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问鼎 第80章

徐子陵忽然觉得他掉进了一个大坑。

第78章 挟持

心念急转间,徐子陵回想起当初他习得九字真言印诀的整个过程:那时他的岳山假身份被石青璇识破,他干脆就坦然承认、恢复了真容。而当徐子陵和石青璇诚挚地交谈了一番后,两人都把对方当做了朋友,石青璇便请徐子陵帮忙除掉天君席应,徐子陵自然就答应了——不过他们两人都很清楚,以徐子陵那时的武功肯定难以敌过席应,所以石青璇就带着徐子陵来到了一处偏僻庙宇,把他留在大殿之后就自行去和那间寺庙的方丈真言大师叙旧了。结果徐子陵一个人在大殿里观摩罗汉塑像之时,竟莫名顿悟了,那番情境又恰巧被真言大师收归眼底,于是对方就说他与佛有缘,遂将九字真言印诀传给了徐子陵。

“原来如此,”徐子陵很平静地说:“九字真言印诀是一门很神妙的功夫,真言大师他老人家身体可好吗?”

当初修习印诀之时,徐子陵就已反复询问过他需不需要为此出家或是付出其它代价,真言大师给予的答案都是否定的。简而言之这就是一场纯粹因为缘分而发生的传功行为,不涉及任何交易,那么徐子陵当然是不学白不学了,更何况这九字真言印诀还是真的和他有缘、特别贴合他的心性呢?

但即使徐子陵学习了佛门功夫,他也从没想过要去和慈航静斋扯上关系:虽说和尚尼姑一家亲,但是天下间的庙宇何其多矣,慈航静斋难道还能全数掌控?谁知道竟真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个真言大师偏偏就是慈航静斋的山门护法……

师妃暄的双眸好似深幽的湖水,她静静地凝视了徐子陵片刻,这才轻叹道:“真言大师已经圆寂了。”

徐子陵方才避而不谈山门护法的事,明显是想“赖账”——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耍赖,毕竟当初那位真言大师传功之时明明是说好不求回报的;至于帮忙引见的石青璇,徐子陵也已经帮她除掉席应了,现如今师妃暄怎么都没理由要再加上一个额外要求吧?!

偏偏真言大师已经圆寂了,正所谓死无对证,况且师妃暄也没提出任何要求——她的手段之高正在于此,如果直接提要求,徐子陵还可以继续推脱,甚至搬出石青璇那个不知立场的人证来拖延时间;但师妃暄什么也不说,徐子陵反倒没招了:终归是欠下了慈航静斋的这个人情,这颗糖果他已经吞下去消化掉了,无可反悔,更不能轻易地戴上“忘恩负义”的大帽子,唉。

徐子陵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毫无破绽的真挚悲伤,也或者这确实就是他当下的心情,他闭了闭眼,沉吟道:“万法归一,人生大梦,真言大师佛法高深,必往西方极乐而去,从此奉于佛祖座下,常聆妙法,何其善哉。多谢仙子告知此事。”

既说了“谢”字,那就是承情了。师妃暄微微颔首示意,忽问:“徐兄打算于何日启出杨公宝库?”

“现在尚未准备完全,”徐子陵又恢复了平静,说:“总而言之,取宝之前,我定会提前告知仙子确切消息的。”

聪明的女人从来都是不好对付的,就在徐子陵和师妃暄交涉的时候,宋师道和寇仲也同样在“对付”着各路佳人。

所幸即使用面具遮盖了俊俏容颜,宋师道和寇仲仍旧各自拥有着讨好女人的极佳天赋,在宋师道的气质风范和寇仲的妙语连珠的各显神通之下,他们这对兄弟神医在短短月余的时间里就几乎成为了长安城里的“妇女之友”,深受后宅妇人们的欢迎和信任。

说真的,如果他们戴的面具依旧很俊俏的话,很可能还达不到这样的好效果,毕竟神医需要行走于后宅之中,生得太过俊俏只会惹人防备;而除开样貌优势之后,宋师道和寇仲反倒是发挥出了他们十二万分的实力,终于是以特殊的才华和魅力折服了不少人——这似乎比“以貌服人”更有成就感。

“哼,这个高傲的妞儿看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哩,二哥你不妨猜猜看,她是否有招你为婿的念头?”

此时宋师道和寇仲正行走在独孤阀的西寄园中,带路的正是最初和他们相见于洛阳曼青院的独孤凤。

这园子占地极大,徒步可走上几个时辰,都是因为宋师道“不谙武功”,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慢吞吞地走着,独孤阀的子弟们在这园内行走时也基本都会用上轻功的。

独孤凤正在给两人介绍着西寄园里的景貌,殊不知宋师道和寇仲一边假装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附和几句,一边则是在手牵手、秘密传音交流着。

“自从来到长安之后,仲少爷你似乎每天都在吃飞醋,昨天还说尚秀芳看中了我……”宋师道有些忍俊不禁,这些美人们明明都该是寇仲的桃花,现在倒全成了他的,“虽然我也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但以我现在的身份样貌,身为独孤阀大小姐的独孤凤若想嫁给我,也只能选择和我私奔了,你猜她肯不肯呢?”

寇仲撇了撇嘴,回道:“说不定她还真的肯!”

这独孤凤一开始总是挂着一副冷脸,还防备他们两人觊觎她的闺蜜尚秀芳呢。可是随着他们解决了长安城里的一个又一个疑难杂症之后,独孤凤的态度就慢慢变了;直到前一天,在寇仲帮尚秀芳渡气治病的时候,宋师道“趁机”和独孤凤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他的言谈举止和对待事物的通透见解彻底令这独孤阀的大小姐刮目相看——而经此一事,独孤凤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引荐他们俩来医治她的祖母、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了。

寇仲立时就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独孤凤对待宋师道的态度改变,以及这其中所深藏的微妙情愫。

“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很可能会被她感动的。”宋师道说得很是悠悠然,“其实呢,若宋阀能在短期内入主中原,独孤阀说不定真会把她送给我做侧妃,包括李阀的三小姐李秀宁……于世家大阀来说,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寇仲顿时怒了:“你给我弄几个侧妃回来试试看?!”

