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贾瑚 第11章

  “幸好跑得快,要不然定又要叫那恶妇害了去。”小声逼逼,贾赦捂着自己的嘴巴,思及前一段时间舌头红肿发脓,只能吃点粥粥水水,喝一口还要狠狠痛一下的日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听多了满院子小妾的枕边风,贾赦打心底里认定了张氏是个心性狠辣之人,所表现出来的无害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迷惑人的,因而在内心深处一直用“恶妇”来指代她。

  贾赦等了多年近日总算是等到了张氏靠山尽失的时机,计划多方面打压她。太子刚被废除的那一阵子,他的确是那么做了。

  可最近,他的态度却一改从前,见了张氏和贾瑚就害怕地躲开,因而出现了不久前他慌张逃跑的一幕。

  原因还要从贾瑚落水那天说起。

  先是贾赦伤了舌头,再是史氏与王氏倒霉地淋了鸟粪,接着史氏腹泻到虚脱病倒。

  起先贾赦也以为这些意外只是巧合,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屋里凡是刻意针对张氏的小妾,每一个都走了霉运,病的病,伤的伤。

  这便引起了贾赦的疑心。

  贾赦为人不靠谱,但某些方面,感觉还是相当敏锐的。从这一连窜的意外事件中,他怀疑到了张氏身上。

  他疑心这些天里身边人之所以出事,全是因为张氏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妖法,使了来害人。

  尤其是今日,贾赦的随从打听到史氏叫了张氏和贾瑚过去荣庆堂,企图处治二人,结果贾瑚母子没怎么着,贾珠和贾政便接连出了事。

  这些更让贾赦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张氏懂妖法!

  脑补出了“真相”后,贾赦对张氏的感觉由厌恶转为了恐惧。生怕自己再一次着了张氏的道,所以刚刚见到她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还是老爷我聪明。”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贾赦洋洋得意。

  他往茶盏里到了一杯茶,端起茶水正要往肚子里灌,突然感觉大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反射低头看去,贾赦立时和贾瑚对视到了一块儿,当下呛得直接咳嗽。

  贾瑚手中不停地戳着贾赦的大腿肉,看着他的眼睛感叹道:“肉肉好多,软乎乎的,好好戳!”

  闻声,贾赦当下从呆滞中转醒,霍然弹了起身,用比受惊兔子还快的速度窜到了柱子后面缩了起来。

  贾瑚迷迷糊糊地走到贾赦身边,打量着他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的身影,得出一个结论。“坏阿爹,你又害羞了吗?你好容易害羞啊,是我误会你了,其实你还挺可爱的。”

  门外张氏一干人等听了贾瑚的话,满头都是黑线,突然迈不动一双腿了。

  害羞?可爱?贾赦一想到这两个词用到自己身上,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吼回去道:“去你大爷的害羞!去你大爷的可爱!”

  虽说是“吼”,可贾赦的声音并不怎么响亮,反而带着一股子姑娘家的尖细,像是刻意在压抑。

  吼完,贾赦忽地脸色一白。糟糕!瑚哥儿是张氏妖妇的逆鳞,吼哭了他,那妖妇不会真把自己变成哑巴吧?

  是的,贾赦心里不叫张氏恶妇,改叫妖妇了。

  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贾瑚脸庞一圈,看他没有要哭的迹象,贾赦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怂嗒嗒的,清了清嗓子,细声细气地问道:“咳咳,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贾瑚眼珠子滴溜溜地围绕贾赦打转,“坏阿爹,你的声音为何听起来怪怪的?柔柔细细的,听起来有点像翡心姐姐她们。”

  门口张氏看向贾赦亲随,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老爷转性做大姑娘了?”

  亲随嘴角一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里面贾赦脸色一瞬间黑成了锅底,咬牙道:“还不都是你的错,若非你那日诅咒我烂嘴巴,我岂会咬到舌头差点变哑巴。”

  由于那日的意外咬伤,贾赦落下了心理阴影。

  即便现在伤口愈合了,他也不敢大声开口说话,得细声细气的,像个大姑娘,害得他连院门都不敢踏出半步见人。

  一想起自己如今的窘迫境地,贾赦便委屈的想哭。

第15章

  贾瑚软声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撒谎了,还乱冤枉瑚儿,所以才会倒霉。”

  此时贾赦蹲在地上和贾瑚对话,贾瑚不用踮脚就可以碰到他的头顶。

  他伸手拍了拍贾赦的狗头道:“你以后对瑚儿好,乖乖听阿娘的话,就不会再遇上这样的倒霉事了。”

  “老太太的话我都未必全听,凭什么听那妖妇的话。”贾赦撇撇嘴,环视屋里一圈,不见有外人在,随即悄悄问道:“喂!那日你用来咒我烂嘴巴的诅咒之术,是不是张氏教你的?她是不是懂很多妖法?”

  害怕是一回事,但没规定他不可以好奇不是吗?

  “妖法?诅咒?”贾瑚摇了摇头,好心提醒道:“坏阿爹,嘴巴善良一点,要不然你又该自咬舌头了。”

  贾赦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拍了一巴掌自个儿的嘴巴,快速道:“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过。”

  “知错就改,你这样很好。”贾瑚板着小脸蛋,满眼认真地夸赞了贾赦一句,而后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塞进贾赦的嘴巴里。“来,张嘴。你这次很乖,所以瑚儿奖励你一颗糖。”

  闻声,贾赦下意识张口含住了糖。

  “甜吧?”贾瑚蹲在贾赦对面,双手托腮打量他。

  贾赦本能地点头,乖巧应道:“甜。”

  刚说完,他突然就愣住了,赶紧拉回自己被贾瑚扯偏的思绪。

  什么鬼,他为什么要那么乖巧地听自己儿子的话?

