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薛晓同人——星沉大海 第11章

  他在狭小的栖身之所堵住晓星尘,把护身符塞到晓星尘手中,说他想晓星尘平安。

  他在陡然塌陷的山道上把晓星尘护在怀里,自己鲜血淋漓,可开口只问眼前人是否无恙。

  ……

  在晓星尘眼中,众生平等,他从不吝于给予,也不囿于回报,可他分的清善恶,也嫉恶如仇。他比谁都清楚,像薛洋这样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人,是不配也不值得被爱的。

  因为这样一个人,他的心必然又冷又硬,无可造化。

  可晓星尘没想到,薛洋怀着一颗世上最冷硬的心,竟也能流出如此温热的血,沾在晓星尘手上,能烫得晓星尘不愿再碰上第二次。

  薛洋为了一根手指能灭人满门,可他在晓星尘面前,折断一条腿也不吭一声。他疯起来不把人当人,可他也能以身试险,中了尸毒沉默着把胸膛送到晓星尘剑下,逼他拿起霜华。他嘲笑报恩之人不识好歹,可他也把一颗融化变形不能再吃的糖揣在怀中,辗转数月不曾离身……

  晓星尘爱很多人,他爱孩童,爱老人,爱兄友,爱师长,爱芸芸众生;也有很多人爱晓星尘,他们爱他的正直,爱他的才智,爱他出身高门,爱得名正言顺。可无论是他爱过的还是爱过他的,都没有一个像薛洋这样,让他在爱与不爱的抉择中倍受煎熬€€€€不是情爱,只是他曾给予所有人的单纯的普世的爱,在面对薛洋这人时,给还是不给,仅是这个问题就令晓星尘感到无比煎熬。

  薛洋说过的话一遍遍在脑中回响,晓星尘一会儿听见他欲言又止的叹息,一会儿又听见他讨巧卖乖的撒娇;一会儿听见他恶毒阴险地嘲讽“你们自以为匡扶正义,到头来还不是被那些所谓名门弃如敝履,比我都不如”,一会儿又听见他外强中干地逞强“我不是不知道疼,可是在道长身边,被道长背在背上,我就不疼啦”……

  最折磨人的,是他或甜丝丝、或凄惶惶,从心到口呼唤而出的一声声“道长”。晓星尘再迟钝,也知道这些呼唤中多少是存了真心的,而晓星尘最知真心可贵,他再恨薛洋对旁人的冷漠残忍,也没办法对这样一颗捧到他面前的真心嗤之以鼻无动于衷。

  晓星尘不断回想薛洋惊雷般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这句话犹如咒语,把他们之间维持已久的微妙的和平安宁瞬间打破,打得晓星尘措手不及,令他不能再逃避。但比起被薛洋喜欢,更可怕的是晓星尘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恶心,不是讨厌,他甚至没来得及震惊,瞬间狂跳的心让他脑中炸起烟花,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茫然,那一刻他只想着逃出这个甜蜜而危险的陷阱。

  男人和男人,已经是违背伦常,他和薛洋,这更加惊世骇俗。他们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呢?

  晓星尘想,怎么能呢?

  他怅然迷茫,不停地问自己,夜里微微涨潮的河水漫过他的脚腕,再爬上他的小腿,可他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也不知人间几何。天地万物早已失色,少年的话语却有着斑斓色彩,迤逦又诱人,让晓星尘难以抗拒又无法割舍。

  可怎么能呢?

  “晓星尘!你怎么能?!”

  耳边忽然爆起一声怒吼,晓星尘被人抓住胳膊拖拽上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掼在草滩上。薛洋跨坐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手上没有用力,可一开口全是冲动杀意,他声音破碎颤抖,在回音阵阵的河谷中大声质问他:“晓星尘,你为什么要寻死!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第二十九章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你觉得我罪无可恕,不愿面对我,直接杀了我就是,我绝不会躲,你为什么还要寻死?”

  晓星尘错愕不已,他试图说话,可薛洋丝毫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薛洋把晓星尘压在草滩上,掐着他的脖子声声诘问:“我把命都交给你,什么都听你的,你还要我怎么做才肯给我改错的机会?你根本不信我会改是不是?你就这么想摆脱我,甚至可以为此去死是不是?!”

