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薛晓同人——星沉大海 第30章

  “什么啊……”薛洋看道长忍笑微抖的肩膀,忙笑开了追上去,从背后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咬人耳朵,“我怎么就是小孩儿了?”

  他们已经出了城,这条路上没人,晓星尘被抱个满怀倒也没挣扎,只是觉得耳朵痒,笑着弯腰躲薛洋。薛洋死活不松手,非要问道长,自己怎么就和那种又能闹又能哭又脆弱的小家伙相提并论了。两人折腾好一阵才回到义庄。

  薛洋当天就叫晓星尘好好领略了一下,什么叫闹腾的孩子。

  晓星尘额头滚了汗,满面潮红,被薛洋压在窗边,抓着窗框,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咬牙承受身后薛洋一下重过一下的撞击。

  道长平日端正的衣领此刻微乱,下半身则是空空荡荡,薛洋穿得比他还要齐整,只从裤中掏出凶刃,扣着他的腰只管狠狠碾压冲撞,情到浓时便一声声喊晓星尘的名字,让道长把脖子扭转过来,再寻他唇舌吮吻。

  院里树叶飒飒作响,微风带着些春雨欲来的湿气吹在晓星尘脸上,叫他意乱情迷之余,也更坚定了不养小孩的心€€€€实在是一个就够他消受了。

  

第七十四章

  晓星尘和薛洋在义城生活的第十个年头,阿箐生了个女儿。林一禄的哥嫂都是实在人,跟阿箐相处融洽,林一禄和最开始承诺的那样,这么些年没让阿箐受过委屈。

  慧娘和刘双木的儿子已经上学堂了,某天他下学后跟自己的爹娘说,以后要跟隔壁邻居家的小桃妹妹成亲。慧娘还惦记着跟阿箐结亲家的事,为这差点跟儿子吵架,把孩子骂得一头雾水。刘双木和阿箐哄了好久,慧娘才不轴了,转头乐颠颠地蒸了糕点让儿子拿去讨好刚会打酱油的小桃妹妹。

  薛洋和晓星尘去看了阿箐的小女儿,回来后薛洋问:“她怎么还没歇心思,总想给我们送小孩儿啊?”

  阿箐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前头连生了三个儿子,到这回才喜得千金。女儿出生前,她陆续提过几次过继孩子的事,晓星尘再三推辞劝说,阿箐看他态度坚决,近两年才不说这事了。谁知女儿出生后,阿箐又说让四个孩子认干爹,以后晓星尘和薛洋有什么需要他们的地方,四个孩子一个都不会少,定都听他们吩咐。

  但这次阿箐的算盘还是没打成,晓星尘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把她的心意拒了。

  薛洋想起来还觉得好笑:“她还是头一回生道长的气不是生我的气。”

  阿箐那会儿都把三个大的孩子叫到门口候着了,只等晓星尘同意就要把他们叫进来磕头认干爹,谁知晓星尘还是不留余地直接摇头说不必,薛洋倒是一句话没说,也就没招阿箐的恨。

  晓星尘也忆起阿箐差点急哭说的几句气话,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无奈,对薛洋道:“等过几天阿箐气消了,我们再去看她吧。也不知道赔个什么礼,才能把她哄好……”

  薛洋嘴里含着颗糖,直接说:“给她买点糖呗,以前不都这么哄的……”

  “阿箐可不是你。”晓星尘笑他,把装糖的纸包封好收起来。今天的量吃够了,不能贪嘴。

  夜深人静,睡在里侧的晓星尘呼吸绵长,薛洋睁开双眼,看了晓星尘一会儿,轻手轻脚翻身下了床。

  更深露重,山阴处,寂寥无人的荒地中生着一堆火。薛洋蹲在火堆旁,借着火光阅览手里一沓纸张,看完一页就撕下来扔进火中。

  夷陵老祖魏无羡名不虚传,才智无双,又敢想敢做,只一本零散的手稿就能窥其风采。

  金光瑶当年把魏无羡的手稿交给薛洋,薛洋如获至宝,手不释卷。细细研读之后,却也能看出两人同修鬼道,但不是一路人。很多分明可以拥有更大杀伤力的术法,手稿中的记录都戛然而止,有些还被涂抹撕毁,薛洋琢磨许久,才觉得这人可笑€€€€修了鬼道,却不欲以鬼道害人。

