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团子在被纪€€眠接过的那一瞬醒了过来,它在纪€€眠的怀里蹭了蹭,黑瞳水光氤氲。
五分钟后,警察赶了过来。
两个干练有素的民警给女人铐上手铐,压着她先从电梯里下去了。其中一个面庞还有些稚嫩的年轻民警,走到四人身边,有条不紊道:“您好,请您们跟我们一起去一趟派出所,我们需要调查取证做记录。”
“好。”祁瑾秋应道,“走吧。”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秦芝蓓忿忿不平,“我倒要看看那个死变态还敢怎么叫。”
被松开耳朵的纪€€眠,眼神清凌地望着秦芝蓓:“谢谢你们。”
“没关系的啦,我们是朋友呀。”秦芝蓓轻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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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离耘橘府只有二十分钟路程,路途中,祁瑾秋并没有急着过问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而是坐在纪€€眠身边,时不时问地问,“需要不需要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纪€€眠逐渐恢复过来,摇着脑袋说:“没事。”
她将衣服领子拉高,遮住了那片狼藉,目光垂落在蜷缩安静的小兔子上。
车程很快就到了终点,抵达派出所时,疾风骤雨转变成牛毛细雨,夜色浓如化不开的黑墨。值班室的老警察正在电脑监控前吃着晚饭,派出所内熬夜加班,灯火通明。
两名警察带着癫狂的女人去问询,那个年轻的民警主动给四人倒了杯水,简单问了句有没有受伤,才带着纪€€眠和祁瑾秋去录口供。
询问室内,祁瑾秋时刻注意着身旁Omega的状态,见她面色如水,双手自然地垂落在两侧,才放下心来。
“她去年的时候就开始给我打骚扰电话,我拉黑一个她就换新的号码。她在电话里用了变声器,所有的卡号都是市面上未经落证,只在黑市流通的卡,所以我去年报警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线索。”她很平静地阐述着这段让她如履薄冰的经历,一旁的祁瑾秋抿起了唇。
“直到我去市局报警,又搬了家,她才逐渐消失。”纪€€眠停顿了下,“而在今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x€€,我又接到了她的电话。”
“您认识她吗?”民警问。
“不认识。”纪€€眠很确定,“我并不认识她,也从来没有做过她口中说的那些事。”
又问了些,民警们才开始询问祁瑾秋。
再从询问室出来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四人坐在派出所大厅的长椅上,等待着对女人的询问结果。期间,祁瑾秋接到了祁筝的电话。
她走到室外接起,声音透着股没由来的哑:“姐。”
“在哪?”电话那头的祁筝,一如既往的直接。
“我在派出所,朋友遇上了点事,晚点才能回家。”祁瑾秋摸了摸鼻尖,“你帮我跟妈说一声。”
“嗯。”祁筝没有多问,只是说,“需要帮忙吗?瑾秋。”
“不用了姐,我能搞定。”
“好,忙完早点回来。”
被挂断的前,祁瑾秋似乎隐隐听到了柳怡薇的声音。她并不奇怪,转身阔步往里走,民警正好押着女人从审讯室里出来。她快步走到纪€€眠身边,在女人歇斯底里地叫喊时,叫了声纪€€眠的名字。
“怎么了?”她仰头。
“没事。”祁瑾秋坐在她身边,“不想让你听她说的那些,所以就叫一叫你。”
纪€€眠不说话了。
那个分外年轻的女民警走了过来,警服的编号上缀着五十七:“审讯结果出来了,她叫李敏,28岁,是个beta。她说你曾经住在扬名路小区的时候,她给你送过一次外卖,然后你给了她一把伞,她就觉得..”民警显然也觉得李敏的脑回路有问题,“她觉得你是喜欢她,所以才打电话骚扰你。”
纪€€眠僵在了原地,霎时间如坠冰窑。
从回忆里抽丝剥茧而出,她才记起那也是一个雨夜。
那天夜里已经很晚了,但是她很不舒服,就用外卖软件下单了一份急送药。天气预报显示,那晚原本是个晴朗的夜,却在十一点十分下起了暴雨。
急送药在十一点半送达,当她打开门瞧见给她送药的外卖员浑身都淋湿了的时候,她有些愧疚,所以在那个外卖员走前,她匆忙给她递了把伞。
她、她只是好心之举。
可没想到...
纪€€眠攥紧衣角,一颗滚烫的心也冷了下来,声音艰难地从喉间溢出:“我没有那种想法,只是因为那天晚上雨很大。”
“我们都清楚。”编号五十七的女民警朝她笑了下,“李敏有很明显的反社会人格,这点我们在审/讯的时候就发现了,对于反社会人格的人而言,她眼里的某些行为跟你所想表达的可能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们没有误会你,你放心。你之前从扬名路搬走后,李敏也察觉到了警方的动静,所以消停了一阵子。直到她今天在文化公园看见你,她没有沉住气,一直跟在你们后面,这才有了后文。”
“她会判几年?”祁瑾秋淡淡问。
“这个需要警局的审定,因为纪小姐在这之前,曾经因为她的骚扰去市警局报过案,所以我们会关押她去市警局处理。但根据她本身的行为及她对您构成的损害,我们估计最低判定从八年起。请您放心,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好的答复。”
秦芝蓓气冲冲道:“恶心死了,必须让她好好体验牢里的生活。”
女民警但笑不语。
“谢谢,辛苦你们了。”纪€€眠真诚地跟她道谢。
“不客气,人民警察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女警朝她行了个敬礼,笑容明净。
一切都弄清,祁瑾秋朝大门瞥了眼:“辛苦警察同志,我们先走了。”
“嗯,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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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四人依旧分的两辆车,只不过这次秦芝蓓跟纪€€眠说了几句话后,便跟商迩先绕路赶去了暮锦别墅。
岔路口两辆车分离时,祁瑾秋声音很轻地问:“要不要听音乐?”
