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彻 第24章

  郭兔子:“不是我。李陵?”

  灌夫:“他晕过去了。”

  刘彻眯起眼睛:“是第八波刺客。”

  白天,小院被暖洋洋的日光笼罩着,光线将残余的杀戮气息完美地掩盖住了,花是红的,叶是绿的,鲜丽的颜色振奋着精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刘彻和往常一样,搬了张摇椅躺着养神。听见脚步声会睁开眼睛,和路过的村人打招呼。

  村子很小,往上数六代会发现大家原来是同一个祖宗,刘彻这一行外来少年十分惹人注目。他们为人和气,出手大方,又不会惹事毁坏庄稼,很容易就获得了村民们的好感。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计划连连失手,杀手们立即启动了备用方案:引蛇出洞。所谓引蛇出洞,就是只要先计将太子等人引出他们的地盘,预设埋伏,半路截杀。他们的具体操作方案:不给糖就捣蛋。

  在杀们手看来,太子的院子有去无回,定然暗藏机关,干脆在屋顶上、篱笆外围搞些神神鬼鬼的事。

  到刘彻院子外溜达一圈的狗,莫名其妙地死了;被刘彻赞扬过的鱼塘,鱼莫名奇妙地全翻了肚皮;原本要炖给刘彻吃的的鸡,莫名其妙地死状很惨;晚上睡到一半,床上莫名其妙地溜出几条毒蛇;甚至是,太子的娈童,出门莫名其妙地被调戏了……

  不知谁先开始说刘彻得罪了鬼神,很快周围村民都劝他去占卜问卦。

  连村长都来劝:“邻村有个半仙,算的卦可灵了,小兄弟就听老朽一句,祛祛晦气。若不认识路,我让大壮陪你去。”

  刘彻自然不会主动往刺客挖的坑里跳,故意放出话去:“若是半仙亲自来,必定尊为上宾。”

  杀手们一想也对,太子嘛,从来都是人就他,哪有他就人的道理?

  恰好行刺队伍中有个长着山羊须的骗子,就推出来送入虎口。

  假半仙受到了太子党们的热情欢迎,张汤亲自带着他在人类学解剖学科技前沿逛了一圈,死后还不得全尸的阴影在刺客脆弱的心灵上挥之不去,他老老实实交待了同伙的据点,并答应去京城做人证指证梁王。

  “你不怕他逃跑吗?”李陵得到张汤冷冷的一瞥,“好吧,这是个蠢问题……我去问问饭好了没。”

  较之出京前,张汤的气息更冷了。阳光照在他身上,也还是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其他人都不在,刘彻忧虑地说:“十波刺客都已经消灭干净,那个小孩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晚上太兴奋了。”张汤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类似于纵欲过度的苍白,眼圈也很明显。

  “爱卿辛苦了。”

  张汤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时刻监视着我们,经过这几天,也许被吓跑了也说不定。”

  “张汤……”

  “我拷问了所有刺客,谁都没有见过那个可疑的小孩,我敢保证,他们没有在说谎。”

  “张汤! ”刘彻暗推了他一下,示意他看向外面。

  只见郭舍人一手牵着老灌,一手牵着个男孩,言笑晏晏,散发出无尽的全家福气息。

  这是回门呢还是回门呢还是回门呢?

  仔细一看,那个男孩,不就是两人暗查多日的嫌疑犯未成年么?

  “他是谁?”刘彻尚能控制住语气,张汤的神情就不怎么客气了,手术刀似的目光来回逡巡。

  郭舍人母鸡护小鸡般挡在小孩前面:“他叫小迁。上回我单独出门被恶霸追,就是他仗着熟悉这里,指了条小路救了我。”

  “你的父母,恐怕不是这里的人吧?”

  “老张,他只是小孩子嘛……”刘彻示意郭兔子在对方手中,不能轻举妄动,却等着小孩回答。

  猫眼男孩抬头,目光粉清澈:“我爹姓司马。”

  “……”刘彻的身体开始僵硬。

  尼玛!司马迁会武功还会被割小弟弟吗?!

  刘彻悟了。

  原来自己穿的绝对不是人教版的历史教材!但这究竟是哪个异次元啊喂!!

  “真巧,和九哥的老师一个姓。”老灌高兴地说。

  “他就是我爹。”

  “……”张汤紧跟着也石化了。司马谈毕竟是老师,学生对老师的敬畏之心和老鼠怕猫是一样一样的。

  老灌还不怎么相信世上有这等巧合,问道:“那个总喜欢跪着进谏让九哥珍爱生命远离混混的迂腐老头?”

  郭舍人倒不在意,感念着被救的恩情(?):“太好了,还想着怎么把你拐……不,骗……不,带走一起游山玩水呢,你爹爹和我们认识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刘彻一边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抓着司马迁猛摇晃的,一边醍醐灌顶,他终于明白司马迁为什么能写出“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的句子丰富汉代的解剖文化了。原来,他真、的、亲眼见过。

  “学成归来,奉父亲大人之命,跟随太子,记载一言一行。”

  刘彻果然在他的腰上发现了一卷书简,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迫不及待地伸手:“拿来。”

  “诺。”

  快速扫了两行,刘彻脸色突变,头一回露出惊慌的神色。

  某年某月某日,夜,彻太子与四人同卧,左拥右抱。

  太史公曰:这样怎么能睡得着呢?