  只这一点,魏无羡和薛洋就不是一路人。

  倒是都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

  薛洋只在上一世见过夺舍归来的魏无羡一面,魏无羡能使出以一当百的点睛召将术,绝非常人。这样的绝世鬼才,却对薛洋说,他也没办法修复晓星尘的魂魄。

  薛洋的崩溃和绝望来得很迟缓,因为他始终不信,只当魏无羡不肯帮忙,直到蓝忘机断他一臂又抢走锁灵囊,薛洋都不能接受晓星尘回不来的事实。

  ……那真是很久远的事了。

  薛洋把墨迹斑驳的手稿撕得只剩下最后一张,匆匆一阅,眼也不眨地丢进火中,然后他取出匕首,伸出食中二指,在指尖割了一刀,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围着火堆飞快地画了一个符咒。

  纸张烧尽,明黄发红的柴火渐渐熄灭,那道血咒的痕迹倏地燃起蓝色的火焰,在荒寂空地中摇曳得诡异。

  薛洋从乾坤袋中取出最后一样东西,看也不看就丢进蓝焰中心。阴风平地刮起,一瞬间仿佛有无数亡魂鬼哭狼嚎,想吞天噬地。薛洋又一刀割开手指,在第一道符咒周围多下了几道禁制。

  禁制中心火光不灭,焰中有一铁器,坚硬不化,和幽蓝鬼火相搏相扛。

  传闻夷陵老祖以妖兽腹中一铁精铸成能号百鬼的阴虎符,得此符者可号令鬼军,无人能敌。阴虎符威力巨大,若让有心之人得去,后果难测,只能肯定必将引起一番血雨腥风。

  魏无羡生前把这阴虎符一分为二,还毁了一半,另一半却落到金家手中。薛洋在金家做客卿的时候,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修复阴虎符,后来在金麟台上,薛洋也是仗着这修复阴虎符的独一无二的能力才被金家力保,获得囚禁的下场而非就此一命呜呼。

  说来可笑,便是被囚禁的日子,薛洋也并未受刑受苦。金家为令他继续修复阴虎符,明面说惩戒他,实际却好吃好喝地供着他,除了不得自由,薛洋一点折磨都没受。

  晓星尘横跨三省辛苦擒来的罪犯,在牢中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都不敢得罪。

  只不过暗地里再呼风得雨,也是别人给的殊荣,既然是别人施舍的东西,那就随时都可能被收走,薛洋躲不过一朝沦为阶下囚,来日仍是过街鼠的命运。果然,金光瑶上位后想跟正道人士表态示好,第一个便拿了薛洋开刀。

  

第七十五章(完结章)

  金光瑶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薛洋从看不透他,只知这恶友在所有人面前下令追杀薛洋,最后却留了他一命€€€€薛洋曾经以为自己是侥幸得活,直到晓星尘死后,他用霜华剑杀了常萍一家,苏涉找来,带来金光瑶的口信,他才知道金光瑶在明面宣布薛洋已死,实际却不想要他的命。金光瑶让薛洋隐姓埋名做自己想做的事,顺便再给金光瑶帮些无伤大雅的小忙,倒是没提到那半块被薛洋顺出金家的阴虎符。

  薛洋重伤险死是真,失踪却不在金光瑶意料之中,薛洋自己暴露了行踪引来故人,他也分不清对方口中真假。倒也猜过金光瑶会不会是为了那半块阴虎符才假意示好,但是到死也不知道答案,便也作罢。只如今想来,他死的那天见到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行人,实在有些蹊跷,就是不知是什么人把他们引到义城,那个人这么做又是为什么了。

  这一世薛洋小心藏着行迹,金光瑶也没有找来,薛洋得以跟晓星尘安乐十年有余,但也不是真就毫无后顾之忧。

  算算时间,魏无羡夺舍的日子就是这几年了,薛洋不知这一世事态会如何发展,但他不想冒险。他早就不想修复这无甚裨益的阴虎符,可只要这半块死符在,威胁就永远在。这东西不可能随便丢给什么人,薛洋思来想去,只有毁掉这一条路可走。他这几年一直在寻找毁掉阴虎符的办法,断断续续试过几次,现在火中这半块阴虎符已经被损了根本,若无意外,今夜就可将它彻底灭迹。

