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峥嵘(八阿哥重生) 第70章

胤禛是一肚子的不痛快,本来胤禩方才已经妥协,自己刚躺过去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胤祯坏了事。

有了这一番惊吓,胤禩哪里还肯再放任他为所欲为,这接下来的一段路途,胤禛便更是不悦。待外头的侍从见了,只觉得这四贝勒爷脸上快要掉下冰渣子一般,冷的怕人。

队伍缓缓而行,只是这日刚过了禹城不远便突然常停了下来。胤禩觉得奇怪,半晌过后便见胤禛撩开帘子上了马车,脸色有几分怪异。

“太子突然染病,恐怕是没法行进了,皇阿玛刚下了旨意,行至德州行宫驻跸。”

“太子病了?”

胤禛毫不意外胤禩的惊讶,点了点头道:“听太医说是水土不服之症,我也觉得纳罕,他随行伴驾这么多次,哪回不都好端端的。”

胤禩若有所思的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太医没说要几日才能好?”

“倒是没说,只说要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调理,舟车劳顿是吃不消的了。”胤禛说罢顿了顿,皱眉道,“皇阿玛还下了另一道旨意。”

胤禩见他面色便知事端微妙,忙问道:“什么旨意?”

“命人回京传召索额图前来德州侍疾。”

“什么?!“

胤禩这一声呼的大了些,胤禛极少见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不由诧异道:“怎么了?虽说如此是有些兴师动众,不过皇阿玛对太子这场病的关切之情,倒也着实可见一斑。”

胤禩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他想起了上一世恰好也是太子伴驾出巡,途径德州染病,而后康熙便传召了索额图前去侍疾。

这事看似微末,当年无人在意,可是日后康熙列数索额图罪状时,与太子在德州时的密谋便成了他身上一道重重的枷锁。

索额图当年到底同太子有无谋划、又谋划了什么,无人可知。然而众人心知肚明的是,当时必定是出了些岔子,这才让康熙众怒之下将这个一身功勋荣耀的老臣连根铲除。

胤禩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去年格外红火的一部戏本《桃花扇》,里头有一句说的极妙,‘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兴衰荣辱,成败得失,也不过在于那转瞬之间而已。

胤禩定定的想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向胤禛正色嘱咐道:“四哥,在德州行宫这阵子,一定要万事多加小心。”

胤禛听了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疑心太子……?”

“并非我疑心他。”胤禩慢慢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只是总觉得有些不详,怕有人怀了龌龊心思。许是我忧思过剩了,总归多留神一些也是没有坏处,等过会子人散去了,四哥去问问那个诊脉的太医,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毛病。”

胤禛见他说的言辞切切,也不免更上了几分心,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办。”

第59章 惊破秋窗秋梦绿

“太子是因舟车劳顿,水土不服,脏腑阴阳气血失调所致。唯今只有寻个清静的所在,好好调养,方可无恙。”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一旁的侍从即刻会意的取了个封包递到太医手中。

“四贝勒,这可使不得,微臣可是万万不敢受贝勒爷的赏。”

胤禛微微笑道:“秦大人为了二哥的病颇费心力,这点心意不算什么,不过是请大人喝茶罢了。”

谁知这秦汾却仍旧推辞道:“不过是微臣的份内之事,太子的药还需臣亲自盯着,如此臣便先行退下了。”

鲜少有人敢在胤禛跟前如此不识抬举,这个秦汾似乎原本也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小的八品御医,连个院判都算不上,如今竟也能随驾出巡了?

只消细细一想,胤禛心里便有了计较,折回去后将方才的事同胤禩说了,低声道:“太子这病,十有八九生的蹊跷。”

“且不管他,总归皇阿玛已经下了圣旨,德州行宫怎么也要走一遭了。”胤禩轻轻吁了口气,笑了笑,“你不是还说夜里头睡不安稳?现如今不正好给你个能好生歇息的地方。”

胤禛见他虽说的云淡风轻,脸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是二人心知肚明,此时怕是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退无可退了。

待到了德州行宫之后,没过两日索额图便到了,日日守在太子塌旁。太子入夜时常咳喘不止,索额图念起早逝的长兄和其母孝诚仁皇后,尽心同时又不免多了几分哀恸之意,令人望之不忍。

直过了二十余日,胤礽这拖沓绵延的病症总算见了起色,康熙面上也可见喜色。是夜便在行宫前殿处设宴,胤禩这些日子见胤礽见的极少,除了必要时候兄弟几个一处去探望外,别无他话。然而此刻见着了,却是不得不客套两句的。

“二哥好,二哥这病总算是有了起色,如今可还反复么?”

胤礽今日穿了一袭檀色蟒袍,束着黛青镶白玉腰带,许是真的大病初愈,这样锦衣玉袍的陪衬下,仍是显得他脸色有几分苍白。

“有劳八弟费心了,说起来我这回可是病来如山倒,调养了这些日子才略见些好转。”胤礽淡淡的笑了笑,“倒是累的大队不得前行。”

“所谓病去如抽丝,二哥且放宽心慢慢调理便是。”

胤禩不愿同他多说,匆匆的便告辞了去。现如今胤礽的态度是越发的古怪了,若说当年同自己在江西查案的胤礽仅仅是精明圆滑,现如今的他却更多了几分阴邪,被他一瞧总让人心底泛起一层不适的粘腻感,实在不甚舒服。

众人纷纷而至,大殿正中已有舞姬婀娜翩翩,流苏飞扬。觥筹交错间,只觉得这大殿内珠玉闪耀,明媚璀璨。

如此的美景良辰,自然是不可辜负的了,清歌缭绕,香雾弥漫。分明是萧瑟寒凉的秋日,在这大殿之中却是春光融融,令人心醉。

胤禩含笑饮下了杯中的美酒,怪不得人人都羡慕这天家富贵,其实身前再怎么尊贵无匹,死后还不是一抔黄土风中撒。

只是这个道理,越是让富贵权势迷住了眼睛的人便越是不明白。

这一场宴席下来,胤禩没少被灌酒,来往敬酒之人络绎不绝,胤禩抹不开面子便也只得一杯接一杯的痛饮。胤禛那儿虽说比他这里强些,却也是无从分心,只得各顾一方了。

只是这回胤禩却是留了些心眼,吞下去的酒大半都趁着空隙吐进了一旁水晶盏内,和剥下来的虾壳等秽物一混,便也瞧不出来了。

康熙今晚兴致仿佛不差,一直同众人笑语畅谈,只是忽而见梁九功自外头进来,在康熙跟前耳语了几句,康熙脸色一变,只说有些乏了便起身离去。康熙这一走,众人笑闹了一阵便也就散了。

胤禛同胤禩一道朝回走着,说起方才的事胤禛不由皱眉道:“梁九功是传了什么话儿,看皇阿玛的脸色似乎并不轻微。”

胤禩心里也觉得纳罕,只是此刻却也得不出什么说法,只得温声道:“许是京里递来的消息吧,若真是有事,想必也会召集咱们的。”

只是他这厢话音方落,便瞧见梁九功自前头迎上来,恭敬道:”奴才见过四爷,见过八爷,万岁爷请八爷过去一趟。”

胤禩一怔,“皇阿玛可说了是为何?”

“万岁爷只说让奴才来请一趟八爷,别的倒是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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