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猜到了。”林谨玉半点不吃惊,倒是将陈景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翻了个大白眼,那模样就跟继子挑剔继母一般。
陈景元见林谨玉的神情不是装出来了,倒略略放了心,他时常听子文说起林谨玉的事,若林谨玉真介意,子文心中也不会好过。
“先穿衣服,我在外面等你们。”
许先生正色道,“我跟你说,以后不准你这样对景元说话,知道没?让我听到非撕烂你这张臭嘴!”
“哦,要不是他动手掐我,我平日里都很文雅的。”林谨玉撅着嘴说,“先生,不是我说,依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这个陈叔叔好像有暴力倾向,他会不会打你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会受欺负的人么?”许先生见林谨玉肩上青紫出了五个手印,从床上拿出盒膏脂给林谨玉揉,问,“疼不疼?”
“有点儿。”林谨玉贼兮兮的问,“先生,你怎么会在床头放药膏啊!啊!难道这是你们做那个时抹在那里的药啊?”
许先生气红了脸,竟然给林谨玉说中了,当然先生气恼的下场也很可怕,林谨玉祸从口出,挨了顿屁股掌。
陈景元听着里面的鸡飞狗跳,心情居然还不错,这种死小孩就该揍,一天打三回都嫌少!
林谨玉抹着眼泪道,“你们真是绝配了,都有暴力倾向。”
“少废话!”许先生敲了敲林谨玉的脑袋,“平日里太宠你了,什么都敢说。出去洗漱吧。”
“先生,你若是受了欺负可得跟我说。”林谨玉道,那人可能是东安郡王呢,要不然穆离怎么会跟着先生呢,穆离肯定跟东安郡王府有关系。南安郡王也没啥可怕,如今这几个异姓王,早被解了兵权,说不定什么就被夺爵削职呢,倒不如许先生的侍读学士得圣眷。
“知道了,啰嗦。”
三人一起吃早餐,林谨玉“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陈叔叔,能问您个问题吗?”
陈景元没好气的道,“又没人堵住你的嘴!”这小子竟然跟子文一个被窝睡觉,虽然没发生啥,可他就是不高兴!
“您成婚了吗?”陈景元的脸瞬间由黑转到臭,林谨玉见自己说中了,展示出他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依您的身份,结婚生孩子也正常,我就问问,您不必多想,也不必因家中女人多而愧对我家先生。”
“我们的事,用不着你这个臭小子多嘴,低头吃你的饭,吃完了就滚!”陈景元吼道。许先生淡淡的瞟了一眼,陈景元马上夹了筷子香菇放到爱人碗里,温柔万分的道,“吃吧。我不跟他计较。”
切,我还不跟你计较呢。林谨玉完全没有心里压力,他觉得有心里压力的应该是陈景元,这家伙一看了就心虚,在他家先生面前装得跟面团儿似的。
用了早饭,林谨玉又坐了半个时辰,喝了三杯茶,絮絮叨叨的跟许先生说话,死赖着不走,许先生摸摸他的头道,“先回去吧,你姐姐肯定惦记你呢。”
“陈叔叔还没给我见面礼呢。”林谨玉道,“我可是五年前就把给‘师娘’的见面礼带来了,难道没回礼?”
不早说,陈景元从袖子里摸了块玉佩出来,塞到林谨玉手里,挥了挥走,“走吧走吧,以后不准你住这里,听到没?”
林谨玉看了看成色,笑着起身行礼道,“先生、师娘,弟子先告辞了。”拍拍屁股走了。
许子文忍不住微笑,“以前谨玉说不介意两个男人在一起,我还以为他随口说说呢。”
“这种小鬼,也就你喜欢。”
第26章 林谨玉再讽王夫人
林府果真收到许多帖子,大管家送来给林谨玉处置。
林谨玉对这些人大多只是听到名子,其他却无所知。想想若是林如海仍在,肯定会带着他去拜访这些世交旧友,如今他连回礼都不知要如何回,只好去找许先生请教。
关于那个陈景元,他也有很多要问的。
许子文的侍读学士不是一般的轻闲,只上午当差,下午回府休息。林谨玉想着,他家先生不会没出息的被人包养了吧。
见林谨玉拿了一堆帖子,许子文笑,“过来吧,给我看看。”
这些人,许子文有些并不认识,各人喜好官职多少能说上些,指出几人让林谨玉除了备礼,还要亲自写信致谢。
林谨玉守孝中,并不适合出去应酬,这些关系却要开始打点起来,免得生疏。
许子文指点了林谨玉几句,笑道,“还有件事,你家宅子的图样子画好了,一会儿拿给你,回去跟你姐姐看看,若有什么改动的送到我这里来,我请山子野过来。”
“啥,给我家画图样的先生原来是山子野老先生哪?”林谨玉直感叹这世界太小了,这家伙不是造出了流传千古的大观园么?
“他在这一行也算翘楚了。”许子文笑道。
“先生,”林谨玉低声问,“陈叔叔是不是南安郡王哪?”
许子文指尖儿一顿,接着拢起林谨玉拿来的拜帖,放整齐了才道,“你怎么觉得他是东安郡王呢。那你还说话没个规矩?”
“穆大哥姓穆,东安郡王不也姓穆吗?我猜穆大哥可能是东安郡王家的人,要不是郡王级别,怎么能指挥得动徐师傅呢?”林谨玉见许先生不肯说话,便道,“就算是个郡王,你也不用瞒我嘛,还说姓陈?”
许子文笑道,“你说话气他,不怕他生气,日后给你小鞋穿?”
“现在又不是太祖年间,我早听说了东南西北四个郡王早无军权在手,就跟拔了牙的老虎差不多。”林谨玉低声道,“先生,你现在是侍读学士,离皇上最近,简在帝心。如今皇上登基已经四年,就算上皇健在,皇上的位子也坐稳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肯定想切几个旧世家立威,这种人家,谁没个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儿,巧妙周旋,东安郡王削爵也说不定。待他没了爵位,你就把他弄到府里养着呗。”
许子文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在朝之人说这样的话,他不会觉得吃惊。荣国府那些人,他是知道的,还没长出这种脑子,许子文不由重新审视林谨玉,他从哪儿知道这些情势的,便道,“你不喜欢他?”
“先生喜欢,我就喜欢。”林谨玉咧嘴一笑,“又不是我跟他过一辈子,我就觉得先生孤身一人,那人老婆孩子一大堆,先生怪吃亏的。”
“景元有景元的难处,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许子文摸了摸林谨玉的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姓陈,陈景元。在府里我一直这样叫他,也不算糊弄你。”
林谨玉无奈的耸耸肩,“先生,你还真心软。反正要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有办法为你出气。”
许子文笑了笑,却没想到日后由此引出一桩是非来。
林谨玉满心欢喜的拿着园林图样去找黛玉,却见院中一片清静,微雨正坐在廊下绣花,见了林谨玉迎上去,把人引向侧间。
“怎么了?姐妹们没来吗?”
微雨自小跟着黛玉长大,自有一番情份,低声道,“姑娘今天气了一场,午饭也没吃,就睡了。”
“嗯,二舅母又找不是了?”林谨玉坐在椅中,微雨倒了茶,轻声道,“姑娘不是一直在喝燕窝粥么,今天二太太送了不少燕窝来,说了一大堆家道艰难的话,修园子什么的?说宝姑娘家铺子里帮着采办了多少东西。二太太走后,姑娘气得脸都白了,掉了半晌的泪,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