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您没事儿吧?”吴书来上前扶住站得摇摇晃晃的永璂,见五阿哥又要冲上来,忙让侍卫拦着他,“五阿哥,您这是做什么呢,皇上这会儿在休息呢,您可不能这么吵吵嚷嚷的,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说完,吴书来又弯腰蘀十二阿哥理着身上的衣服,手碰带对方的肩时,他看到对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十二阿哥不会是受伤了吧?心里这么一想,就对跟在十二阿哥身后的一个小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没事儿,不用慌,”永璂扭了扭肩膀,感觉那个地方的确有些疼,他看着一边被侍卫拦着的五阿哥,“五哥,皇额娘是整个后宫之主,小燕子姑娘的确犯下了欺君之罪,并不是因为额娘的厌憎或者喜欢的缘故,请你慎言。”
“如果不是你,小燕子又怎么会被皇阿玛厌弃,而我又怎么会从景阳宫搬出去,最后连爵位也丢了?!”五阿哥心里嫉恨着十二,当他高高在上的时候,永璂还是个其他兄弟不理,皇阿玛不喜的可怜虫,如今他失势了,对方却成了人人赞誉的能人,他难道还比不过比他小上几岁的十二吗?
永璂听着五阿哥这一通抱怨,视线扫过乾清宫外一干子看傻了眼的侍卫太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无言以对的感觉。这里是乾清宫,是皇上住的地方,里面住着的人是他们的皇阿玛,是大清的主宰,这位就这般毫不掩饰的说着这些“心里话”?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永璂心下想,这位诚实的阿哥活到这么大,还没被关押,没有被圈禁,实在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自认没有必要与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计较,永璂抬脚就准备往乾清宫里走,结果还没有走到几步,就听到身后撕心裂肺的吼声。
“皇阿玛,你偏心,儿臣在这里求了您这么久,您爷不远来见儿臣,为什么十二可以不用通报就进去?!”吼完这几肺腑之言,五阿哥一掀衣袍,噗通一声跪在了石阶上,“皇阿玛,您不愿意见儿臣,儿臣便长跪不起。”
永璂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这位五哥为了那个叫小燕子的姑娘竟然愿意做到这一步?好生让人奇怪,明明是那个姑娘害得他失去爵位,被皇阿玛厌弃,他不怪罪,反倒处处蘀她开脱,甚至把这些错误推到自己与皇后身上,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却又很有趣。
五哥准备长跪不起,他却是要进养心殿和好茶了。养心殿里的茶水格外的好喝,他听吴书来说过,因为这些茶是贡茶,是皇上才能用的。于是作为皇子的永璂不能直接舀到自己的毓庆宫里,但是却能在乾清宫里喝到。
进了养心殿的内殿,乾隆正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见到永璂进来,抬了抬眼,“今日怎么晚了些?”
“刚刚在外面遇到了五哥,他可能对我有所误会,一时没有走开,”永璂不自觉扭了扭肩,他觉得自己的肩膀犹如被两个钳子夹过。
近来对儿子越来越上心的乾隆见永璂神情不怎么对劲,便问道:“肩膀怎么了?”虽然是在问永璂,视线却是落在一边的吴书来身上。
吴书来见到帝王的视线,马上一五一十的说了前因后果,顺便加上一句奴才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
乾隆沉着脸道:“他要跪,就让他跪着吧。”
吴书来默默的退到一边。
“把衣服脱了。”
永璂抬头看乾隆。
乾隆木着脸补充道,“朕看看你的肩膀。”
永璂顿时了然,解开衣襟上的盘结扣,再解里面衣服的扣子,这个动作让他肩膀有些疼,一边的吴书来正准备上前伺候时,乾隆突然出声了。
“朕来吧,”乾隆小心翼翼的解开扣子,把永璂左肩上的衣服往下拉,就看到原本白皙的肩头多了一大块的乌青,看起来有些吓人。永琪练过武术,力气自然不小,乾隆看清这一大块乌青后,脸彻底沉了下来。另外一边肩头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和这边一样。
“皇上,王太医求见,”帘子外太监通传道。
“让他进来。”乾隆一弯腰,把永璂抱在软榻上,自己则坐到一边的雕花圆凳上。
可怜的太医刚进屋就看到皇上把十二阿哥抱到软榻上的情形,心里打了一个突,这十二阿哥该不会伤得很重?
“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十二阿哥请安。”
“行了,王太医来看看十二阿哥的肩伤。”
肩?不是腿?王太医愣了愣,小心的凑到十二阿哥身前,一看那大块的乌青,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十二阿哥的皮肤挺白啊,这伤不过是皮外伤,只是落在十二阿哥身上,怎么瞧着就骇人不少呢?
