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玉忽然反应过来,张大眼睛捂着嘴巴,“那先生原来是国舅啊!天哪天哪,怎么也没人跟我说一声!”
“你才来京都几天,又认识几个人?”杨非语戳了戳林谨玉的小肉脸儿,笑道,“舅舅并不是国舅。”
徒汶斐眉毛一挑,邪邪一笑,那修长入鬓的眉毛,那双神彩飞扬的丹凤眼,那勾起的妃色的薄唇,林谨玉的大脑瞬间停止思考,眼都直了,咕咚咽了口口水,徒美人儿瞬间逼近,林谨玉几乎能数得清徒汶斐眼睛上有几根睫毛,就听徒美人儿问,“你确定你真的想听下面的秘辛?”
如此这般性感沙哑低沉的声音啊,林谨玉嫉妒的想砸床,上天啊,你何其不公!林谨玉一边肚子里抱怨,一边捂住徒汶斐的嘴摇头,“您千万别说,既然是秘密,您就好好搁肚子里吧,最好再加两把锁,可千万别不小心漏出来。”
“可我忽然想跟你说说,”徒汶斐一把抓住林谨玉,捏了捏,撇嘴道,“都摸不到骨头了。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做什么?我父皇正当年富力强,只是这些事,你早晚都得知道,你如今尚没科考,屁大一点,也帮不上我的忙。”
林谨玉真不大乐意听,这世上哪有白占便宜的好事儿啊,这位四皇子不会将他当成他的四皇子党了吧。
徒汶斐瞧着林谨玉那一脸敬谢不敏的模样,笑道,“舅舅是你的先生,你早便被打了印签,认命吧。”
“这些话如今说还早呢。”林谨玉道,“我守孝得三年,出孝后赶上春闱,我是希望能一考得中,不过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你自己想想清楚啊,说不定你现在费的心全得打水漂。”
徒汶斐笑,“我不信你,也得信舅舅的眼光。”
林谨玉闭嘴了,徒汶斐是数王八的,咬中了不松口,徒汶斐笑道,“别这种表情,我母后乃父皇的元配,我是嫡子,机会很大。不过,我母后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去逝了,我同舅舅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好。”
看出来了,先生对我最好。林谨玉有些小得意,道,“先生是你舅舅,你母亲又是元后,那你怎么说先生不是国舅?”
“知道许家么?山东第一世族,我母后是许家嫡女,舅舅原是许家嫡子,后来因错被逐出家门,剔出许氏族谱,所以说舅舅并不是国舅。”徒汶斐叹道,“那件事情我也只模糊知道一点,不好跟你细说。”
林谨玉问道,“那你愁个啥,先生对你不太亲,可他也不会向着外人,多少总会提点照顾你。我跟先生比,那简直是麻雀之于凤凰,一个凡胎一个神鸟。”你还是去找自家舅舅商量吧。
“舅舅又不只我一个外甥,”徒汶斐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我母后过逝后,父皇的继后是我母后的嫡亲妹妹,如今的皇后诞有两个皇子,皇七子皇八子,跟你年纪相仿,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
你这身份真是爹不亲娘不爱哪!靠娘,娘死了,靠外公家,人家不只你一个皇外孙。林谨玉闷闷的点头,我都觉得跟着你没前途。怪不得我家先生对你不热乎,人家没儿子,外甥可多。这么有用的舅舅,不知道怎么上赶着巴结呢。
徒汶斐话说明白了,林谨玉拍拍他的肩道,“你也别难过了,男人嘛,不是要依靠别人,让别人依靠,才是大丈夫所为。”
徒汶斐笑了笑,真是个狡猾的小子,滑不溜手,“能有个人听我说说心中话,已经很好了。起码,我信你。”
这倒是真的,就是看在先生的面子,林谨玉也不会出卖徒汶斐,何况徒汶斐帮过他。你也别怨我不应你,这可不是小事,关系到他们林家百年基业,关系到他儿子以后是使唤人还是被人使唤,他百子千孙的前途,他怎么能轻易答应!