  阴虎符委实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物,一朝将毁,薛洋却毫无惋惜之意。其实他这人很少能体会到“惋惜”这样的情绪,人死或物逝,都很难触动他。他当初得到修复阴虎符的机会、得到魏无羡的遗稿时,兴奋非常,仿佛已经握住了践踏众生的权杖,但是现在丢弃它们,却比得到它们还要轻松容易,可以说是内心毫无波澜。

  他守着那诡异的蓝焰,心里想着的却是,露重夜冷,道长可别打了被子受凉。

  劲风猎猎,薛洋又下一道血咒,火势变大火苗窜高,他只不耐烦这东西怎么还没烧完,思量着若赶在开早市的时候回去,还能给道长带一碗热乎乎甜糯糯的酒酿圆子。

  妖火狠烈,薛洋以灵力加持,后半夜已渐有力竭之意。他未曾从师习道,阴差阳错踏入了修仙者之中,也不怎么修习灵力,哪怕这几年草草捡起来练习,灵力也不如那些从小修行的世家子弟深厚,这些年几次毁阴虎符不得也有这部分原因。

  还差一点才能把阴虎符熔毁,薛洋体内空空,擦了把汗,正准备放血加符,歇息一会儿再继续,忽觉一只手贴上了自己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灵力随之传来。

  薛洋大骇,一回头,见道长面无异色站在他身后。

  “道……”薛洋被冷风灌得咳嗽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道长……”

  晓星尘微微点了点头,没有问薛洋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也没有说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薛洋眼中微涩,感受着道长温和的灵力,定下心神,转过头控制已经微弱不少的火焰。

  待到风止云歇,天边已泛起白光,荒草中只剩下一堆看不出原样的灰烬和一方被火灼烧过的空地。

  薛洋确认毁符成功没有后患,把现场翻毁得看不出发生过什么,这才走到晓星尘面前,张了张口,只说出一句:“道长,可以回去了。”

  从此世间再无阴虎符。

  酒酿圆子没有买成,因为不顺路,也因为晓星尘觉出薛洋累坏了,便径直把人领回义庄,洗了把脸就让他躺下睡一觉。

  “道长……道长也跟我一起躺着吧。”薛洋累得眼皮都在打架,手指却还勾着晓星尘的衣服不让他走。

  晓星尘合衣在他身旁躺下,薛洋闭着眼睛立刻把脑袋挨进他颈窝,抱着晓星尘的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薛洋很困倦,但是觉得还有话要先说清楚,奈何脑中太乱,一时想不出从何说起,便只道:“我烧了一些东西。”

  晓星尘捏了捏他的后颈,顺着他问:“要紧么?”

  “嗯……要紧,也不要紧……”薛洋混混沌沌地说,“道长最要紧……”

  晓星尘无声地笑了下,拍他后背,哄道:“先睡会儿吧,有事醒了再说。你太累了。”

  薛洋便沉沉睡去。

  后来薛洋想起这天的事,总觉得晓星尘早就知道薛洋背地里做小动作了,不让阿箐的孩子认干爹可能也是因为两人还背负许多,但道长一直没问,还在最后关头赶来,站在薛洋身边陪他做完最后一步。

  道长甚至不知道他面前曾发生了怎样的覆灭和新生,但他就稳稳当当站在那里,毫不怀疑,而薛洋醒后理清头绪跟他说了,他也只微笑着摸了摸薛洋的头发,跟薛洋说了句“辛苦了”,此外再无其他。

  薛洋偶尔想问晓星尘当时去找他时在想什么,但一看到道长的笑,又觉得什么都不必问了。

  薛洋和晓星尘想要的是一样的,这就够了。

  

  

  

