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学校那儿……反正要开学了,他可以自己去“留意”。
【我的荣幸。】多多马不卑不亢。
因为女朋友的精神状态仍然非常不稳定,多多马认为她现在不适宜和主人交谈,一,会坏了主人的兴致——也许主人不在乎,但身为一个合格的家养小精灵,绝不能恃宠而骄,忘记恪守本分;二,他怕他的女朋友脆弱敏感的神经经不起第二波的自我鞭笞。
多多马先生还是很关心女朋友的健康状况的。
于是,多多马的主人接回了话筒。
【对新学年的课表有何看法?】隆梅尔尝试像一个家长那样发问,可惜这话听起来让他更像一名教授。
海姆达尔望了望遥远的书桌,放弃去够课表的想法。
“选修课的名字看起来很实用,原来感觉更学术性,学校准备改革些什么吗?”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同业竞争或者单方面想要攀比的结果。】海姆达尔迅速领会了父亲的暗示,“校长是个敏感纤细且目标远大的人。”
【确实如此,在霍格沃茨的一整个学年一定带给他巨大的‘启发’。】隆梅尔说。【明天我会送你去学校,还要去参加由徳姆斯特朗组织的家长讨论会。】海姆达尔新奇的问,“家长讨论会?讨论什么?”
【家长还能讨论什么。】隆梅尔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要打听。】一句话就把海姆达尔下面要问的全部堵了回去,无论古今中外,这话就是这么管用。
“我从来没听过什么家长讨论会。”海姆达尔摸摸头。
【我听过,这个会议是学校的传统,我的父亲你的爷爷为了我们兄弟参加过两次,听了两遍相同的陈词滥调。自你入读徳姆斯特朗以来,我随时做好了去打瞌睡的准备,问题是后年的这个时候收到家长讨论会的通知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但是它却提前了两年。】难怪隆梅尔会得出卡卡洛夫被霍格沃茨“启发”的结论,照这情况看貌似被“启发”的不轻。
上午九点三十分,海姆达尔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那间斗室里通过冥想来打发时间,他的面前是霍林沃斯法官,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国际威森加摩的某间没有旁观者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先是静默了一会儿。
霍林沃斯把一叠封装好的信纸信封,以及一张写着寄送地址的字条一并推到他眼前。
“赫丘利斯的那位,”霍林沃斯说。“他一直在向我们争取订阅报纸和通信的权利,这在巫师的历史上不是首例,所以我们决定探讨一下。经过长时间的拉锯,最终上面同意了他的申请,但不是全部。订阅报纸姑且不提,这不是今天我要谈论的重点……上面决定通融他一个通信名额,那之后,我交给他一份经过审核的上书一百零七个姓名的名单,”霍林沃斯顿了一顿,“他勾了你的名字。”
海姆达尔睁大了眼睛。
“吃惊?很好。”霍林沃斯点点头。“上面有人提了异议,认为这是你们串通好的,我用我的信誉做了担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斯图鲁松?”
一股深沉的压力扑面而来,海姆达尔垂下眼,“是的。”没有发誓肝脑涂地的激昂表态,任何激昂在这里都是多余的。
霍林沃斯续道,“信纸和信封必须使用我提供给你的这一套,只要通信持续,我会定期给你寄送信纸和信封。你写的信经由我们检查转送监狱,监狱那边可能还会设一道关口,这一点你必须记牢。多余的东西不要提,敏感的内容更不要提及,‘无心之言’绝对不能出现在信纸上,任何的‘不当心’都会给某些人借题发挥的契机。”
海姆达尔默默听完上司的交代,拿走了信纸信封和小字条。
“一个星期写一封,到时间我会派信使递送,不要遣你的女王鹘过来。”
海姆达尔点点头。
“给我寄送私人信件的时候可以用你的奥拉尔。”
海姆达尔惊讶的抬眼,霍林沃斯已经低下头去看文件,目不转睛的打发他:“你可以走了。”
海姆达尔犹豫了一下,语调染上点感性,“再见,先生。”
霍林沃斯的目光陡然聚焦过来,“现在感怀动情早了点,离下班时间还有段距离,到时候别忘了把两套制服锁回柜子里,还有把咨询处和资料室的钥匙一并交上来。”
海姆达尔就觉得刚才那一瞬忍不住骚动的自己特傻。
下午,海姆达尔去和国王道别,结果发现人家不在老地方,一问之下原来被调出去特训了。
“原本针对国王的训练都是战斗上的搏击厮杀,如今需要加强防御、侦察等能力。”神奇动物训练中心的巫师说。“要花大力气校正,他原先的优点换个环境就变成了弊端,我们在努力寻找中和平衡的方法。”
工作人员见海姆达尔立在窗前往下张望的眼神格外专注,提出,“我们过去看看?”
