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青书,你害死了你七师叔,罪不可恕,可是上次你竟然重伤没死,那我也就不逆着天意行事,不过俗语说得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三枚附骨针你要在身上带一年,要是你能扛过一年,那明年此时你再来武当山,我自有法子给你拔钉。”
宋青书顿时明白了,垂首道,“是,太师父。”
附骨针是一种极其狠毒的暗器,据说传自百年前的武林奇人——东邪黄药师。持针的人只要伸手在敌人身上轻轻一拍,那针便深入肉里,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不动则已,一动就会痛,越是运功相抗,越会痛不可当。
此物初创的时候还有剧毒,传到后世不知怎地,所喂毒物的药方失传了,只剩了附骨针的铸造之法。即便如此,江湖人士仍然要闻附骨钉而色变。
说起来这针还和张无忌有些关系,当年蝴蝶谷被毁,武当诸侠四处寻张无忌不见,后来才听说他到了朱武山庄。
四师叔张松溪赶去相寻时,正碰上了朱武山庄的人在用附骨针伤人,据说武姓庄主的先人曾是东邪黄药师女儿的弟子,因此手中有这种暗器。
张松溪念着朱武山庄的人照顾过张无忌,因此没有严惩,只是收走了他的附骨针就算了,不想现在竟被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下山去吧,我武当派不再留你。”
“师傅,弟子以为青书这一年里还要再遵守一个承诺才是。”二师叔俞莲舟忽然插话,他已经代替宋远桥做了武当的掌门弟子数年,说出话在张三丰面前也有几分份量。
“莲舟,你指什么?”
“弟子以为,青书这一年中还不得和无忌再有瓜葛,若是被我们知道你又和无忌待在一处,那你就不用回来拔附骨针了!”俞莲舟向来不苟言笑,宋青书自小就有些怕他,此时尤其觉得他冷脸得厉害。
鼓起勇气问道,“二师叔,这是为什么?我这两年一直与张教主交好,若是忽然就不理他了,那十分说不过去,恐怕他也要误会。”
俞莲舟道,“一来无忌他十分敦厚,心地良善,医术又高,保不定他不忍心会帮你想出个法子来克制附骨针,那师傅对你的这番教训就白费了;二来你弑叔叛父,是个心术不正之人,我们并不放心你总在无忌的身边。现在我们还管得到你,那你就不得去影响他,一年之后你和武当派恩断义绝,七弟的血债我们算你抵过了,到时候你爱怎样怎样,我武当派也绝不再多管。”
……
俞莲舟这番话听似有理,其实十分的不通,宋青书震惊失措,又不得不答应,踉跄走到了半山处,还是没有想明白二师叔为什么会提这么个要求。
附骨针刚上身,走了一段路之后背上就痛得难耐,扶住了路边的一颗松树休息,心想坚持一下,等会儿到了山脚下就让宋盖世去找一辆马车来,等过段时间,慢慢疼习惯大概就会好些了。
喘息了一会儿,闭眼试着默运了一下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欣喜发现不愧是疗伤奇功,竟有丝丝气息去裹住背后伤处,疼痛舒缓了许多,暗道这就不怕了。
“宋青书!”山路上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小的敌意。
宋青书举目去看,看清楚后不由十分惊讶,“赵师姐?”来人是峨嵋派的赵灵珠,看她是从山上刚下来,难道方才也是在真武观中?她怎么孤身到这里来了?
赵灵珠一横眼,“你少要叫我师姐,我可实在不敢当。”
“你怎么没有和周掌门回去峨嵋?”赵灵珠为人老成持重,少有这么言辞不客气的时候,宋青书不晓得自己哪里惹到她,干脆直问。
“我特意和掌门说起有点事情想来武当山见俞二侠,出了陕西就和她们分开了,掌门带人回峨嵋,我来武当山。”
“你是特意来见二师叔的?”宋青书心里疑云陡升,“你……”
赵灵珠冷笑,“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就是来和他说,要把你和张教主分开,免得你丧心病狂,因为我掌门没看上你而钟情于张教主,你就什么事都做了出来。宋青书!你可还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法!”
宋青书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呸,说多了都嫌脏了我的嘴,你仗着自己的皮相不错就自己去勾引张无忌,你还是男人不是!用这种办法来拆散我们掌门和张教主。你休想抵赖,我那晚去找张教主给弟子治伤,你那个亲兵正好打开门让送水的小二出来,你们在他身后搂搂抱抱,亲做一团我都看见了!”
宋青书脸色煞白,几欲摔倒,“你都和谁说了?周掌门?我二师叔?”
