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下这句话,嘲讽地扫了一眼上舍那伙人,转身就走了。
贾政疼得汗如雨下,看着贾赦离开的背影,恨得咬牙裂齿。
“打得好!”陈荣贵冲着贾赦竖起了大拇指。
贾赦笑了,“你怎么不替他说说话?”
“我替他说话干嘛?”陈荣贵嗤之以鼻地说道:“你弟弟是什么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哪一次他说的话像样了,就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好家伙,别说你,我听着都来气。”
贾赦笑而不语,看来正常人还是蛮多的,像贾政这种慷他人之慨的“圣母”还是越少越好。
结果贾赦没想到。
贾政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来回家告状这一招。
他面对着贾史氏的指责,和贾政怨毒的眼神,心里只觉得好笑。
“老爷,您看看,他都把老二打成这样了,还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贾史氏本就怒火中烧,见到贾赦的态度,怒气烧得更猛烈了,指着贾赦,对着贾代善说道。
贾代善低头吃着饭,细嚼慢咽地把饭咽下去后,才慢吞吞地说道:“老大做得对,要是我听了,我也打。”
“老爷!”贾史氏不解地看向贾代善。
贾代善的眉头下压,神色开始有些不悦了,“食不言寝不语。”
“老爷,这事可不能这样了了,您瞧瞧他把政儿打成什么样了。”贾史氏示意贾政给贾代善看伤口。
贾赦的下手的确重了些,他本来就是要给贾政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少管闲事,多说人话。
贾政腹部淤青了一块。
贾代善瞥了一眼,看见贾政一副委屈的表情,将筷子搁下,“疼吗?”
“疼。”贾政道。
“那你觉得被开除出国子监和被揍一拳,哪个更严重?”贾代善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贾赦平白无故揍了贾政一拳,他必然会处置贾赦,但是在听完整件事后,他只觉得贾赦打这拳打得应该,贾政说的那是什么混帐话!
贾政面露尴尬的神色,嗫嚅地说道:“可是大哥不是没被赶出去吗?”
“那照你这么说,得你哥被赶出去,才能在听到你那些不像人话的话之后打你了?”贾代善问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贾政被贾代善问得不知怎么回答好,求助地看向贾史氏。
贾代善却伸手压了压,“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道被从国子监赶出来的后果有多严重?”
贾政红了脸,他哪里不知道,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让上舍的人看看他和贾赦的云泥之别,没想到,贾赦竟然一点儿也不给脸。
“看来你是知道了。”贾代善心里有些寒,“既然你都心知肚明此事的下场,怎么还敢叫你哥去放人家一马?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贾政被骂的抬不起头,却都不敢反驳半句,他低着头,诺诺称是,心里懊恼早知道就不把这件事说出来,还白白落了一顿数落。
“不过,那个蔡良到底是什么来历?”贾代善又问贾赦道。
贾赦道:“听说是徐成松的远房侄子。”
又和徐成松有关系!贾代善皱了下眉头,“那人赶出去也好,省得每天防着他要出什么阴招来,他们徐家人向来很有些旁门左道。”
贾赦点头,“的确如此,要不是蔡良自己露了个破绽,要想证明我清白,恐怕没那么容易,那人的心思歹毒的很,竟然晓得临摹我的字。”
贾代善道:“这件事也算是给你提个醒,往后若是遇到对手,千万不能留情。”
贾赦点头道是,贾代善话糙理不糙,往后在朝堂上,若有半点儿妇人之仁,分分钟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昔日新旧党争便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了。
翌日是国子监休沐之日,朝廷的大臣们在此日也是休沐在家。
贾赦带了帖子和魔方、一幅前朝大家的字画前去拜会章桁。
章府的门子拿了帖子进去后,很快就出来迎接他进去了。
“章大人。”贾赦行了礼。
章桁正坐在榻上,他穿着一身素色云锦纹长袍,腰间系着玉带,缀着一块白璧无瑕的玉坠,他笑着点了下头,对着对面的座位扬了下下巴,“坐吧,喝什么茶?”
“铁观音即可。”贾赦道。
“铁观音?”章桁挑眉看向贾赦,“你年纪不大,口味倒是和我差不多,也是你有口福了,恰好前些日子有人送了我一壶铁观音,今日早上又刚开了一坛子梅雪。”
“那都是托您的福气。”贾赦笑道。
章桁的话说得的确没错,贾赦确实是有口福了。
上品的铁观音初尝时极苦,随后嘴里却是有一点点淡淡的甜,这点儿甜又在梅雪的清冽衬托下,少了几分世俗气,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寒。
“好茶,好水,好手艺。”贾赦忍不住叹道。
章桁沏茶如行云流水,举手间举重若轻,似是信手拈来,偏又巧夺天工,“多谢。”
他的眉眼低垂,似一枝寒梅压雪独自绽开,带着道不尽的风骨。
第47章
“今日喝了大人这茶, 往后不知还如何下口了?”贾赦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章桁眉眼带笑地扫了他一眼,眼风含着清淡的笑意,“这有何难, 我教你便是。”
“这, ”贾赦迟疑了。
“怎么?怕学不好?”章桁戏谑道:“还是怕我这老师太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