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怔了怔,却见杨莲亭已是风也似的没了人影,便摇了摇头,慢慢梳发不提。
而这杨莲亭出了客栈,找人问了问,便直奔向城里有名的成衣铺子。
彩秀坊。
这彩秀坊是专为女子做衣裳的地方,男子的成衣也做,却要人来定制,不会做出成衣摆上。不论是衣料、手艺、锈工,都属一流,算是平阳府里有名的一家。
杨莲亭到这来,打得就是买女装的念头。他一心想要与东方不败在此处多游览一番,可两个男子亲亲密密未免太扎眼了些,如若给他老婆装扮成女子,却是无妨了。
想到此处,他便挺胸往铺子里走去。
彩秀坊中寻常都是女子来得多,也颇热闹,这一进去,他偌大的粗汉站在一群女子之间,给人侧目而看,若在上辈子他恐怕大呼艳福不浅,可这辈子却让他叫苦不迭了。
这被指指点点的滋味可真好不到哪去!好在不多时就有个妇人迎上来招呼,才略解了他满腔尴尬。
这妇人身形有些丰腴,脸上淡扫脂粉,神色庄重,看来是个本分女子。而许是见过各种形色人等,也遇过大场面的,便是看出杨莲亭是个武林中人,也不显半分惧色。
杨莲亭想到老婆还在客栈里等着,就不愿多费时间,开口便道:“店家,我来买女子衣裳,可有成衣否?”
妇人一笑,既热络又不过分:“客官是给娘子买衣裳?”
杨莲亭一点头道:“正是。”
妇人面上神情缓了缓,笑道:“成衣自然是有,不知客官可有尊夫人尺寸?”
杨莲亭哑然,他又不是做衣裳的,哪里晓得东方不败的尺寸?便是上辈子做总管时,教主的衣裳也是由神教下头的绣庄送来,他可没费过甚么心思。
妇人见他这模样,便知他是不晓得了,便说道:“客官若是没得尺寸,恐怕不好跳。”
杨莲亭可不愿浪费时候回客栈问了来,再说了,他为人夫君的,竟连老婆的尺寸也不知晓,去问了不是又要让他老婆多心?他急得抓耳挠腮,想了想,用手臂环着一个比量,说道:“他腰身有这样粗。”再往自己眉下比了比,“个头有这样高。”
妇人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些成算了,再问:“肩宽几何?”
杨莲亭搂过许多次,自然清楚,就双掌一划拉:“肩宽这样长。”
妇人明了:“尊夫人可不矮啊,身形却很周正。”
杨莲亭听得,觉着像是在夸东方不败的话,便咧嘴笑道:“我娘子自然最美。”
妇人极少见到有男子来为女子买衣裳的,便是有,也多是陪着外室、名妓前来,倒不曾见过对自家娘子感情如此深厚之人。她心里生出一些好感,说话便也多了两分真心,言道:“你家娘子好福气。”又道,“客官随我过来挑罢,倒有几件你娘子能穿下的,只细处调一调就是。”
杨莲亭便笑了跟去,还在说道:“是我好福气才是。”
那妇人转身进了里间,出来时抱着一个大簸箕,里头放着好几件簇新的衣裙,颜色素净的有,花哨的亦有。
杨莲亭过去翻开,他粗手粗脚不敢去碰,便让那妇人一件一件亮给他瞧。
妇人见状,便问道:“客官要甚么样式、颜色?”
杨莲亭想一想,东方不败肤白,再想起上世之事,说道:“要鲜艳些的,红色、彩色为佳。”
妇人闻言也不多话,就挑出了几件,指着讲道:“这一件是彩线所织。”
杨莲亭看到,这是一件襦裙,裙摆颇大,上下分五色,又有云肩,也是五彩。虽色彩多却并不显凌乱。他倒不懂得甚么锈工、花样,却也觉得很是好看。
妇人就又指了另一件说:“这是由蚕丝所织。”
这便是一件色泽明丽的,丝袄、裙子、比甲皆为红色,只深浅略有不同,比甲上以红线绣出暗纹,又有大朵艳丽牡丹。才一看他,就觉一道红火扑面而来,十分袭人。
另又指了一件紫色的,是外罩的衫子;还有轻薄如纱的,宝蓝色,是一件背子;另还有鹅黄、翠绿、云白的襦裙之类,都是极好的料子,摸上去细腻不沾手,颜色和式样都很是新颖好看。
杨莲亭看得眼都花了,这几件衣裳比之东方不败穿过的那些,色彩不如它们夸张,却仍是极鲜亮的,花纹华丽而不俗艳,有几件更多几分雅致。
一件件看来都觉着不错,杨莲亭干脆问道:“这算在一块儿,得多少钱?”
这妇人吃了一惊,她是看这个汉子待他娘子真心,所取出来的都是好货,原想就他这份心意,便是少他几个钱也无妨。没料到竟是全想要了的,不禁一愣:“客官都要了?”
杨莲亭点一点头:“店家只管算钱。”
妇人回过神,略一看算出来:“算在一处,总要二十两纹银。”
杨莲亭暗自点头,这几个钱倒用不上银票了。他从前喝花酒,一晚上随便打赏也胜过这许多啦!便笑道:“劳烦店家包起来罢。”说时从怀里摸出两个银锭子,放在柜上。
妇人拿起一掂,分量二十两有余,脸上露出些喜色,先吩咐旁边的女工将一些裙子的腰身儿改改,随后从后头又拿出一个藤箱,说道:“你给我做了这笔大生意,我送一个藤箱与你装那衣裳。”
杨莲亭原也不想就这般裹了拿回去,怕将它折坏了,这下正好,于是也笑说:“如此就方便我了。”
那边女工正忙着,杨莲亭就与这妇人说话,另头来的客人做的都是小生意,妇人便不急着去招待。
杨莲亭看这妇人妆容,只觉得虽涂了脂粉,色泽却很浅淡,全不似东方不败画得那般浓艳,非但没能增了颜色,反倒让人觉得骇怕了。不禁有些好奇,就看得久了些,那妇人见他盯住自个不放,眼里却无欲望之意,就好奇问道:“客官在看甚么?”
杨莲亭问:“你这妆容是怎么画出来的?”
妇人看这汉子涨红了脸,不由笑道:“你给你家娘子问的?”
杨莲亭只憨笑不语。
妇人觉着好笑,便叫了身旁一个女工过来,拿脂粉给她描画,说:“你只看我涂给你看就是。”
杨莲亭一听,忙不迭点头,霎时屏住呼吸去看,只觉得那动作十分繁复,竟像是比他拆一百个招数、练十种武功还难。
末了一个妆画完,妇人笑问:“你可学会了么?”
杨莲亭勉强应道:“我……回去试试。”
正这时衣裳也改完装好,杨莲亭背了箱子向外窜去,正是落荒而逃。
第32章 对镜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