前将儿子一口气骂下山去。
宋青书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父亲一生侠义厚重,最后却不得不为了儿子而愧对了师弟,他这几年心中所受的煎熬只怕不比自己少。自己又如何忍心独善其身。
“爹,您别赶我走,求您了,七师叔的事情要是不能真正了结,那我以后的日子也永远没法过得安心,与其行尸走肉一般躲在武当派找不到的地方苟延残喘,拖累得您也愧对师门见不得人,我还不如主动来请罪,上次我是被人抬上山来的,并非本意,做不得数。这次是我自己真心来向太师父请罪,要杀要剐任由他老人家发落。”
宋远桥颓然后退,‘铛’一声手中长剑落地,“那你就死了,你太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虽平日慈和,但是门规严谨,这么大罪过,他绝不可能宽容放纵你。”
宋青书跪在当地,深深低头,“我知道,爹,是孩儿不孝,让您失望伤心了。”
殿后有脚步声传来,好似有十来人之多,迅捷而轻稳,一听就知个个都是高手。
宋青书一瑟缩,经历了那么多艰辛苦楚,也告诉了自己无数次,来武当山是他必然要做的事情,但是生死关头,还是忍不住的满心恐惧。
眼前忽然闪过了那个浓眉俊目,挺拔敦厚的身影,心里一暖,忽然就镇定下来,生死有命,如果太师父还是认为他应当给七师叔抵命,那他抵了就是;如果万幸太师父宽恕了他,那张教主就是他坚持了这许久的嘉奖,整个人都是他的。
可惜世事总是出乎意料,不能像他设想好的那样痛快。
太师父张三丰没有再要了他性命,但也没有轻言宽恕,而是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了三下。
宋青书觉得背上一阵刺痛,有异物入体,自然而然的就要运功去抵抗,内息所过之处,刺痛变成了剧痛,差点叫出声来,硬忍住了没做声,双手在青砖地上都抠出了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