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着我。”她重新靠进连晚的怀里,心满意足地小声喃喃。
连晚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周烟浅任她抱着自己,可能因为早上外头太热,连晚的衣领上隐隐约约地有些汗味,她的皮肤袒露在空气里,上头有些暧昧的齿印和红痕,是她留下来的记号。
周烟浅向后靠着,抓起连晚的手仔细打量,这才发现她比自己还要白,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明显地蜿蜒,她搭着她的手,用力撑开,仿佛张开一只风筝的骨架,从腕骨到指尖,连晚的整只手都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得很美,她的皮肤太白,仿佛干净到不染尘埃,像加在鸡尾酒里的薄荷叶,让周烟浅久违地感到有些不真实的、清凉的恍惚。
大家都是普通人,连晚当然也不是她所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
由于工作原因,周烟浅早就明白,世上从来不缺完美的皮囊,美貌也从来都不纯白无暇,很多时候它会伸手过来掐她的脖子。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里,无数个午夜梦回间周烟浅都反复地梦见同一个场景,精致苍白的模特举起骨节分明的手面无表情地摆姿势。西装裁剪锋利得会把人的眼睛划伤,闪光灯不停歇地连闪,颜色单调的摄影棚里,只有人是特别的底色。
可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任何响声。
那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渐渐地收紧。最终一切都沉进黑暗。
周烟浅在窒息中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没有关机,上头是写到一半的策划案,呼吸灯闪着幽蓝的光,提示她又多了好几封未读邮件。
而她喘息未定,向窗外望去,远处的写字楼彻夜通明,如同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长梦。
现在怎么还会想到这些事呢?周烟浅回过神来,低头笑笑,老房子特有的阴凉让空调只需维持在二十七度,她松了口气,抱着连晚的手臂,放松地倚着她。
连晚任她摆弄,有关于车队的异样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到周烟浅身上来。女人在她怀里慵懒地眯着眼睛,展现出全盘的交付。连晚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碰碰她柔软的睫毛,小声问:“你困了吗?”
“嗯。”周烟浅闭着眼睛,懒懒地应。
“那我抱你去休息吧。”连晚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
她听见周烟浅闭着眼睛轻轻哼笑。
女人的手臂缠上来,在她耳边暧昧地低语:“卧室在里头那个门。”
“……好。”连晚说。
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周烟浅一把抱了起来。还有空一边走一边跟她说话。反倒是周烟浅第一次被人这样抱起来,攀着她的脖子,显出难得地紧张:“我重不重?”
连晚说:“很轻。”
“有多轻?”见连晚不像是逞强,周烟浅放下心来,故意逗着她玩:“是不是你抱过的人里最轻的?”
她这话只是半开玩笑,偏偏连晚还真偏头认真想了想。
真的抱过其他的女孩子吗?
周烟浅闷闷地,在她脖子里又咬一口。
“我没抱过别人。”连晚想清楚了,推开门,把她在床上放下来,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是第一个。”
周烟浅被她看得愣住,心情大好地勾着她的脖颈:“这么乖啊,姐姐亲亲你好不好。”
炽热的吻,就一个接一个地落在连晚的脸颊上。
轻得像一片羽毛。连晚想。
她要特别小心地把她抓紧,她才不会飞走。
还有更多的话,连晚都没有说出口,她只在心里想。
第20章 chapter 20
窗帘拉着,房间里光线很暗。
因为一直关着门的缘故,周围有些闷热,空调的冷气从客厅那头慢悠悠地渗进来,顺着小腿往上攀,连晚站在床边,托着仰起头来亲她的女人。
冷气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从下至上,在这个过程中隐隐约约地痒着。
跟周烟浅的随性风格一脉相承,眼前的床被褥凌乱。大夏天的,棉被,毛巾被纠结成一团,共同散发着一股护肤品和沐浴露的混合香气,带着女人饱睡过后的慵懒气息,仿佛丛林深处危险的迷雾,走到尽头就会被缠绕的藤蔓包围。
但仅仅是看着,连晚就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
发觉她的走神,周烟浅伸着胳膊搂紧了她的脖子,仰着脸,似咬非咬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不亲了。”她说,“你一点都不专心。”
跟连晚的紧绷相反,周烟浅显然相当放松,她说完这句话,再亲这最后一下就洒脱地松了手,翻身在被子里头打了个滚,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
空调发出“滴”的一声响。
周烟浅放下遥控器回过头,看见连晚还站在床边,眼神和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样子,挑着嘴唇笑了笑:“你要不要去洗澡?”
