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拍额,竟然忘了,猫猫只是在重复别人唱过的歌。
陆小凤悠然向往道:“猫猫模仿的歌都那么好听,不知道那个女子唱来该有多么动听……”
花满楼道:“没有猫猫唱的好听。”
陆小凤讶道:“花满楼你知道唱歌的人是谁?”
花满楼不答,脸上又出现像是欢喜又像是悲伤的表情。
陆小凤道:“上官飞燕?”
花满楼点头。
陆小凤心中一动,道:“这头发?”
“……也是她的。”
陆小凤一声无语。
花满楼沉思着,道:“独孤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上官飞燕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难道她也是被人所害?难道她已落在青衣楼手里?”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她总算还活着,一个人的脖子若有柄刀在架着,又怎么还能唱出那么好听的歌?”
花满楼问:“猫猫看清楚唱歌的人没有?”
猫猫点头。
“她长什么样子?”
猫猫歪了歪头,道:“两只手、两只腿、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只嘴巴……”
请原谅猫猫喜欢用“只”这个字,因为它自己就是一“只”猫。而且你不能指望一只猫可以看出人的眼睛是丹凤眼还是杏核眼,并且准确的形容出来。
所以陆小凤很不满意它的形容:“人当然都是这个样子,你见过一只手一只脚一只眼睛的人吗?”
陆小凤很得意自己说话的水平,准备看猫猫傻傻的摇头,谁知道猫猫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
陆小凤瞪大了眼:“你真见过?”
猫猫点头,伸着玉般的手指指点道:“姐姐唱歌、半个人进来……”
陆小凤讶道:“半个人?柳余恨?”
猫猫不知道柳余恨是谁,继续道:“半个人说:‘不用唱了,他们已经走了。’”猫猫自己说话不是很清楚,但是重复别人的话时却十分流利,甚至连说话人沉稳的有些呆滞冷漠的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所以陆小凤立刻就听出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柳余恨。
“姐姐不唱了……站起来……很凶、梳子扔到水里,说:‘这不可能!花满楼怎么可能不来?’半个人说:‘也许他并没有听到。’姐姐说:‘怎么会,他不可能听不到。’半个人说:‘也许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担心一只小狐狸有没有摔倒……’姐姐说:‘是不是这只小狐狸?’就来抱猫猫……主人说,不许随便给人抱,而且……姐姐凶……猫猫就躲,半个人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动它的好,因为这是西门吹雪养的狐狸。’姐姐说:‘那不是正好?’就来抓猫猫,猫猫跑,跳到上面……”猫猫指着地上的神像,又指挂在上面的独孤方,道:“这个掉下来,猫猫就看见他……姐姐看了他,说:‘我们走!’就不见了。猫猫就借了衣服穿,去找马车……主人不在车上……”
陆小凤又开始摸他并不存在的小胡子。
西门吹雪抱着猫猫掠出门外不见。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道:“我这人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蠢,特别好骗?”
花满楼不答。
陆小凤笑道:“可惜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西门吹雪养的,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一只狐狸精,不仅能听懂他们的话,而且还能一字不漏的重复出来。”
花满楼仍然不答,没有焦距的眼睛里透出淡淡的忧伤,陆小凤笑不出来了:“你并没有亲耳听到她的歌声,也许这只是她曾经用过的梳子……”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忘了,那歌,原本是要唱给我听的……”
陆小凤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满楼却笑了,道:“不管怎么样,她总算还活着。”
说不出的欣慰和愉悦。
陆小凤笑了,这本是他说来安慰花满楼的话,但他早就应该知道的,花满楼永远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因为他永远不会沮丧绝望,他看到的永远都是生活中充满了希望的一面,他永远都不会失去对生命的热爱。
这就是花满楼。
……
“不带猫猫出去玩,猫猫就不洗澡!”猫猫八爪章鱼一样死死缠在西门吹雪身上:“猫猫不洗澡,猫猫要出去玩!”
