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在心里尖叫!他讨厌这个人,这个叫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道貌岸然的巫师!
海姆达尔不偏不倚正视他的目光让他想到多年前孤立无援的立在审判庭中,被一脸肃穆的法官们包围时感受到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闷。那样深恶痛绝,那样毫不留情。
孔雀蓝认为自己厌恶海姆达尔·斯图鲁松的理由除了他是威克多·克鲁姆的心上人以外,最大的原因在于不久的将来,斯图鲁松将作为一名正式员工加入到巫师司法部门,宣读着冠冕堂皇的口号,举着救死扶伤的小旗子,与自以为是的正义为伍,克己奉公,扬善除恶,并以此感到光荣。
这样迂腐陈旧的人想想就觉得寡淡无味,威克多居然还把他当个宝,面具下的嘴勾起一抹讥笑。
两只手从孔雀蓝的右后侧伸出来,从他手中接走了小面包,小面包在威克多的手中缩了缩,然后很委屈的叫了两声。
威克多摸摸它的小脑袋,它在威克多的怀里团起来不动了。
“进来啊,傻愣着干什么。”威克多在半开的门前朝海姆达尔招手。
海姆达尔越过一根杆子似的杵那儿不动的孔雀蓝,屁颠屁颠的跟老爷进门了。
威克多笑眯眯的看着他颠儿颠儿的跑进去,返身关门时脸上的表情就从春暖花开变成了冰封千里。
孔雀蓝的脖子被小面包的小利爪剌出了几条血口,衬着那截露在外面的白脖子和艳丽花哨的巫师袍还是很触目惊心的。
威克多看着他的面具:“我不记得我们的合同上有这一条。”
孔雀蓝说:“你也没说不能待在这里。”
威克多的回答就是关上房门。
房内,威克多转身发现海姆达尔不见了,目光放远,看见他已经躺在床上,夸张的搔首弄姿,并朝自己勾手指头。
威克多看他那副故作性感的抽抽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爷快步走过去,躺上床,把心上人搂在怀里狠狠吧唧了几口。
小面包现在大了,居然知道不好意思了,不跟他们挤床了,跳下床到壁炉前的沙发上团着去了。
老爷亲到一半,顿了一下,凑在海姆达尔的耳边说:“我那个保镖……”
彼时,斯图鲁松室长正撅着嘴,一听这话忍不住瘪瘪嘴:真扫兴!
“他脑子有问题是吧?”海姆达尔一点都不客气的评价。
威克多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以为他想蒙混过关,决定表明态度,“我会把他弄走的,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海姆达尔直截了当。“我不跟脑子有问题的人一般见识。我觉得他挺好,继续留着,别开除了。”
威克多闹不明白了,“你不是在说反话吧?”
“我有那么闷骚吗?”
“有。”老爷毫不犹豫。
斯图鲁松室长惆怅了。
老爷也不干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你不怕我被他那个……”
美不死你!海姆达尔狠狠白他一眼。
“惦记你的人不计其数,每个都担心我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海姆达尔决定开门见山。“我让你留着是因为这孔雀蓝知根知底,对你又上心,这样的人做保镖最好了,绝对会把你的生命看得比天还高,上刀山下油锅不在话下。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么,安全在你手,送死由他去。”
威克多半晌没说话,斯图鲁松室长忐忑了,莫非自己的无耻把他震慑住了?
“不赞成我的话?!”海姆达尔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你要是敢阳奉阴违,跟我玩脚踏两只船的把戏——”话没说完就被老爷一把抱住,捂着他像摇娃娃似的晃悠。
怎么个意思?海姆达尔有点懵。
“你不在乎我。”老爷还在纠结这个。
“胡说八道!”海姆达尔想和他“当面”理论,威克多不让,继续捂着他摇啊摇。
“你都不想找他决斗吗?”
海姆达尔这时候却突然回过味来了,一把掐住他腰上的肉,老爷身子一僵,手就松开了。
“你早就知道他对你有那啥意思了?!”海姆达尔小脸儿一沉。“明知道人家对你心怀不轨,你还放任自流,你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威克多摸摸鼻子。
海姆达尔眼睛一眯,“哦,明白了,其实就是想看我的反应对吧?”
威克多笑了笑,没有否认。
“傻笑也没用。”海姆达尔板着脸。“我也要去放任自流!”某室长叫嚣。
“你敢!”威克多骤然敛了笑容。
双重标准!!!
“就你能自流我就不能?!”海姆达尔气鼓鼓的说。“我当然不如你,但是,别看我没什么名气,告诉你,我也是有追求者的!”