纪€€眠掩下眼底疲惫:“都可以。”
搭在方向盘上的纤长手指错落有致地敲击着盘面,祁瑾秋没有调播音乐,也没再出声打破这份静谧。
银月高挂在枝头,灵江路街道上来往行人都在急匆匆赶回家,来往车辆也稀少了许多。
再回到耘橘府时,时间已过八点,祁瑾秋倒车入停车场,车内暖黄色的灯光在她停好后,骤然熄灭。
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两只蝴蝶在缠绵的雨中翩迁起舞。
祁瑾秋撇过脸望向她,语气很平静:“怎么了?眠眠。”
这个晚上,她叫了三次眠眠。
纪€€眠攥紧衣角的手逐渐松落,她皱起眉,杏眸洇出极淡的雾气,声音藏着微不可闻的颤:“没、没什么。”
昏暗的车厢内,祁瑾秋心软的厉害。
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滋生,她歪了歪头,声音轻柔地像哄小孩:“我知道眠眠很不开心,我想让眠眠开心一点儿。”
她将放在侧柜里的手拧开,递给身旁不肯出声的Omega,“先喝口水好不好?”
良久,僵硬的Omega才接过她的水:“谢谢。”
见她抿了口水就拿开,祁瑾秋在心底叹了口气。
“走吧。”这次是纪€€眠主动开口说话了,“我要去挂失我的门卡,你先回家吧。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我陪你去。”
“不用。”纪€€眠声若蚊呐,“你早点回家吧。”
“我陪你。”说着,祁瑾秋便推开了车门。
那把黑色的伞掉落后早已不知所踪,祁瑾秋拿的是秦芝蓓留给她们的伞。小巧精致的花面伞要窄很多,纪€€眠抱着小兔子下车后,两人挨得很近,仿佛只隔了一张薄纸的距离。
祁瑾秋余光打量着伞下Omega的神情,两人绕过绿化道走向小区值班室时,纪€€眠在花圃边停了下来。杂草冒头的角落里,悄然躺着一张浅金色的门卡,最顶端描着清晰可见的801。
祁瑾秋先她一步蹲下,洁癖极重的她毫不嫌脏地捡起那张不知被多少人踩过的门卡,细致地甩干卡面两侧的水渍才递给纪€€眠。
“找到了。”风雨中,她声音含笑,目光温柔,“可以回家了。”
尾音被晚风席卷而散,雨丝擦过祁瑾秋露在外边的手肘,纪€€眠没有接门卡,并不是真的不接,而是她忽然想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风声在这一刻变得悠远,挑染在伞面的灯光也格外缱绻。
而伞下,纪€€眠转身抱住了祁瑾秋。
作者有话说:
秋秋日记:xx年xx月xx日,天气雨,老婆第一次抱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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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蹁跹的蝴蝶随着晚风飞向更远处, 缱绻的灯光染上了几分旖旎暧昧,周遭静谧无人,祁瑾秋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每一次跳动都在暗喻她此刻的心绪。
漂亮如艺术品的手指逐渐收拢伞尾, 感受着肩膀上温软的触感,她敛眸, 狭长含情的桃花眼觑向怀里Omega的发顶。
这是她这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跟Omega拥抱。或许她应该推开的,因为即使她们是朋友, 但从第二性别的角度看, 仍然有很多不妥,而且她向来冷情。
可她...她就是不想。
她也不懂为什么不想,就像她不懂在看到纪€€眠不开心时,她下意识就想哄她开心一样。可能是纪€€眠这会看起来真的很狼狈、可怜,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在这个时间节点, 在这样的朦胧雨中, 这个拥抱的发生..也并不算太过逾越。
花圃旁落花满地, 几片粉蓝色的花瓣被雨水冲卷到绿化草坪上,就像雨夜里没有归宿的行人, 四海为家。
这个别扭、微妙的拥抱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纪€€眠便松开了祁瑾秋,就算她将领子拉到最高,也依然遮不住她羞红的整张脸。清凌的杏眸似乎被雨汽沾湿了, 眸底€€€€x€€氤氲起淡淡的水光, 她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往后退了步, 声音轻得像抓不住的云烟:“我、不好意思..”
她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磕磕绊绊, 很难连成一句完整的话:“对、对不起,我、我刚刚是想..不是那样想的..我是…”
安静乖巧的小兔子羞赧地捂住耳朵,在纪€€眠怀里翻了个身,小脑袋越钻越深。
伞面朝她后退的方向倾过,面上水彩染的粉玫瑰越发艳丽,如坠花海。
眼前人害羞的就像要凿洞钻的小动物,祁瑾秋心知她的性格,没有逗她而是温声安抚道:“嗯,我知道,没关系的。”她循循善诱,语气如温柔春风,“应该是我跟你道歉,因为如果你不主动的话,我也会抱你。”
“可能是我们走到前面石椅的时候,也有可能是路过那颗槐树时,我会抱你。”祁瑾秋闷笑了声,似是为了掩饰自己隐隐有些发烫的耳根,“所以我才是那个该说对不起的人。你能原谅我吗?眠眠。”
纪€€眠被她的逻辑绕了进去,脑袋晕乎乎地点了点。反应过来后又错愕地扬起脸,小声地说:“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