  某年某月某日,彻太子与汤同乘一骑,耳鬓厮磨,其状甚密。

  太史公曰:很担心太子的身体。

  某年某月某日,众相争,李陵受伤,彻太子为其包扎伤口,是夜,同榻而眠。

  太史公曰:太子被李陵压了一晚上,真可怜。

  尼玛这么敬业干嘛?!小心我真的阉了你哦=口=

  作者有话要说:注:《黄帝内经》中就有记载人体解剖。“解剖”两字最先在《灵抠·经水篇》中出现,“若夫八尺之土,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气之多少……皆有大数。”

  以后吧注都放在作者有话说里

  

  第三十五章 市集惊马

  幼齿乃杀器,这和跳悬崖一定死不了一样,是比真金还真的真理。

  可是,鉴于史官笔下不饶人杀人不见血的皇帝天敌属性,刘彻就没有买账的道理。

  刘彻道:“这一路惊险,带上他恐怕会带来不便。”

  郭舍人:“可是,九哥,他很可爱啊!”

  刘彻又说:“太傅不是常说要给司马家留点香火么?万一出了什么事……”

  郭舍人:“可是,九哥,他真的很可爱啊!”

  刘彻眉毛一皱:“我知道你喜欢他,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郭舍人:“可是,九哥,你再看看他是不是很可爱?”

  刘彻:“……”

  居然尝试和外貌协会会长这样的颜控交流我完全是自找的!

  小狗仔眨着猫眼,一手书简,一手刀笔,很认真地把太子彻漆黑的脸色记下,旁注太史公曰:太子意志不坚定,容易受近侍左右,深感父亲大人决策英明。

  将其赶走的想法胎死腹中,刘彻不甘心,又心生一计。

  “你还不是太史公吧?”

  “回太子殿下,爹说,这是家族事业,我早晚是要回去继承的,不如趁早习惯。”

  “出身在外,称我九哥便可,”刘彻拿出窦太后面对自己时的和蔼笑脸,和下笔毫不留情的未来著名史学家套交情,“你喜欢当史官?”

  小司马认真地想了想,据实回答:“谈不上喜欢。每时每刻都要带着竹简和笔,以便及时记录,如果寻不着空挡,吃饭也来不及,晚上还要在梁上睡,夜里太……九哥你起夜也要跟出去。”

  “……以后不许跟。”刘彻好歹有些心软,不过十岁的孩子,顿了顿:“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下床铺,省得你不小心从房梁上摔下来。”

  小司马连连摇头:“不成,爹说史官要公正客观地记录历史,最忌讳的便是搅和到里面去,否则就没人相信我记下的内容了。”

  “况且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学上梁,睡房梁比床铺踏实。”

  老灌插嘴问道:“你师父不是个偷儿吧?”

  “师父早就服了刑,改邪归正了。”

  刘彻一想也是,不然司马家也不会把独苗送去给江湖人士祸害。

  见众人好奇,小司马又细细说了自己习武的经过,把大盗的本事学了十成十,飞檐走壁不说,食指灵活,刀笔飞快,往往话刚说完他那么也刻好了,还夜能视物,怪不得长了那么大的一双猫眼。

  相比于司马迁居然拜了一个草上飞的师父学艺,刘彻更好奇明明一年只有一个月的探亲假,来回路途耗去二十多天,司马谈究竟是如何在这不超过三位数的时辰里,将“长大了要成为史官”的梦想灌输给儿子的?

  难道这就是历史所谓强大的惯性?

  还是说,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怄一怄君主的天性已经沿着司马家的基因传承下去了?

  “咳,”刘彻把从“可怜的孩子好可爱”过渡到“可爱的孩子都好可怜”的话题上引回来,道,“若你志不在此,我可以和太傅说说情,你日后就不必那么辛苦了,可以到处玩。再说,这是大人的活,你年纪轻轻又没有俸禄可拿。”

  小司马目露佩服,刘彻心中一喜,不料司马迁很滚刀肉地说:“果然,爹早就料到你会离间我们父子关系,我生是司马家的人,死是司马家的鬼,除了太史公,什么官也不做!”

  刘彻忍耐着,苦口婆心:“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

  小司马点头:“我是不懂,你的心的确挺险恶的。”

  刘彻作喊冤状:“我哪里险恶了?你故意歪曲事实,才是别有用心。”

  小司马摊开竹简上,振振有词:“哪里记错了?有本事你指出来。”

  见旁人有窥探之意,刘彻连忙把它卷起来收好,软硬兼施:“你可知道污蔑太子是重罪?”

  小司马倔强地说:“我也知道贿赂要挟史官有违法纪。”

  刘彻觉得自己其实挺大度一人,怎么就是给怄得想要到司马家门前泼油漆呢?

  在理智彻底失控以前,刘彻深吸一口气,很诚恳地望进那对猫眼里:“多攒钱,以后被捉入天牢,也好赎你的小弟弟。”

  “弟弟?爹才没说娘有孕的事儿呢。”小司马压根就没当真,笔走游龙:彻太子以家人性命相要挟,不从。

  刘彻看着他的动作,嘴角一抽,扭过头不去看那些不用猜也知道会让人吐血的内容。

  就在这笔一动嘴一抽之间,厌次,终于到了。

  街上很热闹,但和长安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刘彻一行人风尘仆仆,牵着马,打听了一番,直接往最繁华的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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