威克多胳膊一紧,海姆达尔的小腰儿就落入老爷的掌控中了,老爷直勾勾的盯着他,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某室长一下就蔫了,只敢小声嘀嘀咕咕。
别看斯图鲁松室长貌似是个窝里横,却无法掩饰他妻管严的内在本质。
第486章
凌晨四点,海姆达尔被一阵刺耳的噪音吵醒,睡眼惺忪爬起来,闭着眼睛摸爬的时候发现隔壁空了,床褥尚有一丝余热,睁开一只眼瞥了瞥,老爷已经出门了。最近几天他们一直睡一个房间,九月近在眼前,室长和老爷即将面临分居,克鲁姆夫人对所谓的分房也不再坚持。
噪音持续不断的骚扰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魄。
海姆达尔突然哀嚎一声,自威克多走了以后就自发替补窝上他枕头的豆荚动了动耳朵,跳到床边往下一瞧,那只比蒲绒绒还有胃口的电话咬了海姆达尔的脚趾,海姆达尔慌忙一脚踹开它。
这一脚并不重——海姆达尔不敢下重脚——电话滑出去一米撞到奶糖的屁股停下。奶糖的屁股动了动,慵懒的一甩尾巴,电话被抽飞出去,撞在一张沙发的脚上。
电话貌似有点晕,吐着一截也许是舌头的东西喘气,铃声不受丝毫影响,声嘶力竭的唱着。
海姆达尔这下彻底清醒了,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先一巴掌抵住过分活跃的电话,把它牢牢按在地上,另一只手飞快拎起话筒。
“你好,这里是罗多彼,请问找谁?”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点远。
“爸爸,您又把话筒拿反了。”海姆达尔提醒。
隆梅尔那边的响动略有停滞,不一会儿,说话声再次响起,这回正常了。
【这东西确实方便,但是名堂也多。】
说实话,隆梅尔不完全懂得欣赏麻瓜的东西——他也从没想过为此努力些什么,但是也不存在任何鄙夷的念头,在某些方面的坚持和英国纯血统巫师阶级的代表人物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存在一定的共同语言——比如坚决抵制麻瓜物品比巫师物品更便捷更快速更有效率的宣传口号。
在出席一年一度举行的“国际防御魔咒及防护用品展销大会”上,隆梅尔评价那口号相当愚蠢,斯图鲁松主席是这么说的:“或许麻瓜的‘更有效率’确实催化他们干了点有意义的事儿……很可惜,至今为止我都没看出来。”
卢修斯从不在公众场合哈哈大笑,但是那天他打破了一贯的坚持。
对于隆梅尔的评价海姆达尔不好妄下论断,只是说:“您的精神不错。”海姆达尔老哀怨的,自打老爸在自个儿的公寓里装了台电话,就喜欢掐着点儿的往他这里打,一点都不顾忌,海姆达尔总有种被耍着玩的感觉。
隆梅尔哪里会听不出海姆达尔的言下之意,在那头无声的翘起嘴角,【爸爸亲自叫你起床不好吗?】他敢说不好么……
【电话真是个好东西。】隆梅尔貌似很开心。
海姆达尔惆怅的把话筒换到另一边,侧过脑袋耸起肩膀夹着,空出的手轻轻抚摸嗅到他气味情不自禁靠过来的奶糖。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模糊的说话声,听起来很耳熟,正琢磨,话筒里传来隆梅尔的声音,【你的家养小精灵想和你说话。】紧接着,希娜因兴奋而刺耳的咋呼从那一头传来。
【主、主人!】希娜激动的尖叫,每一个音都是颤的。【希娜太幸福了!希娜被允许打电话!还和主人通话!希娜!希娜……】高亢的音量使得海姆达尔不得不把话筒拿远。
声音戛然而止。
海姆达尔对着话筒喊了几声,“希娜?希娜?怎么——”
【很抱歉,里格少爷,】多多马略有些古板的铿锵说话声飘来,沙哑的声线透着几许老迈和沉着。【希娜暂时无法和您说话了,接下去的汇报工作由多多马代为执行。】“她不要紧吧?”