西门吹雪冷着脸,微一振臂,号称绝不洗澡的猫猫就扑通一声掉进温泉浴池。
好在猫猫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怕水了,在水里扑腾一阵就站稳了脚跟。他原本就只穿了一件独孤方的外衣,独孤方的个头并不算高,但猫猫穿着他的衣服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般,方才还不觉得,现在它在水里一折腾,大片白腻的肌肤就露了出来,滴滴水珠顺着小巧精致的下巴滑落下来,沿着细嫩的脖颈滑下胸口,在柔软娇嫩的肌肤上流淌,没入半敞的衣襟的阴影中……小巧嫩红的茱萸被水激的挺立,在半敞的衣襟中若隐若现,衬在雪一般的肌肤上,诱的人神旌魂摇,不知今夕何夕。
西门吹雪呼吸一紧,喉头微凝,迅速转过头去。
猫猫仍在努力争取自己的合理权益:“洗了澡……也不吃饭!不带猫猫出去玩,猫猫就不吃饭,饿死猫猫!”
西门吹雪听得青筋直跳时,猫猫终于想起了侍女姐姐们讲过的话:“不带猫猫去,猫猫就死给你看!”
好、很好。
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三大绝招全都学会了!
现在再让梅管家将府里的侍女全都换成小厮会不会太晚了些?
如果把猫猫一个人扔在府里,在以梅管家为首的几百人的娇惯下,等他回来会看见怎样一只猫?
西门吹雪转身出门。
猫猫在背后嚷嚷:“出去玩!不带猫猫出去玩,猫猫就自己出去!猫猫会自已买鱼吃……”
西门吹雪背影僵了僵,咬牙道:“我等你两刻钟。”
带上门,门内传来猫猫兴奋的欢呼声:“出去玩!出去玩!”
第19章 猫猫不是妖怪
陆小凤仰首看天,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做这个动作了,一开始刚上马车,猫猫一看见花满楼就欢天喜地的向他身上凑、被西门吹雪冷着脸押到身边坐下的时候,陆小凤忽然就羡慕起花满楼来,叹息:有时候看不见有看不见的好啊!于是假装仰首看天。
过了一阵,猫猫无聊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被西门吹雪冷冷看了一眼,撅着嘴老老实实坐好,却将下巴搁在西门吹雪肩头,陆小凤看了一眼西门吹雪毫无表情的脸,觉得还是假装看不见应该会更加安全一点,于是再次仰首看天。
当陆小凤的目光第三次不经意扫过的时候,猫猫的下巴已经从西门吹雪的肩膀掉到他的膝盖上了,头不安分的滚来滚去,他听到猫猫撅着嘴小声的哀求:“要变猫玩……”陆小凤忽然发现可能只是看不见还远远不够,还要听不见才行啊……
“坐马车不好玩、坐马车不好玩……”听到猫猫念经的陆小凤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将眼珠子都掉下来,猫猫仰躺在西门吹雪膝盖上,将西门吹雪的左手捉在怀里玩他的手指——用手指一根一根的戳,弯来弯去,在手心里画着圈儿……西门吹雪的手修长有力,流畅优美,恍如美玉雕琢,猫猫的手纤细娇嫩,葱根春笋,根根剔透如水晶,两只手在一起明珠美玉交映生辉,养眼之极,陆小凤却生怕自己多看了一眼的转头,却正对上西门吹雪毫无感情的双眸,于是莫名其妙的就心虚起来。
“哈!”陆小凤觉得他应该找一点话来说:“我忽然发现我实在是个天才,花满楼,你不知道吧?我第一次见到猫猫的时候就说了,这不是一只狐狸,这简直就是一只狐狸精,果真被我说中了。”
花满楼还不及答话,猫猫从西门吹雪怀里坐起来起来,瞪着他道:“猫猫不是妖怪!”转向西门吹雪求助道:“梅管家说,妖怪会被做成烧烤吃掉!猫猫不做烧烤……猫猫不是妖怪,对吧?”
西门吹雪淡淡道:“嗯。”
猫猫得意的看向陆小凤,陆小凤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道:“好吧好吧,你不是妖怪,你是会变成人的狐狸行了吧?”