连晚居高临下,舔舔嘴唇,有些愣怔地盯着她。
因为刚才她的走神,现在周烟浅看见她舔嘴唇就来气,抬起脚,轻轻蹬了她一下。
“穿着外头的衣服不能上我床。”女人侧躺着,懒洋洋支着头看她,荷叶边的袖子从手肘上滑落下去,露出莹白如玉的半只胳膊,“睡衣暂时没有,但你可以先穿我的运动服凑合一下。”
“浴室在那边。”她最后说。
而连晚站在原地,犹豫半晌,还是走向了她指的方向。
花洒的水流一泻而下,热气蔓延,连晚捋了捋自己湿漉漉的长发。
她把水流开得很大,水声哗哗,仿佛能掩盖住她杂乱的心跳。
没什么心思洗澡,连晚没冲多久就关了水,走到一边穿衣服。
脸上的水珠一刻不停地往下滴。她拾起旁边的毛巾擦脸,手探向旁边的挂钩,忽然发现合拢着的百叶窗后头能够看见外边。
一个念头悄悄地在心里浮现,像是新芽冒头。套上周烟浅拿给她的衣服,连晚擦着湿漉漉的发尾,试探性地走了过去。
她调整了百叶窗的扇叶角度,午后强烈的阳光顿时照了进来,又被百叶窗均匀地割开,在浴室的瓷砖上投下一道道的影子。
眼前白光一晃,连晚略微眯起眼,看向窗外。
她看见了自己预料之中的景色。
透过百叶窗,能看见楼下熟悉的街景,街上空空的,大家都在午睡,而往上望,就能望见自家的阳台,铁栏杆后头,栽着小葱香菜的泡沫箱破了一个角,是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踢断的,因为昨天下雨没收拾,她昨天晚上刚晾的衣服太多太沉,把晾衣绳坠得很低,裤腿已经垂到了地上。
果然是这样。
热气蒸腾的浴室里,旁边就是杂物架,排气扇轰隆隆地响,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熟悉的香味,连晚的胸口热得发烫,仿佛这幽幽的香气被蒸腾的水汽打湿,附着在水珠上,顺着她的四肢百骸,钻进她的心口。
原来在那天晚上,她就是在这间浴室里洗澡的。
眼前分明是明朗的白昼。
百叶窗在连晚的脸上分割出均匀的阴影,她站在这儿,却仿佛又回到那个隐秘而燥热的停电夜。
外头被太阳烤化的热风吹进来,浴室里的水汽渐渐地散了。
连晚站在窗边,兀自发了一会呆。才推开门出去。
蓝白相间的运动服,领口滚着红边,周烟浅的衣服对她来说偏小,但好在宽松,还算合身,只是裤腿明显短上一截,长裤活生生穿成了七分裤,像是青春期里还在抽条的少年。
“还可以嘛,挺好看的。”周烟浅本来靠在床头玩手机,见连晚出来,顿时眼前一亮,笑着从那一堆被子里挪过来,朝她伸手。
连晚始料未及,被她拽了个正着,一下陷入到那软绵绵的床铺里。
暧昧的呼吸,温热的体温,萦绕着的熟悉香气,也蓦地全贴过来。
“你穿我这套衣服,好像个高中生。”周烟浅捏捏她的脸,弯着眼睛笑,“我是不是赚大了。”
连晚被她笑得晕晕乎乎,又听见这句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一齐躺到了被子里,女人正勾着她的脖子,往她怀里钻。
满溢的被子,衣角,用各自的节奏€€€€几声,就找到最舒适的角度沉默下来。
“午安。”周烟浅也安静下来,眷恋贴了贴连晚的脖子,埋头在她怀里小声喃喃,像是满足到了极点。
她的身体轻轻地拱着连晚的身体。瘦削的肩膀落进连晚的臂弯,长发里满是暖烘烘的香味。连晚静静地抱着她,不需要花费过多的力气和情绪。这个在她们的交往过程中难得温和的时刻,却比任何一个激烈的吻都要来得深刻。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晚小心地挪了挪身子,抬起手,彻底把周烟浅拥入了怀中。
困意渐渐涌上来,她的心里满是安稳,在不知不觉中竟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的光线跟睡前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她们俩睡相都很好,依然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周烟浅靠在她怀里,呼吸均匀,嘴巴微微张着,明显睡得很熟。