  尾声€€€€

  又是一年除夕夜,薛洋和晓星尘吃饱喝足又一起洗了个澡,却是没上床休息,而是重新穿戴整齐,换上一身即将出门的装束。

  薛洋清点完行囊,捞起炉上温着的酒坛,递给晓星尘。晓星尘捧着酒坛小酌,薛洋接回来仰头灌了两大口,然后抹了把嘴,将剩下的大半坛酒泼到了床上、桌上、柜上,最后将空酒坛摔砸在浴桶边。破碎的土陶片还在飞溅,薛洋又拿了装满灯油的油壶,在义庄各处泼洒倾倒。

  烈酒和灯油混合的味道有些冲鼻,晓星尘走到床边,摸了摸床架和被褥,许久没撒手。

  离开并非一时兴起。自薛洋说了那阴虎符的事,纵使他半分没提前世的祸端,晓星尘也计较着,觉得两人在义城待了太久,是时候另觅他处了。

  磨磨蹭蹭的,就到了年关。前两天薛洋看晓星尘默默收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帮忙时,问他:“道长,你想好了?是……真的要走吗?不要阿箐了?”

  晓星尘道:“阿箐有夫君有孩儿,怎么也轮不到来问我要不要。”

  薛洋又问:“也不当干爹了?”

  晓星尘回他:“没想过要当。”

  “那……”薛洋把晓星尘拉到面前,抵上他的额头,小声问,“也不救这天下了?”

  晓星尘愣了一下,想了很久,才说:“我初出山时,师尊曾告诫我,凡事量力而为。我其实从未妄想自己能救世,这么多年也只是尽力去做些能让这世道好一点的事,但求问心无愧,至于做得了多少,又能否改变什么……人定、天定,我不强求。”

  “哦……”薛洋小声道,“但你若只要我,就当真做不了什么大事了。”

  “若能看好你,也不算小事吧。”晓星尘勾唇浅笑。

  “也是。道长这算为民除害?”薛洋逗他,大言不惭道,“看好我也算天下人的大事了吧……”

  晓星尘跟着笑了一会儿,然后他停下来,抚着薛洋的脸,缓缓开口:“也是我的大事。”

  “这天下有数不尽的后来者当英雄,不缺一个晓星尘。可我的阿洋……只有我一个道长。”晓星尘说,“若是要我舍命济世,我亦能毫无怨言,万死不辞,可若是折了你……我却是不愿的。情之所至,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一番话把薛洋说得红了眼眶,俯首在这举世无双的道长肩头蹭了好一会儿。

  薛洋是为了能有这唯一,拼了命要抓住晓星尘,可晓星尘却愿为了薛洋,舍了他有的曾经。

  说不清谁付出的更多些,但他们都没有什么回头路,都得向前看。

  “道长?”薛洋把油壶倒空,看晓星尘在床边发呆,问他,“怎么了?舍不得?”

  晓星尘把手收回,摇摇头:“倒也没有舍不得……只是你当初做得这么用心,毁了有些可惜。”

  薛洋眉毛一挑,向他走过去:“这有什么,大不了以后再做一张。道长喜欢什么样子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做。”

  晓星尘笑了笑不置可否。他垂头立在床边,忽然抽出霜华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薛洋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见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脸都白了,正欲阻止,就见晓星尘削下了发尾一缕头发,将剑递给他,让薛洋也削几根头发下来。

  薛洋照做,把自己的头发递给晓星尘,收剑入鞘,又抓着晓星尘的手抱怨:“道长吓唬我。我还以为道长舍不得走,要跟我殉情了。”

  晓星尘笑:“能活当然还是要好好活,你怎的又胡想?”

  又顿了下,抬手揉揉薛洋的头发:“不会丢下你的。”

  “……嗯。”薛洋垂眼亲了亲道长的唇,应声,“知道了。”

  晓星尘把两绺头发合在一起,又分成两股分别打了结,一股装进一只空的锦囊中贴心而放,一股搁到了床上,然后慢慢退步行至薛洋身后。

  薛洋把点燃的火把拿起来,往床上一扫,两人纠结在一起的那团头发瞬间枯焦成灰,作为他们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义庄。薛洋在屋里走了一圈,火焰顺着酒渍油迹连成一线,屋中登时通明如昼。

  薛洋扔下火把,转身牵着晓星尘走出去。

  他们在义庄前站了一会儿,待到火势不可控制,毫无扑救的余地时,迎财神的炮竹声也从城中此起彼伏地传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