海姆达尔摇摇头,从长袍口袋里摸出一个惟妙惟肖的卡通玩偶,只有半个手掌大,人偶顶上带着一个挂钩。
工作人员接过人偶,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小娃娃的样貌一看就是眼前这位嘛。
“等国王回来,一定亲手交给他。”工作人员保证道。
海姆达尔就是要国王睹物思人。
直到后来,海姆达尔的身份得到了上面的肯定,国王也有了正式的“狗牌”,颇费了一番周折才肯套上脖子,这娃娃被一并挂在了项圈上。
这是后话了。
科向便利店请了假,海姆达尔本想带他出去搓一顿好的,但是科死活不愿意,满口嚷嚷不能浪费,海姆达尔觉得他的不知变通很合胃口,就商量着罗多彼的家养小精灵发挥厨艺,他打包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带去科的住处。
科把布塔也邀去了,在海姆达尔的解说下,这些天科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位聪慧好学、谨小慎微、又有点渴望表现自己的师妹。
布塔起初是不愿意去的,她一直记得海姆达尔在提到科,面对科时的那种平和欢喜的神态。这种神态不经意间流露,是内心的真实写照。她认为她的到场有点不合时宜,直到海姆达尔开口,布塔才松口。
老师和科的情感非同一般,至少不是自己可以比拟,可以奢望的。老师对科的期待与对自己不同,布塔有时候忍不住钻牛角尖。以至于想的脑子发疼,越这样她就越着急,埋怨自己学的慢,海姆达尔对科的那种喜欢是她向往的,她需要通过老师的欢喜来体现个人价值。
布塔对于海姆达尔的每一个吩咐、每一道指令都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包括保护科。对于这位大师兄她原本有些看不起,就像尖子生鄙视差生,自诩聪明的人对所谓的傻瓜的优越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渐渐明白了佐伊为什么放不下这个傻大个儿。
科的“愚蠢”让她自惭形秽,对这样的人她实在嫉恨不起来,所以她的做法是加倍的努力,加倍的专注于老师的命令。她会竭尽所能护着大师兄。
他们吃着家养小精灵准备的可口饭菜,喝着从超市买来的啤酒。
第一次喝酒的科半罐下肚就面红耳赤,一反常态的话多,吐着大舌头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倾诉着发自肺腑的感激。他的话勾动了布塔的思绪,引起了共鸣,一时间,俩徒弟都红了眼睛,并在酒精的催化下嚎啕大哭。
某老师无比镇定滴喝着啤酒,任他们一左一右的拉扯着长篇累牍滔滔不绝,直到声音渐渐微弱,俩人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海姆达尔一口饮尽易拉罐里的啤酒,打了个酒嗝,起身把科搬到床上。回转过身去掏出一瓶气味极其刺鼻的魔药,伸到布塔鼻下晃了晃,姑娘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扶着脑袋撑起,迷迷茫茫的看着老师,神智还没完全归位。
海姆达尔把魔药瓶子递给她,“再吸两下。”
布塔迟钝的接过,又打了一阵响亮的喷嚏才彻底醒过神来。
期间,科连根手指都没动弹一下。
布塔正襟危坐,被酒精激发出来的红晕还未从脸上褪去,眼睛却是不容忽视的明亮有神。
海姆达尔从科的衣架子上拿下用来装饭菜的布袋子,伸进手去掏了掏,拿出一个长形皮袋子,解开系住上端开口的绳子,然后从皮袋子里抽出一根细长状物品,该物品被一层黑色绒布包裹。
