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孩子动物
如果可以,埃布尔任何一个电视节目都不想让他们去。
回想一下詹姆斯上次所谓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他提前就开始头疼起来。
可现在正是<她今年十六岁>销售、推广和打榜的关键时期,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
好在由于整支乐队特立独行的风格,本身就具备着超强的新闻话题性,所以，很多电视节目都发来了邀请。
这也就意味着埃布尔的选择范围更广更多。从而使得他可以为那群坏小子们精挑细选出一些，既有一定国民知名度，能够起到宣传作用。同时,风格又相对温和，（尽可能）不会引起麻烦的节目。
于是，他先挑中了一个叫什么<贝蒂娜的下午茶>,大概内容就是邀请明星嘉宾,大家一起愉快地喝喝茶、聊聊天的电视访谈节目。
这个节目的气氛整体很轻松，并且,女主持人贝蒂娜不是特别漂亮的类型,可气质温和可亲,从来不会问嘉宾太尖锐的问题，反而会站在粉丝的角度问一些小问题,帮助大家从另一个角度去了解那些喜欢的明星。
节目效果非常好！
好到詹姆斯迅速地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条绯闻……和女主持人。
这事也不全怪他。
从一个全是男性成员的家庭中长大,詹姆斯缺少和女性正常相处的生活经验，也不擅长和女性打交道,经常惹恼她们。
但矛盾的另一方面在于……
在刚接触时，他又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去讨好她们。
用林德的话来说就是：“我弟弟从小就很擅长激起很多女人的母性。由于他一出生妈妈就不在了的缘故，我家左邻右舍,整条街的奶奶阿姨姐姐妹妹们一看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无比爱怜的神色。不过，吉米在正常状态下，不喜欢被人当小可怜儿。只是偶尔他也会想要个妈妈，想找个替代品来寄托感情。这时候，他就会容忍一下，去装装可怜，表现得又乖又无助，看起来非常sweet。然后，我家周围那些软心肠又傻乎乎的女人们立刻会带他回家，像对待流浪小动物那样短暂地收留他，投喂他，给他慰藉和拥抱，亲吻他的额头，哪怕他要离开了，也会再给他塞上一口袋糖……”
与此同时……
在上节目前，埃布尔专门对着詹姆斯千叮咛万嘱咐了好几遍，要求他这次态度好一点儿。
詹姆斯答应了。
于是，当面对女主持人贝蒂娜时，他自然而然地开启了林德所说的那种sweet模式。
从节目开始到节目结束，他一直都用那双绿眼睛认认真真地注视主持人，还在回答问题时，每一句话都在讨她欢喜。
比如，当贝蒂娜替粉丝问出‘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时……
兰斯会狡猾地把问题回答得很宽泛，什么性格好，善良、活泼一类的废话；鲍德温出人意料地会脸红，却会低声回答‘手指修长的’；而西奥会说‘能玩到一起，陪我疯的’。
这些答案虽然各有不同，可都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只有詹姆斯冒出来一句：“像你一样的。”
如果是了解他的林德在场，一定会告诉所有人：“我弟弟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可林德不在，所有人都当真了。
毕竟，行星乐队的这位金发主唱看起来那么年轻，而年轻人的感情往往就是这么激烈、戏剧化，又充满了不稳定性。所以，突然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年长、又成熟的女性似乎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他当时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之后，类似的对话在又断断续续地出现了好几次。
最后，贝蒂娜在节目中就控制不住地脸红了。不过，凭借着多年的工作经验，她还是能坚持转开话题，没有任何失误地完成了录制。
可詹姆斯的表现显然不会被人忽略。
以至于当乐队大家重新回到后台时，兰斯立刻皱着眉头，将詹姆斯直接拽到一边生气质问：“你他妈刚刚在节目上到底什么意思？想泡妞也要看看场合吧！”
“你说什么啊？谁泡妞了？”詹姆斯吃了一惊。
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问题，惊讶地回答：“是说我对贝蒂娜的态度太好了吗？喂，你是真忘，还是假忘？是埃布尔让我们对主持人态度好一点儿的啊。所以，我这次一直很认真地像对妈妈一样地对她，态度好得不得了。”
什么？对妈妈一样？
了解他家庭状况的兰斯隐隐有些懂了。
某个没妈的小傻逼大概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叫和妈妈相处的正确模式。
他所以为的和妈妈相处模式指不定从哪瞎学的。
但女主持人贝蒂娜很受刺激。