  他一想到刚刚晓星尘站在没腿的河水中就浑身发抖,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上一世心怀死志的晓星尘,去拉人时,生怕晓星尘一转身,脖颈胸前的血液已经冰冷干涸,他摸到的不过是个僵硬的尸体。

  这太可怕了。

  薛洋觉得自己像是笼中的困兽,他恐慌焦虑,痛苦不堪,一遍遍向着笼外的晓星尘求救,可是晓星尘只站的远远的对他笑,却无论如何不肯向他伸手€€€€明明打开牢笼的钥匙就在他手里。

  若他只是不救薛洋也就罢了,让薛洋自欺欺人困死笼中,薛洋也没有怨言,可他为什么还要在薛洋眼前自尽?薛洋不要求晓星尘接受他,只是想和他一起活着,或者,只让晓星尘一个人好好活着,这就够了。可仅是活下去怎么也这么难€€€€为什么让晓星尘平安活着会这么难?

  已经失去过一次,只一次就让薛洋痛得死去活来,如今怎能让他得而复失,怎能将他才补好的心再生生撕裂一次?晓星尘不能给了他希望,又以死让他绝望,他不能这么狠,他不能。

  “晓星尘,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长久的克制瞬间瓦解,薛洋几乎崩溃,他像是疯魔了,眼中神智渐失,光芒尽散,只剩下报复般的疯狂执拗。

  薛洋在一瞬间想到了要和晓星尘同归于尽。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他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晓星尘也还是被他逼得要走原先自尽的老路,他们还是要落得前世一样的结局,那薛洋重生这一遭又有什么意思呢?太没意思了。

  不如同归于尽。

  薛洋忽然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割裂了晓星尘的道袍。

  “你自己不愿活,不让我活,那我们就一起死。”薛洋自言自语般说着。

  既然他在晓星尘眼中已经不堪到了极点,他还忌惮什么?

  变故突如其来,晓星尘根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下身一凉,大半身体已然暴露在空气中。晓星尘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急忙喊:“薛洋,我没……”

  可话音未落就被扼制,薛洋不听他说话,他沉默着分开晓星尘的双腿,探入一指,草率强硬地打开了他的身体。

  有如晴天霹雳,晓星尘惊叫一声,继而拼命挣扎起来:“薛洋!你要做什么?你疯了?!”

  薛洋力气大的吓人,他欺身死死制住晓星尘,在穴内搅了几下就撤出手指,换上半硬的凶器毫不留情地凶狠闯入,挺身艰难地动了动,凉凉一笑:“我早就疯了,你竟才知道?”

  这入侵太过潦草粗暴,晓星尘仿佛整个人都被撕裂开来,惊痛之下甚至发不出声。薛洋居高临下看着他,晓星尘衣衫凌乱,一张脸在月色下惨白无比,脸上的绷带逐渐被染出两个血洞,他因巨大的痛楚张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仰着脖子,痛苦如脱水的鱼。

  可晓星尘情况再惨烈,也不能阻止薛洋施以残忍的挞伐,他闭上眼,语气残酷冰冷:“晓星尘,是你把我捡回来的,是你多管闲事先招惹了我。”

  薛洋狠力咬住后槽牙,叫自己别发出太可怜的声调来,他掐着晓星尘的腰猛地撞进深处,恨恨道:“你先招惹了我,说不厌弃我,却要自己去死……”

  他浑身一颤,猝然睁眼,痛声喊:“晓星尘!你怎么敢死!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怎么敢……”薛洋声音忽然低下去,低得像是在哽咽,他的人也低下去,弯腰伏在晓星尘身上,话语间满是被抛弃的困惑茫然,轻声道,“你怎么能,连片魂魄都不留给我……”

  让他连魂都聚不齐,让他知道死了的也不会听话,不会再有人听他说话。

  晓星尘被薛洋凌虐得只剩半条命,已是反抗不能。草率破身的疼痛和被制于人的耻辱令他感到不堪忍受,可薛洋一边施暴一边却还像受害者一样责怪晓星尘丢下他,让人分不清谁更可怜。