赵灵珠不屑,“你放心,这种事你好意思做我还不好意思说呢,我只是和他们说你与张无忌交往过密,有记恨前事破坏他与我们掌门人关系之嫌。”顿了一顿又道,“我今日追上来也只是想警告你一下。宋青书,我看你有勇气回武当山认罪,那心中还是明白是非对错的,没有彻底的不可救要,我好心劝你一句,我们掌门人是不可能看上你了,你就死心了吧,收起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心思,老老实实去做你自己该做之事。以你的才干不愁做不出一番事业,到时候扬眉吐气,也替你爹爹挣回些颜面,才不辜负了他这些年对你的关爱厚望。”
第54章 内乱(一)
峨嵋派那位姓张男弟子只有十八九岁年纪,箭伤虽然很重,但是医治得当,加上年轻人身体好,安安稳稳的住在保宁县养伤后恢复得十分不错,伤情没有再反复。
张无忌心里也高兴,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对周芷若不起,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情意不说,又拐走了对她一片痴心的宋青书。
在张无忌看来,宋青书身上的优点随便一找就是一大把,什么俊美无双,才识过人,性情爽快,有志向又能干之类,实在是多得数不过来,就算周芷若以前对他无意,日后时间久了自然慢慢能看到他的好处。
加之前日又不守信用,明明答应过要替周芷若做一件事,却也没做到。因此就想要多帮峨嵋派做些事情来弥补一下。
周芷若开始一日不理他,后来不知怎的又恢复了常态,依然斯文客气,好像那天张教主赖账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
张无忌管住了自己,每日里除了去给人治伤,其他时间都尽量留在客栈房中不去和峨嵋的人多说话。
用心想想怎样能配出一剂‘加料’十香软筋散来,普通武人吃了会筋软骨酥,功力全失几个时辰,而他自己吃了却能没事。
说白了就是要这剂药的药性能够靠功力压制住,功力弱的不管用,须得像他这样内力深厚的才能压住。
此条件对药物分量的精准要求很高,因此上张教主足不出户的在客栈中待了两日也待得颇不闷气,一点一点的去试药性。只等做好了就拿去开封敷衍宋青书一次,不然再见面时他可实在是没借口推脱了。
这日晚间正在自己暗暗好笑的用小炉子烘制药粉,暗想这玩笑开出来宋青书一定没脾气,也算是个小情趣,就听见从西边传来三长两短后又是一短三长的一连串哨声。
这是他明教的联络信号,看来是有属下过来找他了。
张无忌将烘药粉的小锅子从火上移开,封住炉火,飞身从窗口出去。
天色已晚,小镇中的居民家家熄灯安睡,张无忌借着月色出镇往西,来到一个光秃秃的黄土丘上,看清了来人稍有点奇怪,“说不得大师,怎么是你来了?”
土丘上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和尚,背上鼓鼓囊囊背着一团东西,不认识的人初见都会以为他背了个包袱,其实那是说不得的独门兵器——布袋。
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在光明顶上被张无忌给炸坏之后就没能再找到趁手的兵器,只好胡乱做了几个布袋来用。一般的布袋不能像乾坤一气袋那样刀枪不入,极易破损,他便一次带上好几只布袋背在身上备用。
说不得看到张无忌飞身而至就合掌行礼,“属下见过教主。”
“说不得大师,你不用多礼,怎么是你来了?”
说不得脸现急色,“教主,应天出事情了,朱元璋授意花云和汤和两人以扰乱军务为名扣住了韦蝠王,将他看押起来,放出了风声,说要军法处置。杨左使让我速来请教主回去主持大局。”
张无忌一惊,“他们好大的胆子!韦蝠王是我派在军中督管军务的,有什么不对也应该先来报给我知道,怎么能说扣就扣!”
说不得道,“他奶奶的,他们这伙带兵打仗的人在咱们教中的位份都不高,一直对教中这些什么法王使者的不服。韦蝙蝠在军中相当是教主你的耳目,对他们威慑甚重,有韦蝙蝠在,他们做起事情来就束手束脚,什么也瞒不过教中,估计是积怨已久。这次就找了借口,说韦蝙蝠仗着教主你的宠信在军中横行霸道,前些日他去应天,不知怎么的看花云不顺眼,硬是拦住了花云,不许他出营,以至延误了朱元帅命花云去办的一件重要事情。朱元帅大怒,命人擒住了韦蝙蝠。”
“这怎么可能!”张无忌觉得此事蹊跷,“以韦蝠王的功夫,就算双拳不敌四手,人多他打不过来,那跑总跑得掉,他们谁能擒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