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见玄武这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便知他绝不是在玩笑,其实依着他的意思,玄武假借东方的名义骗自己上马回京,自己骗他见着东方便回京城,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此时有东方以及众多长老防身,饶是玄武有三头六臂亦绑不走他。怎料他竟会使出这一招,只是这情形为何如此面熟?不由诡异地朝童百熊瞥去一眼。
童百熊察觉池清目光,不由瞪大了眼,怒道:“你瞧我做甚么,又不是老子教他的!”
池清正想说些甚么却觉怀中之人身子沉了些,,忙不迭瞥了童百熊一眼示意他让他解决,上回在私塾童百熊要自刎还是玄武把刀相救,这回礼尚往来一番也不为过。
童百熊本想反驳回去,却见东方不败越发难看的脸色,暗忖这臭书生真要让玄武兄弟拐走了东方兄弟可不得了,只得讪笑着朝玄武道:“玄武兄弟,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是?何必拿自己性命当玩笑,听童大哥一句话,放下刀子甚么事都好商量,跟童大哥一块回黑木崖喝两杯去。”
玄武不答,只是瞧着池清待他作答。
池清心中亦是矛盾不已,神教此时正值多事之秋,东方的身子还不知哪儿不适,自己贸贸然带他回去是定是不妥。可以他同玄武的交情,要他眼睁睁地瞧着玄武死在他面前亦是万万不能。若非如此玄武又何须屡次三番相救,他又怎会有命活到今日。正是两难之时,却听怀中之人轻声道了一句。
“甚么?”池清纳闷地瞧向东方不败,只觉他身子越发滚烫,而适才还苍白的脸色此时竟隐隐貌似了红晕,不免忧心更甚,问道:“东方,你究竟哪不适?”
东方不败艰难地睁开眸子瞧着池清,道:“你同玄武回京罢。”
池清道:“你这副模样不好好歇歇还想回京?”说罢,伸手抹去他额上的冷汗,道:“待你身子好了再回京亦不迟。”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道:“我是说,你一人回去。”
池清手中一顿,心中隐隐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道:“你究竟在胡说甚么。”
东方不败此时体内气血翻腾,周身似有烈火烧炙一般,这种情形太过熟悉,不禁暗暗心惊,强抑住喉间那股腥甜,道:“你回去,留在这我亦无法保护你……”这人自从遇见他起便开始霉运不断,不是磕破了头便是教人挟持,自己赌赢得了这第一回却赌赢不了那二回。痛又如何,不舍又如何,何苦强留着他。
池清闻言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气,皱眉道:“难不成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东方不败想出声解释喉间那口腥甜随即涌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朝地上跌去。
池清见他口中吐出一口血,忙不迭接住了他跌落的身子,心急地唤道:“东方,东方!”
童百熊本想在边上劝上两句,见状面上大骇,忙道:“糟糕,走火了!”
第36章 透骨寒
饶是池清是个门外汉,也知这走火的严重性,童百熊话音刚落便急道:“好端端怎会走火?”
童百熊闻言怒道:“还不是你小子惹的货!要为了你,东方兄弟会……”话至一半霍地止住了住,道:“现在废话这么多做甚,还不快救人!”
池清心中虽是纳闷,却知此时不宜刨根究底,无奈对这内力之事一窍不通,只得心急如焚道:“这走火又该如何救治?”
提起这童百熊心中又是一把火,吼道:“一般练功走火的人不是丧了命就是疯癫不清,老子怎么知道!”这走火本就是习武之人的大忌,真正走火之人能保得性命已是大幸,根本无法可治,可要他眼睁睁地瞧着东方兄弟出事却是万万不能的,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道:“你快扶着东方兄弟坐下。老子试试能不能用将他体内流窜的内力平息住。”
池清闻言,忙照着童百熊的话照做,怎料却教人扯住了衣袖。
“池清……”东方不败扯着池清衣袖,轻声唤道。
“东方。”池清闻他开口,忙不迭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东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话刚出口便觉喉间涩得很,其实这话他说的委实没底,可东方若是出了个好歹,他绝不会苟活。
东方不败强压下躁动内息,道:“回黑木崖。”
童百熊在边上闻言,急道:“东方兄弟,你现在这情形最忌颠簸,怎么能回黑木崖。”