  晓星尘在薛洋一波波凶狠的攻击中失声许久,久得薛洋以为他已经昏过去了,他才在某一次撞击中沉闷痛呼了一声,继而开始痛苦地低喘。

  薛洋听着他的道长艰难忍痛的喘息,动作顿了一下,闭眼将自己的东西留在他身体里,等巅峰过去,他一睁眼就掉下泪来。

  这时便庆幸晓星尘眼盲,不然他这凶可逞不下去了。

  他心道幸好,眼里却还包着泪,也不敢眨眼,只好死死地盯住道长的脸,用视线一遍遍描摹他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和不住抖动的嘴唇,看着晓星尘不能承受的模样,觉得自己也支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他们偏偏要相遇呢?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两个完全无法和解的人相遇了呢?上天让晓星尘碰到薛洋,又让薛洋重生见到晓星尘,到底是在惩罚谁?他们中间,究竟是谁犯了怎样的错,才一定要让两个人来受这段关系带来的折磨?

第三十章

  薛洋陷入了巨大的绝望深渊中。他被猛地丢回了晓星尘横剑自刎的那一天,眼看着晓星尘的身体一点点冰凉,就像今天的河水一样,冻得人回不过神。

  薛洋没良心,不怕疼,但是他知冷暖,他想起义庄里寒冬的火炉就觉得烫人,想起晓星尘尸体的温度就会打寒颤。他真的不愿让晓星尘再度冰冷僵硬了。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改变结局。重来一次,他还是不能改变结局。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又变成这样了?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留住道长?为什么没有人来教教他,为什么晓星尘不能教教他?

  天寒地冻,那些在上一世就磨折薛洋多年的东西,那些不甘、悔恨、怨愤、恐惧……通通迸裂而出,汇集在一起,纠结成一个求不得的漩涡,将薛洋毫不留情地卷入其中。

  薛洋在行将溺毙时想到,天底下恐怕没有什么刑罚比他和晓星尘的相遇和重逢更加让人痛苦了。

  也该结束了。

  薛洋从晓星尘身体里退出来,把丢在一边的匕首塞到晓星尘手里,又抓着他的手把刀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晓星尘,你也不用假惺惺教我为人了,你看,我就是个没救的人渣,你没必要对我心软……”薛洋说,“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之后你是死是活我也管不着了,但是只要我一死,我们都可以解脱了。”

  薛洋感到颈边的利刃稍重,是有人使了力气把它往血管上压来。薛洋一愣,抿唇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他不顾刀锋,凑过去亲了亲晓星尘的下巴。

  “你气不过,等我死了,就鞭尸,把我碎尸万段。你要是还是活不下去,就到地府来找我……”薛洋说着竟笑出声来,“如今我们也算有了夫妻之实,你要是杀了我就自尽,我也就当你对我并非无意,是同我殉情了。”

  “道长,这一回我不缠着你了,我等着你来地下找我。”

  他疯疯癫癫,异想天开,往日压抑的情意此刻毫无保留暴露在晓星尘面前,全化成痴态。

  他一会儿说:“道长,别让我等太久,我一个人,害怕。”

  一会儿又说:“晓星尘,你还是活得久一点吧,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晓星尘执刀的手微微失力松动了些,薛洋还握着他的手腕,把脖子贴过去。他心事了却,是当真只等着晓星尘动手,要他性命了。

  晓星尘被薛洋罩在身下,意识渐渐回笼。少年的体温始终比他的高一些,呼吸也是灼人的,心脏贴着晓星尘的胸膛怦怦跳动。薛洋把如此鲜活的生命交到晓星尘手里,让晓星尘为他们做个了结。

  他这么张扬肆意的一个人,也和晓星尘一样,是为着这离经叛道的感情倍受煎熬的。

  薛洋的确不同于其他人€€€€没有人能像薛洋这样,为了晓星尘分出来的一部分爱,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晓星尘一人。

