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方兄弟有什么烦恼吗?”
“我啊,有。”东方行自斟自饮了三杯,对上秦见山专注的目光,凄然地笑了一下,“我二十岁时想要的东西都有了,但是得到以后才发现这些东西都是狗屁。我身边的人,要么怕我、要么对我有所企图,真心待我的人寥寥无几。旁人总以为,这些年来我什么都有,我的愿望都已经满足了,却没人知道其实我什么都没有。”
秦见山被东方行的有和没有绕得有些糊涂,反应也慢了起来。“你想要什么?名声?权势?”他会来到这里很大程度便是因为这两个东西,所以以为东方行求而不得的也是这些。
东方行摇摇头,“我要名声和权势做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东方行深深地沉溺在秦见山专注而关切的眼神里,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满心期待、满含深意的神情全都落在了秦见山的眼中。但是他看秦见山,看到的是一贯的坦荡、光明磊落,随即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最好吧。再开口时东方行声音又变得尖利,“我不知道。”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话,两人其实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十几坛酒不知不觉已经全部喝光。
“东方兄弟,时候不早了,还是歇了吧。”秦见山站起身走到东方行身边,不过几步路,竟有些摇晃。
东方行午时还说要和秦见山一起守岁,现在却是醉得眼睛都已经要睁不开。听到秦见山说歇了,他正要站起来,却一个晃神又坐了下去,歪倒在秦见山身上。
“还说自己酒量好,你……咳,站也站不起来了吗?”
秦见山扶起东方行,正要扶他到床上,突然听见他说了句话。
“什么?”
“我说,若是……若是……”
东方行话没说完就睡了过去,他比秦见山矮了半个头,头一歪便靠在了秦见山的肩头。
秦见山帮东方行脱掉外衣,放他睡下,盖好被子,自己又添了把柴才睡下。
他不知道东方行想说什么,但是他想,以后的日子若是都如这般,倒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东方显然忘记了做男人的感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章 相邀
年初一的早上,东方行也没有起床练功。秦见山在床的外侧平躺着,东方行侧着躺在他身边,额头抵着他的脖子。
秦见山照例在卯时三刻醒来,东方行说过大年初一的早上要起来放一串鞭炮,不过他自己不愿意起来放,秦见山起床穿好衣服,给东方行盖好被子才出去。
附近的一些人家也陆陆续续起来开始放鞭炮,秦见山觉得有些吵,进了房间发现东方行果然已经醒了。
“醒了?头疼吗?”
东方行看着秦见山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被子,呼吸比平常急促了许多。他几次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又及时地咬紧了牙关。
“你怎么了?”秦见山往前走了两步,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开始打鼓。
“你过来。”终于,东方行鼓足了勇气开口。
秦见山觉得自己心跳太过强烈,开始头疼,来不及思考就已经跟着东方行的话走到了床边。
东方行伸出一只手,抓住秦见山的右手手腕,动作缓慢但是坚定、伴随着轻微的颤抖,手用力到秦见山觉得骨头几乎要被捏碎。东方行拉着他的手贴住自己的小腹缓慢下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见山,我……”
一开始秦见山脑子完全是懵的,直到触碰到东方行温热的皮肤,才如梦初醒,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我、我去厨房!”
秦见山转身离开的背影十分狼狈,东方行看着他,慢慢坐起来,脸上像结了一层霜。
过得一刻钟,东方行面色如常地走进厨房,坐到平常烧火的地方,顺手添了一根柴进去。瞥了一眼秦见山,他看也没看东方行一眼,仿佛这里没出现这个人,专注地往锅里下饺子;虽然表情掩藏得不错,可是东方行却发现,他的手背被烫红了一大块。
“见山,过完年我便要回教里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
东方行没等秦见山说完,又接着说道:“我在帮派里还算说得上话,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身份地位都不用愁。”
“我……”秦见山手忙脚乱地把饺子盛出来,模样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可能暂时没办法……没办法跟你,一起去。”
东方行说了声知道了,自顾自地站起来,又走了出去。秦见山也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连续的拒绝让东方行没面子,可是他现在脑子非常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吃点东西。”
秦见山端了饺子进房间,东方行面沉如水地坐在桌边,相比之下倒是秦见山更像那个做贼心虚的人。
沉默了许久,秦见山最终没忍住,“东方兄弟,你是……那个,龙阳……”
“是。”
秦见山有点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该怎么接话。
“你会觉得很……厌恶?”
“不会!”秦见山马上给了东方行答案,接着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显得不太真诚,“这其实也没什么,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东方行低着头轻笑了一下,没接话。
“那个,你对我?”
“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秦见山好像有点如释重负,好像又有点喘不过气,自己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东方行飞快地吃完,然后说要出去走走,秦见山应了一声却没抬头,他们都需要先静一静,才能想清楚到底何去何从。
这些年来秦见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在情绪有大的波动的时候,都会反复不停地擦剑,好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他在厨房里拿来一条干净的布巾,走回房间却发现自己的佩剑不见了,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东方行出门的时候带走了。秦见山有点颓然地坐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东方行出去了快一个时辰,秦见山有点担心,外面这么冷,不知他去了哪里,这里离日月教的总坛那么近,他又说自己的仇家是日月教的教主东方不败,那……
秦见山原来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想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在意的事情现在都涌入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