海姆达尔把物品递过去。
布塔茫然的接过,不明所以的看着海姆达尔。
实际上照一般巫师的逻辑,多少能猜测出这东西是什么,光从外形去判断,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掀开。”海姆达尔说。
布塔轻轻揭开黑绒布,紧接着呼吸一滞,屏息凝神,忘乎所以,眼中只剩下静静躺在黑绒布中的小木棍。
魔杖?!这是魔杖吗?她的脸比刚才涨得更红了。
“拿起来试试。”海姆达尔说。
布塔又敬畏的看了一会儿曾经让她日思夜想,此刻置于自己掌心的魔法制品,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捏住魔杖尾端,呼吸因兴奋而急促,肌肉因意识试图接收消化眼前之物而变得僵硬。
“条件有限,你就先将就着用用看吧。”海姆达尔说。
布塔拼命摇头,本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海姆达尔的话更让她受宠若惊。
海姆达尔又道,“虽然条件比不上专门的魔杖专卖店,但也不能太寒碜。”晃了晃手里的皮袋子,“我尝试根据你的个人喜好等因素做了几根,又从以前制作的魔杖中挑选了一批,矮子中拔高个儿总是可行的,咱们一根根试吧。”
海姆达尔一丝不苟的语气、神态与魔杖大师奥利凡德老人如出一辙,在这方面的见识度为零的布塔姑娘就被他煞有介事的小模样儿震撼到了。
第487章
第二天一早,海姆达尔去了趟索菲亚的古灵阁巫师银行,在那里给她开了一个户头。之前,海姆达尔委托一直替自己外婆理财如今顺理成章的转为替自己理财的瑞士古灵阁银行的头头帮忙关照一二,布塔每个月将在这个户头存入一笔钱,用来订阅魔法世界的刊物。
至于麻瓜货币与巫师货币将如何兑换,兑换的比例又是多少,海姆达尔全权交由妖精们处理,就像他从来不对瑞士古灵阁如何摆弄他的钱指手画脚,他的“好说话”在妖精们的圈子里还是颇有些名气的。
瑞士古灵阁的妖精尤以爱嚼舌根出名,他们喜欢在茶余饭后说说客户们的闲话。当然,以妖精们的敬业,他们绝不会泄露客户的小金库里到底还有多少存货,他们更喜欢谈论这个巫师到底还打不打算往金库里添些东西。
妖精比巫师更希望看到金加隆排山倒海的朝金库里倾泻,妖精们比巫师更讨厌入不敷出。如海姆达尔这样那么多年没往外取过一个金加隆的客户,妖精们自然是爱在心口难开。海姆达尔去年又一次入选瑞士古灵阁年终活动“最受行长喜爱的十大客户”的获奖名单,并收到一块由行长亲笔签名的圆碟状中央镌刻鸡心图纹的银奖盘,鼓励他来年继续一个纳特都不取。
截止到现在,他已经收到了三枚相同的奖盘。
他还经常和瑞士古灵阁的妖精们通信,有时和行长,有时和负责管理自己财务的银行职员,总之,他的确能和妖精们搭上话,尽管信件的内容可能千篇一律的乏味。
隆梅尔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巫师能和那些脾气古怪、生性多疑的吝啬鬼搭上话茬。
在巫师世界没有固定收入的巫师很难在古灵阁开上户头,妖精们认为你“养不起”他们的金库。如果以麻瓜身份申请,需要由当地魔法部门开具证明,当中的手续很繁琐,巫师世界的办事效率不总是迅捷的。
海姆达尔现在开始收获他无形中和妖精们建立起的良好关系所带来的丰硕成果,他对那位如同遭了抢劫般神情抑郁的妖精接待员送上了瑞士古灵阁巫师银行行长的亲笔书信,十分钟以后,他从妖精手中接过了金库钥匙交到布塔手中——这一时刻的布塔犹如一只从笼子里飞出来被大自然弄得晕头转向的哑了嗓子的黄鹂般无所适从——并告诉她如何填写剩下的表格。