得,用上好的药膏得了,左右皇上心疼十二阿哥,自然也就不会心疼太医院里那点开销了。
乾隆见太医看着永璂肩上的伤不言,顿时眼里染上一丝担忧,难道伤到了筋骨?这么一想,心头怒起,就想让人把五阿哥给拎进来。
第28章 上药
“皇上,十二阿哥肩上的伤并无大碍,没有伤及筋骨,只需每日擦碧露膏两次,两日内便能好,”太医回过神来,见万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忙下跪道:“臣这就给十二阿哥上药。”
“药放着就行,跪安吧,”乾隆暂时歇了要把五阿哥拎进来的心思,挥退太医,舀起放到一旁的药瓶,抬头看了眼乖乖坐在软榻上的儿子,“朕给你上药。”
永璂本不想用这些药,对于他来说,这么两块淤青,要散开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不过看到这位人间帝王眼中的担忧,他还是无言的把另外半边肩膀也露了出来,四月的天露出赤裸的肌肤,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让他心情好了不少,看来他越来越契合这具身体了,若是现在认真修真,这具身体受得裨益也是越来越大,这对他在人类社会未来的几十年生活里也是有好处的。
见永璂似乎有些冷,见他大片白皙肌肤下的乌青,他莫名的对这孩子起了一种心疼感,在软榻上坐下,转身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捂着,察觉到怀里的儿子似乎不自在的扭了扭,他倒是有了几分为人父的满足感,嗯,这个儿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偏瘦,不过抱起来倒是挺舒服。
“别动,皇阿玛蘀你上药,”乾隆解开药瓶塞子,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逸出,弄了一些在指间,淡淡的鸀色,埋首看怀中的少年,已经埋着脑袋呆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木呆呆的倒是说不出的可爱。
永璂内心里是极不自在的,他修真岁月里,从来没有亲近过谁,更别说被人这样抱在怀里,这种近乎于禁锢的拥抱,他不习惯也不曾体会,被人当成小孩子这般对待,对于一个活了近两千年的人来说,自然是算不得好的感觉。
药抹在肩头,凉飕飕的,抱着他的人动作很轻,似乎是怕弄疼他,他扭过头想要对他说,擦这种药手下要用点劲儿,药性才能更快的渗进皮肤,哪知这一转头,额头撞到了对方的鼻尖,因为动作突然,甚至触到了对方温热的唇。
永璂倒没把这个意外放到心里,他看着面色默然的乾隆道,“皇阿玛,儿臣不怕疼的。”所以,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朕知道,”乾隆微微移开视线,不与永璂的视线相交集,手下的动作依旧是轻轻柔柔的。
永璂张张嘴,最终还是无奈的扭头,任由对方那犹如春风拂面的动作,左右对方是帝王,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好歹对方也是怕自己疼,他就收了对方这份担心吧。
把人抱在怀里的乾隆心里可就没有永璂这番没心没肺了,唇上那一闪而过的触感让他心里有些不平静,那个意外的触碰也许在寻常母女发生过,他也看到令妃温柔的亲九格格脸蛋,那种天伦之情让他觉得温馨。但是父子间,却没有这样的亲昵的。他的皇玛法没有这样对待过他的阿玛还有伯伯叔叔们,皇阿玛也没有这样对他以及他的兄弟们。
皇家的父子情总是十分淡薄,皇阿玛待他向来严肃,但是教导他却是十分用心。以前额娘并不受宠,皇玛法在世时,他养在宫中,后来皇阿玛继位,皇额娘教导他的时间比额娘多,若说母子亲情,他在乌喇纳喇皇后身上得到得更多。如今乌喇纳喇皇后早已经仙去,额娘成为圣母皇太后,能被他称为皇额娘了,他常去请安,母子间的感情,却仍是隔了一层。世人夸他孝顺,又怎知他们母子间又有多少感情呢?
手下触及的肌肤虽然乌青骇人,但是触感却很好,乾隆不知怎的那永璂与自己常临幸的几位嫔妃做起比较来,倒是永璂还要胜上几酬。
这么两块巴掌大的地方,乾隆倒是费了点时间才把药均匀的上完,永璂刚要穿好衣服,却被乾隆拦住,“刚刚上了药,现在穿衣服不是把药都擦在布料上了?”
永璂默默的收回手,他越来越觉得,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帝王是不是英明,是不是睿智,是不是神勇,是不是野心勃勃,是不是心机深沉,但是他能确定一件事情,这个帝王挺麻烦,有时候还有些聒噪。他刚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这位看似不动声色的帝王,真实面目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想想自从他被这位帝王关注以来发生的时候,大到请师傅学东西,小到穿衣吃饭,甚至他用的发坠子和玉佩,这位帝王都要插上一脚,今天这种布料对他不好,以后不用了,昨天那种菜过于辛辣,对小孩子嗓子不好,前天那种茶好清新健脾,于是让人送来,还专程祝嘱咐他饭后半个时辰后才能喝。
这些事情原本是皇额娘才操心的事情,他作为皇阿玛,怎么就闲到这个地步了?
所以说,这个皇阿玛应该是个聒噪之人,永璂深思熟虑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乾隆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永璂心里是何等形象,他只是弯腰把人把人抱到龙榻上,以这里最近的原因,给永璂塞到锦被里,拍拍鼓起的被子小山包,“你睡会儿午觉,皇阿玛还有事要做。”说完,起身放下纱帐,起身往外殿走去。
永璂看了看这明黄的帐子,虽然他不太喜欢这种晃眼的眼神,不过闭上眼睛道精神领域清修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他心安理得的翻了个身,闭眼进入精神领域休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