  儿子教育老子?他们的身份是不是反了!

  贾赦面部五颜六色变幻,刚想找回自己当爹的威严,门外张氏便带着下人们进来了。

  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贾赦立刻怂成小老鼠,滋溜一下躲到了贾瑚身后,试图用他丁点儿大的身体掩藏起自己牛高马大的身形。

  怎奈贾瑚不配合,兴高采烈地朝着张氏奔去。失去了遮挡物,贾赦缩成一团的身影完完全全暴露在了几双眼睛底下。

  好吧,就算贾瑚配合他,实际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张氏顺势牵起贾瑚,目光飘向贾赦,一步步往他那边走过去。

  不知为何,瞧见他难能一见的怂样,张氏心里头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愉悦感。

  细碎的脚步声走到近前就消失了,贾赦头皮一麻,从指缝中窥见女子的裙摆和绣鞋,心里害怕得嗷嗷叫。“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嘴上说着不怕不怕,身体却老实地哆嗦了起来。

  张氏眸子里闪过一缕茫然,观察了一会子贾赦的表现,忽然灵机一动。

  难道老爷从最近的事情中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清楚是瑚儿之故,因而将之划归到了自己身上。

  “妾身自是来看老爷身体的,不然老爷以为是什么?”勾唇浅笑,张氏索性将计就计,故意捏着嗓子用一种古怪的音调道:“老爷蹲在地上作甚?舌头上的伤可好全了?”

  贾赦的身体条件反射一抖,担心激怒她自个儿倒霉,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早好了,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快走啊!只要别来害他,折腾谁都行!

  躲都躲不掉,简直怕死她了!

  见状,张氏目中逝过一抹笑意,又道:“不急,妾身这儿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欲与老爷分享。”

  贾赦吞了吞口水,讨好地冲张氏微笑。“是什么好消息?”一点都不想听,求你快走行吗?

  张氏含笑垂目,摸了下贾瑚头顶,说道:“瑚儿,告诉你父亲你外祖父的大喜事。”

  眼下老爷怂归怂,但看起来莫名比以往顺眼了许多。

  瞧他这害怕的样子,日后即便再有小人在其耳边进谗言,料他也生不出气焰。

  对于自己和瑚儿来说,这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贾瑚的眼珠子一直在张氏和贾赦身上来回打转,险些弄晕了自己,好一阵才回味过来张氏话中的内容。

  他晃了晃脑袋,揉搓两圈眼眸,扬起一抹甜笑糯声道:“外祖父官复原职,太子马上也要复立啦,阿爹你高不高兴?”

  “什么?!”贾赦大吃一惊,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好消息,是噩耗还差不多。妖妇的靠山回来了,这以后的日子真没法儿过了,想哭。

  贾瑚望见贾赦的眼角泛出了泪花,挠头呆呆问:“阿爹怎么流眼泪了?”

  张氏淡定道:“他高兴哭了。”

  在张氏噙笑却暗藏威胁的目光下,贾赦张了张嘴,咬着牙点下了头。“……对,你母亲说的没错。”

  贾瑚:0.0疼也哭,高兴也哭,原来阿爹还是个爱哭鬼呀!

  “今后老爷可要好好待妾身与瑚儿,否则父亲可不依。”张氏笑意盈盈补充说:“还有,父亲比较喜欢洁身自好之人,望老爷多注意些自个儿行为,莫要再同从前那般荒唐了。”

  瑚儿创造出来的好机会,不抓住好好利用,去治一治老爷的那些坏毛病,简直对不起瑚儿带来的好运气。

  贾赦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地点头。

  这是威胁他吗?

  好啊!妖妇总算露出真面目不装了。

  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还得乖乖听话。否则不说他岳父,就是张氏一身令人倒霉连天的本事,也能折腾他死去活来。

  张氏很满意贾赦的表现,微笑道:“如此,妾身便领瑚儿回屋了。”

  团笑目送贾瑚和张氏离开,贾赦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了,坐在地上唉声又叹气。

  随从期期艾艾开口:“老爷,以后咱们……”

  “以后?除了听她的还能怎么办?”贾赦耷拉着脑袋,心累地摆手道:“惹不起,惹不起。”

  随从不知贾赦怀疑张氏懂妖术,只以为贾赦忌惮张父官复原职,方会向张氏妥协。

  一转眼,夜色已经全黑了,点亮了灯笼,荣国府内灯火璀璨。

  史氏和贾敬带上了赔礼前往将军府久久不归,王氏留守在荣禧堂里坐立不安,翘首盯着门外,觉得今夜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可急死我了,都快亥时了,人怎还未回来?”她环绕屋子不停地走动,急得直想摔东西。

  周瑞家的劝慰道:“太太莫急,咱们和将军府隔了好几条街,路上花的时间多。想来再有一两刻钟,人就该到家了。”

  王氏不安道:“我一颗心焦躁的不行,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周瑞家的不以为然,认为王氏多想了。“咱们荣国府虽多有不及将军府之处,可毕竟是堂堂国公府,况且老太太连家传宝剑都拿出来做赔礼了,将军府不会不放人。”

  “最好如此。”想了想,王氏觉得周瑞家的话有些道理,脸色好了不少。

  半刻钟后,史氏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王氏喜上眉梢,飞快地跑了过去。

  灯光下,她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看遍了史氏身边的人,始终不见贾政的身影,笑容不禁渐渐消失,收缩回了心底的不安立刻爆发了出来。

  “老太太,怎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老爷呢?”王氏紧紧拽着史氏的手,紧张地问道。

  史氏被王氏抓疼了手,吃痛地“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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