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头心想小老板喝醉了还要赞美我像诸葛亮,倒还算有良心,不枉费我大晚上来接他。
谁知贾赦后面又加了一句,“江流石不转,先生头上秃。”
姚谦舒忙把人抱过来,生怕这老秃头要对贾小赦下毒手,又闹腾了一会儿才把人安生领会房间,又是换衣服又是擦脸的,好不体贴。
一转头贾小赦又坐起来了,瞅着他直笑,姚谦舒问他笑啥,他又不肯说。
“可不敢再让你喝酒了,和疯了似的。”姚谦舒戳戳他的脸颊,贾赦随着他的动作倒下了,还给自己配音,“啪嗒。”
等姚谦舒也上了床,贾赦就趴在他边上,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怎么了?”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树是心上树。嘿嘿……”贾赦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笑眯眯地睡着了。
姚谦舒:……要不还是让他喝吧。
第61章
赵先生见贾赦屋里熄了灯, 方才退出他的院子, 便见赵树抱着一件披风立在墙边发呆,他清咳了两声,“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国公爷睡了。”
“夜里凉的很,先生保重身体。”赵树将披风递与他, “特意给先生备的。”
赵先生接过来将自己裹好,忽然道, “走一走?”
“好。”赵树点头,不远不近地和他一齐往外走。
宣府夜里是有卫兵巡逻的,见着这二位幕僚,都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侧过去, 非常认真地执行着任务。
又不是国公爷和姚先生, 两位赵先生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一个是秃的。
就是挺亮的。
如果老赵头知道这些卫兵的思维都被姚谦舒带歪了, 肯定会退回去,把这些人抓去三观培训班好好讲一讲尊老的美德。
可惜他不知道。
重兵把守之地, 沾染着刀兵戾气, 纵然是夜深沉寂之时,也很难让人放松下来,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仿佛宣府趴伏着沉睡的巨兽,每一个还醒着的人, 都生怕会吵醒这头巨兽, 掀起巨大风浪。
走过一整长街, 几乎要出了镇子去, 赵树道,“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要说,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他现在可是国公爷麾下第一秘书,忙碌得很。
赵先生张了张嘴,出口的却是,“你会不会下盲棋?”
“会。”赵树点头,“先生想下黑白还是斗象戏?”
“自是对弈,我让你执先手。”赵先生道,“能下盲棋的,我生平也未见几个。”
棋局,纵横各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1。
能下盲棋的,其实一般都存在于神仙打架之中,不单单要记忆超群,更要专心致志,极其耗费心神。
赵树并未答他,径直报了横几纵几,赵先生便也不多€€嗦,跟着落子,第一手挂角。
几次落子之后,赵树棋势松散,赵先生却无忧角已成。
守卫巡视一圈回来,看着两位蹲在墙角,不知道悉悉索索说什么,还以为他俩也跟着贾赦喝多了,觉得有些好笑,还留了两个人照看他们,生怕身娇体弱的知识分子倒下了。
赵先生到底年纪大了,又忙到此时,精力不济,被守卫一打断,就有些跟不上了。
二人正在劫争,他分明想到了某处可作劫才,却忘了自己到底这里下没下过子了。老头儿抹不开面子问赵树,禁不住揪了揪自己头发。
“先生记不住了?”赵树语气平平淡淡,从地上摸了块小石子,横平竖直划出了道道,白子是空心的,黑子是实心的,竟将整盘棋都复出来了,一子不差。
他道,“先生快些看吧,一会儿有风吹过,土扬起就又散了。”
赵先生却不下了,“我输了。”
“不过下了一半,先生怎么知道自己输了?”赵树问道,“若是不下了,便早些回去休息罢。”
赵先生像是头回认识他一样,“你已堪称国手,只是这样的棋路,我只在一人身上见过,她是你什么人?”
赵树避而不答,“两位辛苦,送赵先生回去休息,我自己在后面慢慢走。”
守卫看赵先生一副憔悴老相,也觉得需要听赵树的,一人一边强行扶了赵先生就走。
翌日,贾赦方睡醒,赵树便去求见了他。
贾赦喝多了,起来时候已经中午,他也学不来贾代善高深莫测的上位者架势,见了赵树便招呼道,“小赵啊,吃了没有?一起吃个饭?”
赵树噗通给他跪下了,“国公爷,属下想要请辞。”
“诶?”贾赦看看姚谦舒,“我昨儿喝多了调戏过他?怎么这个表情呢。你请辞了去哪儿啊?”
姚谦舒都懒得说话,把他的脸推了回去。
赵树道,“属下是举人出身,应当是去京城客居,以期三年后春闱。”
“就算想春闱,你怎么早不说。”贾赦道,“不然住我堂兄家正好,他便是要考这科的。我说你先起来。听见没有?别逼我揍你啊,怎么也学得别人磨磨唧唧的,别给我使啥以退为进啊。”
本国公听见以退为进就觉得肝儿疼疼的。
“赵先生,是我的生父,我不想看到他,只得自己滚了。”赵树边拍膝盖的灰边道,“您这儿该扫洒了,怎么满地的灰。”
贾赦正在啃一根羊肉酿菜心,结果被梗住了,“你说啥?他是你爹啊?你俩长得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