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泛着浅淡的茶香，冷气开得很足，将暑热通通隔绝在窗外。
“是这样，池同学说身体不舒服请了假，体育老师同意她在操场旁观同学们上体育课，但池同学随即跟其他年级的同学发生了冲突。我们已经询问清楚了，是池同学先动的手。”
头顶微秃的教导主任站在一旁，微微佝偻着背，向着面前的人耐心做着解释。
“池同学是用手里的遮阳伞殴打了同学，而且是打了同学的脖子，被打的同学现在还在医务室躺着。”
单方面的€€话冗长又无趣，单薄的短袖校服挡不住风，皮肤上被冷风激起一阵阵凉，纵然在梦里也非常真切。干脆退了几步到墙角处，视线落在墙角的一只小虫上，凝着它在那里卖力攀高。
“您也知道，人的脖子可经不起碰啊，大动脉什么的都在呢，稍不注意就可能出大事。”话到这里，看了看面前人久未出声的人，以及人愈发沉的面色，转而改变话术，“不过您也不必过多责怪池同学，小孩子之间……”
话到这里，被一声问询打断：“那应该打哪里？”
声音不算大，语调冷冽清沉，来自于进门后就没怎么开过口的人，很轻易地止住了后头没讲完的碎碎念。
“嗯……啊？”
有些不确定€€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教导主任顿了顿，“您刚刚说什么……？”
视线终于从小虫身上挪开，池念跟着教导主任一同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人。
利落光润的长发垂落在颈后，丝绸衬衣衬出完美的肩形，收拢着束出一把细腰，胳膊上搭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身形纤长而挺拔。
抬手摘掉了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垂眸又问了一遍，“那应该打哪里？”
这回的话无疑听得非常清楚，却也让教导主任彻底茫然了，张了张嘴，发出一声迟疑地，“……啊？”
池念眨了下眼，看着那人转过身来走近，将搭在手臂的外套抖开，披在她肩上，侧过头缓声道：“受到了霸凌，正当防卫的时候不应该打脖子，那应该打哪里？”
清冷无波的语调，听起来很平静，内容却毋庸置疑地颠覆了之前的冲突说法。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一瞬凝结，直到有个细弱的声音插进来，“我……我可以作证。是，是他们先欺负池同学。”
池念转过头，看向走进办公室的女生，没能看清€€方的脸，只隐约晃见一只鞋扣坏了的皮鞋，面前的画面倏地开始崩碎。
睁开眼的时候，细碎的阳光已经透窗映了进来。脖颈间的银链像是隐隐发着温，池念抬手过去捻了捻，往旁翻身过去，继续在柔软的被褥里赖了几分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姜息端着早餐碟走进来，俯身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转头看向在床上坐起来的池念，“饿了么？”
肚子很适时地响了一声，池念跳下床去洗漱，“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中午。”
这一觉倒是睡得挺足。
姜息拿来的早餐很丰富，从中餐到西餐，完全足以充当一顿午饭。
池念低着头专注进食，等完全填饱了肚子，往后倚在沙发上，“之前在屠宰场，白楚然告诉我关卡里最容易获得的奖励是记忆。还说一些地方可以用灵币购买记忆。”
姜息回答：“嗯，有些特定的商铺。”
池念直起身：“那在哪里可以购买？”
“一些休息处的特定商铺。”抬眸€€上池念跃跃欲试的神情，姜息补充，“但能购买到的记忆是很有限的，一般只能购买到不太重要的记忆。”
想起白楚然的说法，池念问：“是因为越重要的记忆会越昂贵？”
“不只。闯关者们一般这样以为，也不算错。但其实一些非常重要的记忆并不在可出售库里。”
姜息缓声道：“那些最为重要的记忆没有出售权限，只能通过成功通关来获得。”
这是守域人和部分尝试过许多次的闯关者才知道的事。要想得到某些特定的重要记忆，只能靠通关后的抽奖。
而通常来说，作为奖池里比率最高的奖励，记忆奖励是很容易抽中的。
但以池念和她之前的运气情况来看，似乎想抽中记忆奖励又没有那么容易。
有些不满地瘪了瘪嘴，池念站起身来，“能购买记忆的商铺离这里远吗？”
明白池念是想过去看看，姜息跟着站起身，“不算远。”
答着话，姜息伸手去揽池念的腰，是打算要带着她快速抵达目的地。
却发觉池念看向面前的空气，神色微缓。
“怎么？”
挪开凝着空气的视线，池念抬手向姜息指了指面前刚刚弹出来的，只有闯关者才能看到的光屏，“新关卡来了。”
目光落在底下一排小字上，池念低声念出来，“海上卡夫卡。”
姜息垂在一旁的指骨倏地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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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好梦啦
明天见
第93章 轮船