东方不败重复道:“回……黑木崖。”
池清虽不知东方心中究竟如何作想,可唯有他自身最了解自己的状况。干脆心一横,朝童百熊道:“回黑木崖。”说罢,当即撑着东方不败朝马车走去。
童百熊暗恨东方不败这倔脾气,却也是无可奈何,朝玄武道:“玄武兄弟,你瞧瞧这状况,你要吵要闹还是等东方兄弟好了再说罢。“说罢,匆忙同池清一块上了马车,玄武自是知道事分轻重缓急,当即收刀入鞘跟了上去,一行人匆匆朝黑木崖赶。
玄武上了马车,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玉瓶递到池清面前,道:“这是宫廷疗伤药百灵丹,能缓解内息躁动。”
池清瞥了玄武一眼,所谓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要里边掺了甚么毒那可不得了,可瞧着东方这副难受的模样亦是舍不得,拔出瓶塞从里取出两颗药丸,如果一颗放入自己口中,这才将另一颗喂入了东方不败口中。如此这般,哪怕这里边真掺了毒,玄武也得乖乖掏出解药。可玄武在边上瞧着却是不禁心疼,这百灵丹可是宫廷秘制伤药,剩半口气也能拉回一条命,竟让池清拿来试毒了……倒未多说,起身撩开车帷坐到马车外去了。
童百熊见东方不败服下丹药,道:“我替东方兄弟调息内力试试。”说罢,运转内力便想替他平息内息躁动,怎料内力方注入,便觉一股灼热之气在东方不败体内四处激荡,险些将他体内平息的内力勾得一块躁狂,匆忙撤力,急道:“东方兄弟内力深厚,合我们几大长老之力也不见得能将其平息,贸贸然施力只会勾得他人一块走火。为今之计便是找一个内功比他深厚之人才有可能将他内力平息,可上哪去找比东方兄弟内力更深厚的人呐!”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紧咬着牙关按捺,额上布满密密的汗珠,亦是忧心忡忡,朝童百熊道:“既是如此,童大哥你先去外边,有事我会唤你。”
童百熊此时如何放得下心出去,可想到东方兄弟定不想教他人瞧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由挫败懊恼的挠了挠头,出了车厢。
池清搂着身子滚烫的东方不败,握住他的手道:“东方,你若是疼的慌便抓着我。”
东方不败只觉体内真气四处激荡,马车的颠簸更是令他周身说不出的难受,硬提起心神朝着池清交代道:“回黑木崖……记得莫让人进屋……”
池清答应道:“好。”
一行人匆匆回到黑木崖,回到小舍,童百熊理所当然地要跟着一同进屋,怎料教池清拦在了门外,道:“东方需要歇息,童大哥还是请回罢。”
童百熊瞪大眼斥道:“我不进屋难不成你来救东方兄弟?”
池清虽是忧心东方不败病情,却知他如此交代自是有他的打算,便回道:“适才在路上童大哥不是也未能救治东方,如此多添一人又有何用?”
童百熊吃瘪,心中恼火却是知晓轻重,除非有一内力胜过东方兄弟的人出现,否则再多人救治亦是无聊,还是快些去开封将平一指给请来才是,当时冷哼一声步伐匆匆地出了小舍。
童百熊前脚步出小舍,池清后脚边心急如焚地抱起东方不败进屋,将他放在了床上,东方不败轻声在他耳边道:“床架右首雕有单朵牡丹,你板动它向右转一圈。”
池清朝着床头处望去,床架上精致的雕刻着一副牡丹画,花团簇拥雍容无比,细细打量发觉右首角落中雕着单朵牡丹,当即依言伸手板动它朝右转了一圈。只听原本遮着帷幔的床边竟发出轧轧几声响,拨开帷幔一瞧,床边的墙面竟露出个约莫三尺的小口,洞口下方是一条地道。
池清在东方屋中住了月余,竟未曾发觉床头竟还有此玄机。忙不迭抱起东方不败小心翼翼地从洞口下去,地道两旁唯有几盏昏暗的油灯,阴沉沉地一片。越是往下走便越是觉得阴寒,如坠冰窖,忙不迭将怀中的东方不败搂紧了些。到得洞低之时只见石屋四处皆是寒气逼人的寒冰,正中摆着一张通体晶莹的冰床,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东方不败道:“将我放上去。”
池清依言将他放在了冰床上,不小心触碰了床面一下,只觉透骨奇寒,不由忧心道:“如此冰寒可要紧?”
东方不败轻声道:“无碍……”硬撑住最后一点的神志,道:“你快些上去。”
池清舍不下心,道:“你无须理会我,我在这瞧一会便走。”
东方不败再无力与他纠结这些,只得闭眸调息起了内力。
彼时任我行不怀好意的赠他《葵花宝典》,他虽是心惊世上竟有此邪门的功夫,可那会满心想的便是枭雄霸业,再加上任我行对他的诸多忌惮,竟真狠下心自宫练气。可修习葵花宝典少说也得数年,他早已没了时间。暗忖这《葵花宝典》乃是至阴至寒的功夫,若有至阴至寒之物相辅自是事半功倍,就千方百计地弄来了这张千年玄冰床,未想到借着玄冰床修炼内功,竟当真有奇效,不到一年便小有所成,一举除却了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