【谢谢您的挂念,她很好,就是有点激动,您无须担心,多多马会处理好的。】海姆达尔觉得希娜给自己找了个很棒的男朋友。多多马言简意赅的说了这些天的工作,主要就是收拾学校的两片地,一是海姆达尔的实验研究室;二是寝室。研究室由希娜全权负责,即便过去的学年主人不在,希娜还是日日清理,未曾落下。寝室本就有学校的家养小精灵负责,倒不用费多大功夫。
多多马说这些不过是例行公事,这位奉行井然有序的做事原则,什么都习惯汇报。其实希娜从来不和海姆达尔说这些,她纤细敏感的神经每次都撑不到张口汇报的那一刻而径直进入休克状态。
多多马接下来汇报的才是重头戏——和之前的那些相比姑且算是吧,也是海姆达尔前些天交给希娜的任务,作为希娜的未婚夫,多多马当仁不让的成了承接任务的调查小组成员之一。
海姆达尔交给他们的任务非他自己原创,而是来源于卢娜。前些天,即将启程返回英国的卢娜兴冲冲的跑来对他说有人拍到了弯角鼾兽的照片。
海姆达尔看着那张于日夜交替时分拍下的大雪纷飞的荒原照片,瞪着眼睛找了半天才寻觅到左上角据说是弯角鼾兽,但在他看来貌似手指不小心遮到镜头的一块黑斑。
卢娜指着那扁平黑斑,很肯定的说那就是弯角鼾兽。照片的拍摄者是一位苏格兰巫师,那段时间正好去芬兰探亲,这张相片就是在芬兰拍摄的。听说那一期《唱唱反调》的头版头条就是这张照片以及幕后人员的事迹,《唱唱反调》的读者们争先恐后的给苏格兰巫师寄去了信件,分享得知这一消息后难以自持的喜悦和感激。
在相信弯角鼾兽确实存在的巫师们看来,苏格兰巫师开创了历史。
而对于半信半疑的人来说,这张模糊的连轮廓都似是而非的照片无法取信于人,单凭苏格兰巫师的一面之词根本说明不了问题。可惜深信不疑的人不这么想,他们盲目的相信着真相已经大白,准备往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动物信息中心寄送相关资料,让他们为弯角鼾兽的存在正名。
好在小编辑卢娜是个理智胜过感性的姑娘,努力周旋,叫停了一切大脑发热的计划。卢娜恳请海姆达尔帮忙,到芬兰等北欧国家的研究神奇动物的相关部门寻找关于这方面的线索。
“不用着急,查个一年半载也不打紧。”卢娜临行前对他说。“狸花猫先生在我们杂志的读者群中具有一定的号召力,我跟他们说你被我说动了介于调查,他们表示愿意等待下文。我就是想拖拖他们,等这阵子的兴奋劲过去了,被别的新奇玩意儿转移了注意力,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冲动了。”
海姆达尔很佩服她对《唱唱反调》以及那些“幻想生物”多年如一日的热情。
“你不相信那张照片吗?”海姆达尔问。
“我不相信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动物信息管理中心的巫师们会相信。”卢娜说完这句绕口令般的结论,在男朋友的护送下离开了庄园。
威克多拿起相片端详片刻,“你相信吗?”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如果我是一个麻瓜,我想我会相信。因为魔法世界存在本身对于麻瓜来说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颠覆。马人、人鱼、狼人、吸血鬼、龙……这些生物麻瓜们认为根本不存在,他们宁愿相信UFO会无声无息穿过电离层毁灭地球,也不相信巫师用一支小木棍就能拯救世界。”
威克多感到很有趣,“所以呢?”
“所以,假设我是一个麻瓜,我亲眼证实了魔法世界的存在,巫师的存在,为什么不相信这个世界还会有大嘴球形鱼、阿卡危蛆、泡泡鼻涕怪……或者弯角鼾兽?!既然这里有狼人,吸血鬼,喷火龙,那么,凭什么断定那些生物不存在?”
“那么作为一个巫师,你相信吗?”
海姆达尔说:“也许相信,也许不。”
他就是半信半疑的那类人。
贝尔尼克送完女朋友回来后也请海姆达尔帮忙,内容与女朋友所关注的保持高度一致。
“我们学校附近很有可能也会出现。”
海姆达尔奇道,“弯角鼾兽不是分布在北欧地区吗?”“专家们”始终坚持这一点。
“实际上之前有多人寄来照片,从不同的国家地区,而苏格兰的那位拍的最清晰,”贝尔尼克暗示。“弯角鼾兽的分布区域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辽阔,我已经请俄国的朋友留意了,学校那儿就麻烦你了。”
“行啊。”海姆达尔没有拒绝,举手之劳。
他把这个任务告知了希娜,希娜又拉上了多多马,自那以后多多马时不时的会反馈他在北欧诸国获悉的消息,大多没有可靠来源,真正的挂牌研究部门连怀疑都不屑为之,所以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发现。
这次也不例外。
“麻烦你了。”海姆达尔对他严谨的工作态度赞赏有加。“如果可以,请您继续递送些消息过来。”海姆达尔会把这些消息原封不动的送去给卢娜,让她使用这些毫无进展且打击人的信息稳住躁动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