先生外甥多了去,弟子可只有他一个,吃香着呢。徒汶斐这小子是运气好,先碰上他,玩儿了命的套交情,林谨玉当然不否认对徒汶斐有好感,不过,决定权在他手里,他着什么急呢。
这些皇子外甥,就是想曲线救国,也会对他客气的。
第47章 许睿卓内阁诛心言
贾琏回府把事一说,贾母便觉得心里不好,脸色煞白,无一丝血色,鸳鸯惊呼着扶住老太太,王熙凤等人一拥而上,赶紧取了救心丹喂老太太服下。
贾母靠在榻上缓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老泪纵横而下,指着贾政贾赦道,“我荣国府百年声名啊……”话哽在喉间,泣而难言,扶着王熙凤的手道,“给我备车轿,我亲去给谨玉赔不是,舍得我这张老脸……也得把孩子接回来……”
“母亲,母亲,事已至此,”贾政黯然叹道,“明日我亲自给外甥赔礼,母亲,这么深更半夜的,母亲且放心休息,儿子豁出脸去也必要求得外甥的谅解。”
贾母放眼看去,儿子媳妇孙媳皆是一脸黯淡,猛得想起罪魁祸首,怒道,“王氏呢!去请王大人过来!请王大人好生管教!姨太太家房屋可打扫好了,若是没有,我出银子为他们租房赁院,只求他们别在难为我那苦命的外孙子外孙女了!你们两个,明日下朝便去,我不管你们是跪是哭是求,谨玉不来,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诸人皆点头应是,又劝慰了贾母一番,亲自侍奉贾母就寝,才各自散了。
安抚了老太太,一家子坐困愁城也不是个法儿,贾琏去将王子腾连夜请了来。此时,轻重缓急,贾政贾赦都在书房商议,自家虽有不是,可是这林谨玉也气性大了些。
王子腾听贾琏将事说了,事关重大,顾不得生气,先让家仆把王夫人薛姨妈一家接到了王府,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置这些蠢人!倒是林谨玉这事棘手,事出贾家,可贾家真没一个能拿出手的人物,王子腾只得拿了主意,“如今天也晚了,谨玉我见过,最是个有主意的。都是我教妹无方,惹出这等大祸。今日我带她们回去,定会严加管教。至于林家的事,恕我直言,林谨玉年纪虽小,手段可不简单。如今已然闹了出来,明日定是满城皆知,瞒是瞒不住了。即是咱们不好,赔礼就是,不但要赔礼,还要请了宗族族长作见证,亲自赔不是。我妹妹那里你们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她点头!至于以后,宁可让他三分,万不可再得罪于他。”
王子腾的话贾政贾赦还是比较听得进去,人家官儿大,有人有权有见识,此事事关贾王薛三家,王子腾也断不会有私心。
王夫人不在,贾母便让王熙凤全权管家,王熙凤本就是个好卖弄才干的,十二万分的推辞后,无耐贾母坚持,王熙凤便提议同李纨一同料理。
贾母略一思量,想到林黛玉说话时的伶俐厉害,姑娘大了也要学着理家,便道,“也让三丫头跟在你身边学几天。”这话却有些不公道,论年纪迎春比探春大,论出身,都是庶女,不过迎春乃长房庶女,怎么也不应越过迎春。贾母这人喜欢的便是性子爽俐之人,如凤姐如探春如黛玉,口头能说出话来的。迎春日常不喜言语,性子懦弱,再加上刑夫人最是上不台面的,贾母便有几分看不上眼。
自林谨玉林黛玉走后,贾母到底生了一场气,身上便有些发懒,让众人散了。
贾母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浅浅的闭上了眸子。觉得做了贵妃之母就想在府里当家?差得还远呢?这一桩桩的丑事,我倒要看你如何翻云覆雨,想重新做回权握半壁荣国府的二太太,可没这么容易?
京都高门显第的大宅院里,谁不要个脸面!消息灵通的大有人在,何况昨夜这一场天崩地裂的大热闹!
贾政到衙门当差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有好事者会变着法儿打听一二,“听说贵府外甥连夜就搬回自家宅子了?”
“唉,贾大人,到底是孤女弱弟,贵府真是……有些过了。”感慨着有之。
“是啊,唉……”附和者有之。
“荣国府这等显赫门第,竟然还有假燕窝的事,真是长见识了!”讽刺者有之。
直把贾政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匆匆跟上司请了假回府去了。
……
其实贾政脸皮太薄,他的工作环境还算简单呢。像王子腾更是里外难做人,本身王子腾这人文武双修,跟谁都挺有一套,比较悲催的是,修下了一堆讨债的亲戚。
内阁之中,拢共也就十来个人,这些人都是做久了官的老油子了,自然不会如工部那些芝麻小官儿一样说些没水准的话。彼此交换个眼神儿,再往王子腾那儿示意一下,大家也就心有灵犀了。
弄得一大早上,整个内阁气氛怪异得很。偏王子腾还得装得不知道,若无其事从容镇定的整理奏章。
搞得皇帝陛下都有些不明白了,笑了笑,“睿卓,你们总看子腾做什么?”
许子文略一停手中的奏章,瞧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王子腾一眼,笑道,“今日京中传出一则趣事,关系到王大人胞妹,不过怕王大人还不知晓呢?”
王子腾面无殊色,笑道,“啊?什么趣事?”
许子文同王子腾也算忘年之交,王子腾年纪大些,不过两人能聊到一块儿去,许子文稍给王子腾留了些脸面,笑了笑,“听说荣国府贾政的夫人贾王氏问了荣国府外甥就是林如海的遗孤一句话来着,贾王氏问林谨玉:何为林家的家教?”
皇帝陛下咳了一声,道,“真是奇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林家好还是不好呢?”
“好不好的谁知道呢,反正说林谨玉连夜搬离了荣国府,姐弟二人回到林宅相依。”许子文笑道,“说起来林家先祖靖安侯乃是迎娶太祖胞姐重华大长公主为妻,这林家后人身上也有些皇室血统,贾王氏这话问得当真奇怪,她是觉得林家不如贾家,还是不比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