  €€€€也没有人能像薛洋这样,让晓星尘捧不得也摔不得,一颗心不知所措,对他又怜又恨。

  哪怕是刚刚薛洋逞凶施暴,晓星尘恨得拿到匕首就不假思索比到他脖子上,也在碰到那人温热的皮肤时就停了下来。

  他气恼这人残忍莽撞,却不愿他死。

  晓星尘甚至还想着,这人往日乖巧全是装出来的,一没人管就疯成这样,实在危险,少不得多加教养。

  薛洋所作所为已然越线,可晓星尘既没想着要他性命,也没想着要同他分道扬镳,只想着该如何把这犟牛拉回岸上,跟他说,他这样伤人又伤己,告诉他,真正的爱是什么样。

  那些薛洋该懂却不懂得的,以后就由晓星尘来教他€€€€晓星尘在这个念头从脑中闪过时,恍然撞破了自己已经心动的事实。

他胸口骤然窒痛,心尖又苦又疼,瞬间堕入混沌的自厌情绪中,然后又从这刀山火海中爬起来,顶着削骨剐肉的痛楚,为着他们两情相悦而感到热泪盈眶。

  匕首骤然落地,薛洋看了看晓星尘垂落的手,直起身子翻找袖口:“道长是不是没力气了?我这里有毒药,也能要人命,你喂我一颗可好?”

  晓星尘动动嘴皮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薛洋没听清。

薛洋停下动作,犹豫着要不要问,就觉得有只手抓住了他的小臂。晓星尘慢慢把脸转向他的方向,又动了动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这次薛洋听清了。

  晓星尘说:“薛洋,你过来些。”

  薛洋受了蛊惑般凑过去。他还跪在晓星尘腿间,动作间牵起了晓星尘下方的痛楚,晓星尘疼得掐了他一把,又松手微不可查地在自己掐过的地方抚摸两下。

  两人的脸近得足以让呼吸相缠,晓星尘很努力地抬起脖子贴了贴薛洋脸颊,嘴角擦过他的下巴,尝到一点咸腥,倒回草滩上,冲薛洋虚弱地笑了下:“疼的是我,怎么你倒哭了?”

  薛洋浑身一震,好半晌才茫然开口:“道长?”

  晓星尘捡回些力气,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他脸上,指尖在薛洋湿润的眼窝上转了转,又笑了:“有话好好说,这么凶做什么?我没想自尽,是没留心,不知夜里涨潮了……”

  薛洋摸不清他的意思,他心跳都要停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傻愣愣地重复唤着:“道长?……晓星尘?”

  “我不知你因何待我这般痴迷……”晓星尘摸到他的耳朵,捻住一缁湿发,又喘了口气,才慢慢说,“……你既要同我一起,便切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往前你造下的杀孽我改变不得,往后再有便是我管教不严,我遇上了,拼了命也会阻止你,到那时怕是只能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晓星尘痛得厉害也累得厉害,他声音很小,好几个字只能发出气声,一番话也要说很慢很久。薛洋自他开口便愣在原处,他眼里死去的光一点点重新亮起来,盯着晓星尘的嘴唇生怕漏过一个字,可即便把每个字都听清了,他也不知晓星尘究竟说了什么。

  道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薛洋脑中一团乱,等晓星尘不再说话,他才如梦初醒。

  “道长,你……你说……”

  薛洋不敢相信。他猛地扣住晓星尘的后颈,把人拉上前开口欲问,却见晓星尘因他动作痛得急喘不止。薛洋立刻慌了神,他急切而小心地捧住晓星尘的脸,抵在他额头上,颤抖着问:“道长,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你说同我一起……”

  晓星尘给他折腾得只剩一口气,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只伸手在薛洋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薛洋闭了嘴慢慢抱紧他,低头埋进他颈窝去,晓星尘感到锁骨上落了一滴水珠,闷笑一声,薛洋赶紧抬头,嘴硬道:“是汗。刚才你摸到的也是汗。”

  晓星尘不揭穿他,又扯了扯嘴角,接着便一歪头昏了过去。

  薛洋还想再同他说说话的,看他忽然没了意识,顿时怕的要疯,喊了几声才找回理智,急急忙忙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晓星尘,抱起他瘸着腿往回跑。

  薛洋腿伤未愈,此时身上负重,在路上行得跌跌撞撞,甚是狼狈。可明月高悬,清风相伴,再坎坷的路,他也走得甘之如饴。

第三十一章

  晓星尘这回实在遭罪遭狠了。撕裂伤在所难免,大腿和腰上也满是青紫肿胀的掐痕,薛洋给他擦身换衣的时候都不敢多看,动作再小心也还是会让晓星尘疼得满身汗,人却又不甚清醒,薛洋想道歉也没人听,内疚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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