池念侧了侧头, 捕捉到姜息微皱的眉心，“这一关有什么问题吗？”
从名字来看多少有些奇怪，像是本恶搞的盗版书籍。
姜息说：“是蛇头男的关卡。”
也就是说是她被封在海底的关卡。
池念伸手去握住姜息的手，轻轻揉开她收紧的指骨, 随后被姜息反手握住, 继续道：“那关卡重新整改过，保留了一些基础环境, 但其余规则都进行了重塑。”
所以现在关卡里是什么设定, 她也不清楚。
池念点点头，朝姜息弯眸，“不管什么规则, 也总都有解决的办法。”
姜息没应这句，默了几秒，低声道：“这场关卡在不同区，我没有进入权限。”
这才是她皱眉的原因。
池念上次进入的关卡跟她的关卡所属同区，所以只要请守域人修改些无关紧要的小数据就可以成功覆盖身份, 进入关卡。
但这次的关卡不属于同区, 纵然现在中心可能顾不上, 跨区身份在进入时也会触发自动拦截。
“别担心。”池念直起身, 抬手点上姜息微皱的眉心，指尖微凉光润, 把那点燥郁压了下去，“我可是个聪明学生呢, 肯定没问题。”
姜息向下稍稍俯身, 由着池念动作, 问：“还有多久？”
池念晃了眼光屏角落的倒计时，“两分钟。”
姜息应了声嗯, 从口袋拿出一张卡片，“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出来。”
卡片色泽漂亮，上头平平安安四个字很是显眼。
是轮空卡。
上次去关卡里找池念的时候过于匆忙，把这张卡牌落在了住处，这次特地去拿了回来。连带着一柄新买的匕首，一同递给池念。
池念没多废话，乖巧地收下来。
维持着揉眉心的姿势继续了几秒，觉着姜息依然情绪不高，池念余光扫向瘫平在一旁桌面上的杂志，“难怪姜老师昨晚突然那么撩拨我。”
说着话，朝姜息眨眼弯眸，“姜老师，你学坏好快。”
姜息顺着池念的眼神扫向桌面上的花边杂志，下一秒，掀开的杂志“随风”自动翻页，迅速合了起来。
只当没听见池念的话，姜息掩饰性地伸手要拉池念起来，却被她反握住手腕。
带笑的声音轻软清甜，尾调勾人，“但我记得里头可不只写了吻额头。”
看着进入倒计时的屏幕，池念伸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晃了晃，“要回我消息喔，还有……”
池念起身把那本杂志塞进姜息手里，迅速亲了下姜息的脸颊，轻声带笑地：“等我回来，可以挨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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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打扰了。”
礼貌地敲过门，侍应生等在门口，听着脚步声近了，在开门的瞬间把怀里的果盘往前递了递，“这是赠送的果盘，祝两位用餐……”
愉快两个字还没能出口，手里一空，拉开的房门一瞬被甩得关上。
留下门前一脸呆滞的侍应生，顿了几秒才茫然地转过身下了楼。
瞧着人空手下来，领班挥手招呼，“果盘送上去了？”
“送上去了。”
“里头的客人怎么说？喜欢吃那几种水果吗？”
“……不知道。”
“你没问？”
“我来不及……客人好像不是太高兴。”
领班脸色一变，“那两位可都是有身份的客人，怎么回事儿？”
侍应生努力回想了一下，“我只见到了那位银发的客人……我看客人耳朵好像有点红，应该，应该是空调不太管用，房间有点热了。”
领班点点头，“知道了，马上联系人来检修一下！”
房间内，因为“空调不管用”耳红的客人靠在门后，指骨捏紧了冰凉的瓷盘，安静了几秒，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抬手划开了手机界面，将一条信息写写删删几次，发给了唯一的联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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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推开门，看了眼依然在昏睡的舒暖，刚刚将门带上就收到了555的短讯。
“海上那个关卡开启了！！！”
连缀了三个感叹号，不知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031抬手拨了通讯过去，“开启关卡怎么了，灵域每天开启那么多关卡，海上整改之后也开启过几次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顿了顿，又反应过来，“既然开启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去监管关卡引导闯关者么？给我发什么消息？”
“问题就是这个。”那头555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我接到了关卡开启的通知，关卡也确实开启了，但根本没派人去监管。”
又道:“可闯关者已经都进去了！”
无人监管的关卡，自动开启。这是从未在灵域里发生过的事情。
031皱了皱眉，“你确定没人去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