她刚才心情忐忑地走到后台，心里犹豫又挣扎地想和詹姆斯说点儿什么……结果就不小心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简直想抛开以往温柔形象地立刻咆哮：“老娘见鬼的哪里像你妈啊，你这个制杖！”
那真是很尴尬的一幕。
在发现贝蒂娜面无表情地就站在不远处时，连兰斯这个无关人士都想拔腿逃跑了。
可詹姆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问题，还很自然地笑出了两个招牌小虎牙，主动朝着女主持人打招呼：“贝蒂娜，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贝蒂娜极力保持冷静：“有一件事。”
詹姆斯热情地回应着：“什么事啊，你尽管说。”
贝蒂娜说：“快点儿滚。”
詹姆斯立刻意识到自己又搞砸了什么。
……和以前一样。
女人的心思太难懂了。
这个阶段，埃布尔大概是认命了。
他懒得再和詹姆斯一般计较，也不想考虑四个人的什么形象问题，只专注曝光度地又继续安排他们上了几次电视。
始终没什么好玩有趣的玩意儿。
所有节目都千篇一律，对话内容无聊又乏味。
人们喜欢翻来覆去地询问他们的家庭，他们曾经的学业，他们的喜好，他们对爱情的态度……
一个段子能被问五十遍！这群人都是弱智吗？
在没了初上节目的新鲜感后，詹姆斯他们就越来越不耐烦，也越来越疲惫。
比起一天到晚被打听私事，他们内心深处更想和人讨论音乐和歌曲的事情，谈谈一些创作理念，谈谈吉他弹奏技巧什么的……
但没有！
一个都没有。
最终，他们悟出了一条真理：
所有节目的本质都是为娱乐大众准备的，如果你想上节目找人聊聊什么调音法啊，什么E7和弦一类的玩意儿，人们只会觉得你疯了。
可问题是，作为一个乐队……
他们的工作原来不是唱歌、弹乐器、站在舞台上表演，而是向大众讲述真实的自我经历、编各种段子和笑话逗大家开心，以及，汇报择偶观念的吗？
——伙计们，太棒了！
——这可比唱歌简单多了。
——不用绞尽脑汁地写新歌，不用在舞台上累到快吐了，不用唱得声嘶力竭到破音……
——只要擅长满嘴跑火车就能轻松赢得观众的掌声。
——嗨，我爱这个！
本来应该是以上这样发展的。
可有一次，某个节目的主持人问詹姆斯：“你希望自己未来的女朋友是和你一样是金色头发，还是黑色头发，或者红色头发呢？”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傻逼问题？
一个人难道还要看头发颜色来挑女朋友吗？
但不管内心在如何吐槽……
詹姆斯当时还是耐着性子，尽（关）量（爱）亲（弱）和（智）地回答：“哥们，你不知道吗？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染发。”
然后，主持人和现场观众们就开始哈哈大笑。
詹姆斯完全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那一刻，他只能表情木然地望着远方，过了一会儿，突然在内心深处痛哭流涕地忏悔起来：“我他妈真是贱啊！真贱啊！操他妈的，我现在宁可去舞台上跑到吐，唱到破音，也不想再在这里和傻逼待一分钟。”
总之，出于这种越来越强烈的反娱乐心态，
他们面对媒体的态度，开始一次比一次冷淡；一次比一次懒得装模作样；也就一次比一次真实，最后发展到，平时什么样子，上电视就还什么样子。
但对于埃布尔来说，这可能是属于‘才态度好没几天，又开始原形毕露’的典型代表。
他每天战战兢兢地接电话，生怕那个电视节目的制作人找上门来怒吼：“快把你家艺人领走，他们快把主持人打死了。”
——喂，别脑补了，行吗？
詹姆斯对此完全无法理解：“我们就是骂骂脏话，本质没那么暴力的。”
哪怕乐队的知名度随着他们一次次出现在电视上确确实实地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但在这个时期，由于或直接或间接不配合的缘故，他们的形象是真不好。
詹姆斯由于底层生活经历影响，说话习惯糟糕，情绪一上来就会狂飙掺着脏话的利物浦方言；兰斯正常情况下，（大部分时间）是能温和友善地代表乐队去发言，同外人沟通的，但太傲慢，有时候讽刺起人时，会非常地损；鲍德温不喜欢说话，他只想沉默地躲到架子鼓后头，安静地一个人待着，到了需要敲鼓时，就砰砰砰地闪亮登场；西奥是个二货，时不时会让对话变得极端低俗，进入直白的金钱、名气、女人等中二的话题中……
媒体自然而然就把整支乐队给定义为‘利物浦乡下来的混混军团’。
詹姆斯还额外赢得了流氓的称号。
因为他之前和女歌迷过于亲近的态度……
还在<贝蒂娜的下午茶>中‘调戏’了女主持人。
等等，天大的冤枉！
前一个污蔑也就算了，后一个关于贝蒂娜的谣言……
詹姆斯为了不连累别人，特别想去解释一下。
谢天谢地，他被兰斯及时地拦住了。
毕竟，私底下被贝蒂娜听到那段话已经够尴尬了！
假如他还专门跑去和媒体公开说什么‘我没调戏她，我把她当妈妈一样’，贝蒂娜大概会提着刀过来杀人了。
因为这事。
新人乐队主唱和著名节目主持人的绯闻又被炒了起来。
也因此，哪怕两个当事人在节目结束后都没再有什么接触，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任何要和对方发展感情的意思，依然不乏有媒体想去追踪报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