“爱妃你真是不大度,”宋师道的心情很是放松,现在他一边和寇仲手牵着手欣赏这西寄园的雪景,一边调戏对方几句,真是美好的生活哇……然而宋师道很快就不得不“讨饶”了:“嗷!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就是喜欢你不大度啊,爱妃请大发慈悲地松松手吧,难道你真想把我的手掌捏碎?”

“就算真的捏碎了,你不是神医么?再拼回去就好哩。”

路途似乎在他们的打情骂俏之中缩短很多,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尤楚红的院子里。

尤楚红已经被哮喘重症困扰了几十年了,甚至于独孤阀上下都认为,若非因为这个病,他们的老祖宗早就应该突破成大宗师了。为此独孤阀不知为尤楚红请过多少神医,却都毫无建树。

此时躺在床上的尤楚红完全不像个大高手的样子,她两眼深陷、呼吸急促,已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独孤阀从洛阳迁至长安,不同的气候显然对尤楚红的哮喘病大有影响,几乎快要让独孤阀失去这最重要的战力了。

宋师道沉着地为尤楚红把脉,独孤阀的阀主独孤峰正在一旁侍疾,再加上独孤凤,可以说独孤阀最厉害的高手们都聚集于此,所幸宋师道现在真是半分内力都无,否则非给他们察觉不可。

半晌后,宋师道问:“老夫人这哮喘病起于何时?”

尤楚红睁开老眼,有气无力地说:“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说着她凝目扫过站在宋师道侧后方的寇仲,说:“另一位神医是内家高手吧,不知是哪一派的弟子?”

独孤凤代答道:“祖母,吴神医的内功是家传之学,专为治病用的。”

尤楚红的戒备之心立时降低很多,宋师道心下满意,继续问:“老夫人的哮喘病是否因练功而来的?”

尤楚红点了点头,便和宋师道好生交流了一番。再经切脉诊断,宋师道终于下了结论:“老夫人的病症源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间的气息失调,祸及肺经,经年累月下,才催此疾患。”

在独孤阀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宋师道微笑道:“老夫人请放心,我的兄弟会为你施针查探,再由我来找出调节正经和奇经、使之恢复平衡的方法。到时候老夫人只要按照方法稍微改动一下运功行功时的经脉运行路线,此病症将再无依存之源。”

众人大喜之下,宋师道再接再厉,指挥寇仲用针,暂时缓解尤楚红的病痛,果然大获奇效,于是独孤峰亲自豁出老脸,恳求两位神医暂时居住在西寄园里,以便于随时为他的老娘诊治。

宋师道微微迟疑道:“阀主盛情相邀,我们兄弟实在感激涕零,然而我们还有其他病患需要看顾,每日进进出出……只怕会有所打扰,不若还是住回沙府,每日多跑一趟为老夫人看诊。”

独孤峰当然是竭力挽留,表明他们可以自由出入西寄园,独孤凤也在一旁帮腔,再加上尤楚红亲自发话,宋师道和寇仲终于“勉为其难”地住进了西寄园的贵宾客房之中——他们的房间距离杨公宝库的入口,即西寄园的北面水井,仅有几步之遥。

“事情居然顺利成这样,”寇仲望出窗外,凝视着那口平凡至极的水井,感叹道:“看来我们只要再进宫几次,通过董妞儿给李家太子吹吹枕头风,就可以开启宝库哩。”

宋师道微微皱眉道:“没那么简单,至少得等婠婠再来找我们一回。还有师妃暄,不知道陵少有没有和她谈妥?至于独孤阀也可好好利用,毕竟这入口就在他们的院子里,到时候群魔汇聚……嗯,尤楚红的病我们可多出点力,也好增加独孤阀的战力,让局势变得更混乱些。”

然而事情仿佛真的很是顺利,在徐子陵传回了好消息之后,宋师道和寇仲便把开启宝库的日子定在了大年三十:到时候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团圆,若真的引发激战或围剿,一方面可以减少普通百姓的伤亡,另一方面也可降低兵士的战意,可谓两全其美。

眼看着年节临近,西寄园中也开始张灯结彩了,整个长安城里红妆处处,真是热闹非凡。

这一天寇仲照旧去给尤楚红施针渡气,宋师道则没有继续和他形影不离,而是与独孤凤一起在院子里漫步闲聊。

“吴先生果然医术如神,自两位入府以后,祖母夜夜安睡,梦中也没急喘。这可是几十年来我们请遍名医也达不到的效果,凤儿真不知该如何感想你们才好。”独孤凤笑得很甜,一双俏目也十分明亮,态度友善之极。

宋师道谦虚笑道:“那只是因为寒家祖辈化武学内气入了医道,才恰好能解老夫人之疾,不敢当神医之赞……”

孰料他话还没说完,异变突生!

十余个黑衣人飞射而来,杀意弥漫,独孤凤美目一寒,娇斥一声,当即拔剑出鞘,将宋师道护在身后,迎敌而上。

独孤凤的武功已超越了她的父亲,其功力直迫尤楚红,乃是独孤阀内排行第二的高手,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只见她的剑光细密、剑芒迅疾而锐利,最先飞近的两个黑衣人双双闷哼,一人立时中剑倒地翻滚,而另一人则勉强接招,身上血痕一道更添一道……而他们的同伴也很快赶至,独孤凤以一敌十而全然不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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