短暂午睡过的头脑正一点点地清醒过来,连晚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睡着的女人,好一会,才慢慢地抬起手,捧住她的脸。
女人柔软的脸颊乖顺地落进她的掌心,她的体温因为熟睡而升高,就像捧着一个小小的暖炉。而连晚小心翼翼,贴着这轮熟睡的太阳,她看了好久,才向前一点,轻轻地吻了吻周烟浅的唇角。
周烟浅没有化妆,嘴唇却仍然嫣红,软得不可思议。连晚轻轻蹭着,仿佛吃了满嘴草莓味的棉花糖,是高中的时候门口经常有的那样的小推车,一小撮白砂糖就能转出一大团云似的棉花糖,比人的脸都大,迎面咬上去,满脸都是黏黏的糖丝。
有很多人会买,每到周末,校门口都挨着一朵又一朵的云。
从前没有吃过的糖丝现在却在嘴唇上融化了。原来是这种味道,连晚心满意足,却又在转瞬之间生出更多的贪心。周烟浅依旧沉沉睡着,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像是什么都知道。就是这样才更让人心痒难耐,连晚大着胆子,含着她的嘴唇,试探着轻轻舔舐。
跟预料中的一样甜。连晚抬眼看着她的反应,女人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可也只在一个呼吸之间,仿佛只是肌肉在熟睡中无意识的颤动。连晚胆大起来,加深了舔舐的力度,更多的甜蜜,更多的柔软在她的嘴唇之间化开,而周烟浅睡颜恬静,毫无反应,像躺在花丛中等待谁来唤醒的公主。
她是她醒来唯一的可能性……连晚这样想着,逐渐深入,撬开她的齿关,她温暖湿润的口腔没有给她任何反馈,却更让连晚兴奋。周烟浅的不设防和她即将醒来的反应悬在连晚心上,仿佛踩在刀尖之上跳舞,她越吻越深,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
随着她的颤栗,女人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声。
“嗯……”
连晚叼着周烟浅的嘴唇,丝毫不想停下来。她深陷于那种可能性里,周烟浅的身体给了她反馈,她吻醒了她的公主。
暗沉沉的房间里,女人似乎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比她高了半个头的人压在她身上,体温滚烫,不仅啃着她的嘴唇不放,发觉她醒过来之后还要去抓她的手腕,周烟浅下意识地张嘴,却被亲了个正着。她这才发现自己嘴唇发麻,而身上的人依旧贪心得像叼住了肉骨头的小狗,还要不依不挠地缠上来。
这么想亲她,那干嘛走神?
周烟浅还记得睡前闹的小脾气,她扭动着制住这颗狗脑袋,可被亲了太久,她浑身发软,质问的声音在出口时已经失去了气力,尾音散在空气里,轻得倒像是在撒娇:“嗯…你干嘛……”
连晚充耳不闻,还想挣脱她的钳制,两个人纠缠几下,周烟浅轻而易举地被重新按住,她觉得丢脸,又觉得害羞,在挣扎间尝试重新交涉:
“你干嘛……”
“我不许你亲我……”她喘着气,扭头躲开连晚的嘴唇,又被捏着下巴重新转回来。
热得发烫的吻落下来,周烟浅的身体悄悄地屈服了,她正想抬起手勾上连晚的脖子,却听见她忽然开了口:
“姐姐……”
她叼着她的嘴唇,抬起眼看着她,神情不像狗了,倒像一只盯紧了猎物的狼。
到现在,连晚还舍不得放开她的嘴唇,只牢牢盯着她,含糊不清地说:“你好甜……”
第21章 chapter 21
女人在床铺间愣怔的神情仿佛夜半将开的昙花,微启的贝齿,因为惊讶而颤动的眼睫是她欲拒还迎的花蕊,连晚咬着她的嘴唇,催促她的盛放,可不知门路,任凭她凑得再近,都觉得不够。她的心突然地急躁起来,为周烟浅在深夜里等待舒展的那一秒€€€€只那一秒,其他什么时刻都不行。
连晚紧紧地抱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抒解她的急躁,只懂得再一次低下头,发泄般地拱着她的嘴唇。
“姐姐……”她呢喃着自白,“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