猫猫更加生气,大声嚷嚷:“猫猫是猫!猫猫是猫!”
望向花满楼,问:“是吧?花、花……”
花满楼微笑道:“自然是的。”
于是势单力孤的陆小凤投降道:“好好,是猫是猫!”
猫猫满意了。
陆小凤却又好奇道:“梅管家真的说,妖怪会被做成烧烤吃掉?”
那正儿八经的古板老管家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啊。
猫猫歪着头想了想道:“梅管家说,妖怪会绑在树枝上烧死。”
陆小凤松了口气道:“我说嘛,梅管家怎么会说出做成烧烤吃掉这样的话。”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话被扭曲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哭?
猫猫疑惑道:“不吃掉的话,为什么要做成烧烤?”
陆小凤强调道:“不是做烧烤,是烧死。”
“可是……如果不吃掉的话,为什么要烧死?”
陆小凤头疼了:“为什么一定要吃掉才烧死?”
猫猫理所当然道:“因为烧熟了才好吃,不吃掉为什么要烧熟?”
又绕回去了。
陆小凤叹息:”猫猫你一天就想着吃吗?“
猫猫眨眨眼:“不是为了吃么?那是用来玩吗?可是……活的才好玩,死掉就不好玩了……”
陆小凤再叹:“猫猫你除了吃和玩还会想别的什么吗?”
猫猫好奇的看着他:“猫猫要想什么?”
陆小凤无语了,作为一只猫的话,懂得想吃的和玩的就不错了,你还要让它想友谊、爱情、尊严之类的东西吗?
在猫猫昏昏欲睡中,马车终于停下了,猫猫第一个蹦下车,撒着欢的要跑,被第二个下车的陆小凤捉了回来,拖进了客栈:“肚子不饿吗?先住下来,吃了饭再去玩。”
“哦。”
……
猫猫的晚饭一点也不值得期待,猫猫望着面前的白粥发了一阵呆,望向西门吹雪央求道:“猫猫不喜欢吃白粥。”
“想吃别的粥你可以回山庄。”
猫猫咬着勺子,白色的瓷勺唇得它小巧的红唇柔软娇艳,一双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桌上的糖醋鱼,道:“猫猫不吃粥,猫猫想吃鱼。”
“学会用筷子了吗?”
猫猫的眼睛在那盘糖醋鱼和白粥之间瞟来瞟去,终于下定了决心,放下勺子,捉起筷子戳了上去……
一个洞、两个洞、不要跑!呀,要掉了!
猫猫手忙脚乱,如果掉到桌子上的话,主人就不许它吃了……
一双竹筷及时从一旁伸出,准确的按在鱼脊上,将它牢牢的固定在盘子里,猫猫大喜,感激的看一眼花满楼,继续再接再厉,从一只爪子捉筷子换成了两只爪子,好像两只爪子更好用呢,猫猫得意的两只筷子押解着一小块鱼向自己的碗辛苦挪移……哎呀!
猫猫红着眼睛看着落在桌子上的鱼肉,悻悻然将竹筷伸到嘴里舔上面残留的汤汁……真香。
于是猫猫高兴了,猫猫是聪明的猫猫!
猫猫不再试图用叼起鱼肉,开始用筷子蘸取汤汁,再在自己的粥碗里涮一涮,然后再去蘸一下……这种时候,猫猫的耐心是惊人的,为了将自己的白粥变成美味的鱼香粥,猫猫努力了一次又一次……
于是陆小凤终于忍不住了:“猫猫,你为什么要用筷子蘸汤汁,而不用勺子直接舀呢?”
猫猫愣了,看看手中的筷子,又看看碗里的勺子,决定从善如流,拿勺子满满舀了一勺汤汁放进粥碗,搅一搅,吃一口,好香!猫猫满意的眯起眼睛,开始吃粥。
忽然,一大块白白的鱼肉落进碗里,猫猫迟疑的抬头,看见面色古怪的陆小凤和露出微笑的花满楼,歪歪头:是谁呢?
再悄悄看一眼主人……正低头喝茶,没有发现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