又过去十分钟,布塔站在古灵阁门口,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大街,摩肩擦踵的巫师,手中握有一把捆着刻有0919小标牌的黑糊糊的黄铜钥匙,和一封写有她姓名的开户证明,如梦初醒。
他待到中午才离开,离开的时候科显得闷闷不乐,布塔也有些心事重重,身边少了海姆达尔科感到孤独,布塔则是空落落的不踏实。他们俨然把他看做了监护人,就是监护重点各不相同。
“又不是生离死别。”海姆达尔拍拍大个子的肩膀。“我如今也是身不由己,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抽空来看你们的。”
科揉揉眼睛,抿着嘴点头。
布塔笑的有些腼腆,激动于海姆达尔说了“你们”。
迎着正午骄阳的光和热,海姆达尔挥挥衣袖,万里无云,没有云彩可顺带,他的记忆定格在索菲亚湛蓝天空下的两张又哭又笑的年轻脸庞上。
在克鲁姆夫人的提议下,中午全家聚餐,老太太的原话是“谁都不许缺席”。隆梅尔代表斯图鲁松家到场。
欢送会明显比欢迎会热闹,海姆达尔觉得克鲁姆夫人话比平时多,十有八、九把他当瘟神,今天就能送走老太太一定很开心。
中饭结束,威克多提出和海姆达尔到林子里走一圈消食,大家纷纷抬头遥望大玻璃窗外热辣辣的晃眼日头,再看看明显经常窝在屋檐下的小脸儿白嫩的宅男斯图鲁松室长,又把目光移到明显经常在日头下挥洒汗水的深褐色肌肤泛着健康光泽的克鲁姆老爷,而后瞪着他无声抗议。
老爷无比淡定的拉着海姆达尔的胳膊往自己的臂弯上一勾,轻松愉快的出了门。
树荫底下漫步并不觉得酷热难耐,还有徐徐清风吹送,缓解了身上的暑气,海姆达尔舒服的深吸口气,被老爷趁机一口含住嘴唇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我请了位助理。”调戏罢了,威克多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海姆达尔伸手接过。
照片的背景貌似一间办公室,照片中央端坐着一位神色严厉的女士,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穿着得体的深色长袍,每一粒纽扣都系的整整齐齐,衣服上的每一条皱褶,仿佛经过精确计算般有条不紊。
“看上去……很有工作效率。”海姆达尔评价,把照片交还给威克多。
威克多笑了起来,貌似挺开心,“我也觉得她一定不会令我失望。”
一般说来助理与雇主的距离比保镖与雇主的距离近多了,相当于公事上的保姆,有些雇主甚至把保镖的工作安排也交给助理去做。海姆达尔立马想到那位随心所欲的孔雀蓝……不过这是威克多的事儿,又很快把这个念头丢开。
“怎么突然想起来请助理了?”
威克多说:“正式离开校园以后工作突然多起来了,教练建议我请个助理给我列个工作表,在适当的时间里告诉我下面应该干什么。”
海姆达尔笑道,“教练肯定是担心你疏忽练习和比赛。”
“我现在还是个球员,我不练习不比赛还能干什么?”说的好像自己很不中用,又很委屈似的。
“你给人家做代言,钱就哗啦啦的进账。”海姆达尔老嫉妒的。
老爷听到这里突然咳嗽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本杂志。海姆达尔把杂志拿到手里,定睛一瞧,某一页夹了色泽鲜艳、外形绝对难以忽视的书签,海姆达尔抬眼瞄了下威克多,威克多貌似不在意的别开眼。海姆达尔憋着笑,低头顺着书签翻开那一页。
是一幅跨页的广告,当中的人物毋庸置疑的,自然是威克多·克鲁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