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某些事好像要脱离她的控制,忘了拉扯急忙收回手。
“净手液可以免洗,如果你不习惯,那就冲一遍水。”
“嗯。”纪€€眠垂着脑袋不敢再抬头。
“中午想吃什么?”祁瑾秋退到另一边,肆意张扬地打量着她,“点餐还是去店里吃?”
“我都可以。”
“眠眠。”祁瑾秋倏地想到了醉酒时纪€€眠提到的奶奶,“我希望我们两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不那么乖。”
可纪€€眠显然没有想到那一层面,抬起脑袋错愕地磕磕绊绊:“我们、什么、在一起?”
祁瑾秋失笑,上扬的眼角都沾染上了笑意:“意思就是,我们两待一块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多多表达你的想法。我并没有指责、或者管教的意思,而是想多听多了解你的意见和想法。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顾及那么多。”
藏着勾子的尾音在空气中消散,纪€€眠攥紧了还湿着的手指。她想,她没有白背那么多笔记,书上的技巧是有用的,她的试探和拉扯也都是有用的,因为...祁瑾秋好像并没有由于昨天发生的事讨厌她,而且刚刚、她也没有甩开她。
这么想着,纪€€眠决定回去就算熬大夜也要学会游泳。
“我说的这些,能让你明白吗?眠眠。”祁瑾秋出声问。
纪€€眠点头,清冷杏眸洇出了星点笑意:“明白了。”
祁瑾秋又问一遍,“那想好要吃什么了吗?是去店里还是点外卖?”
“可以去外面吃吗?我想吃清江路的郝洲姜粉。”
这是纪€€眠第一次给出了一个别样的答案,祁瑾秋不可能拒绝:“好,我们开车去。”
“嗯。”
洗干净手,两人带着小兔子乘坐电梯离开了画室,去清江路的途中,小兔子在纪€€眠的怀里玩的不亦乐乎,抵达目的地时,饭点人满为患。
清江路虽然位处新开发区域,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所以在城区划分上,它属于老城区管辖。路面算不上宽广,甚至还有些破损,卫生状况显然还需改善。祁瑾秋下意识将纪€€眠护在右边,每过一个摊贩便会问纪€€眠吃不吃,仿佛有着用不完的耐心。
纪€€眠并不贪口腹之欲,她摇头:“不吃。”
她觉得有些新奇,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来这条路,而且这个人还是祁瑾秋,是她的心动对象。她没什么朋友,习惯独来独往,还以小兔子的形态呆在祁瑾秋身边时,就有些羡慕身旁人。
因为祁瑾秋有着和谐美满的家庭,还有推心置腹的好友。而这些,她都没有。
两人相貌都极其出挑,不一会,前方树荫底下就有人拿着手机来问微信了。
“你好,能加个微信吗?”来人是一个长相英俊的alpha,穿着打扮从头到尾都漾着一股精英气质,与老街的破旧格格不入,他径直盯着纪€€眠,直接到让人不舒服。
一个Omega身边正站着一个alpha,他什么都没问就这么肆意地过来,惹得两道行人都竖起了耳朵。
祁瑾秋原本想上前让alpha离开,可在出口前,她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一个很合理的立场,于是便安静地候在纪€€眠身边,默不作声地观望着她的态度。
而纪€€眠只有在面对祁瑾秋时,才会露出内里柔软的一面,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冷漠的雪美人。这次也不例外,她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想加。”
男人露出了促狭的笑,目光在两人身上回转:“你们只是朋友关系吧?你并没有被alpha标记。”
“你听不明白吗?”纪€€眠不喜欢这种打量目光。
“别生气,我只是觉得我可以争取到机会。”男人耸了耸肩,“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祁瑾秋目光晦暗,眼底浓墨汹涌,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审视眼前这个扰人心情的alpha:“离开。”
alpha与alpha之间也有着许多差异,男人后退一步,灰溜溜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闹剧结束的极快,行人如潮水般散去,祁瑾秋回头望身后人,迎面袭来的却是一朵棉花糖。
纪€€眠将刚买的棉花糖递给她,柔软的嗓音比甜糖还清甜:“谢谢你。”说完,她又想到了拉扯技巧中的善用言语,于是便学着秦芝蓓她们那样叫她,“谢谢你,瑾秋。”
一样的称呼,但猝不及防听到纪€€眠这么叫时,祁瑾秋根本做不到镇定自若,尤其是她接过棉花糖时还碰到了纪€€眠的指尖。
柔软、冰冷的触感,就像合手接住了暮雪时分的雪花。
缓和了会,两人朝前走,路过岔路口的松柏树她才问:“我一月满的二十四,你呢?”
数学不好的纪€€眠很认真地算了算,“我比你大,我十一月满二十五。”
祁瑾秋眼底浮现出笑意:“嗯。十一月多少号呢?”
“十一月二十二,那天也是小雪。”
“好,记住了。”
纪€€眠后知后觉有些奇怪,但她没说什么,因为她时刻谨记背诵内容€€€€[适当结束话题,留给彼此遐想的空间也是推拉里非常重要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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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郝洲姜粉,结账时纪€€眠抢先一步扫了二维码。
两人沿着江面又逛了圈,再回画室已然下午两点。
简单休息会,两人便将重心投入到工作中,开始下午的忙碌。
期间,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上的交流,因为有时只是一个眼神,她们就能懂彼此的想法了。一直到完全了两幅画,祁瑾秋才停下来抬起手背擦了擦脸。
她瞥了眼时间,五点半。
剩余的时间并不足以完成一幅画,而且两人都不喜欢完成一半便搁置。
“今天就先到这吧。”她说。
纪€€眠抬起白净的小脸:“嗯。”
祁瑾秋以为她也累了,殊不知她只是想加急回去学习游泳。
“我送你回去。”祁瑾秋站起身,将画作细致地收进画箱里,“走吧。”
“谢谢。”
祁瑾秋没有去纠正她的客气,抱起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兔兔后,便带着一人一兔离开了画室。
天际霞云浓稠,余晖洒落在树叶枝尖,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宽敞的松柏路上。
悠扬的音乐像极了安眠曲,听得祁瑾秋都有些犯困。她切了首更加激昂的曲子,慢条斯理问:“你平时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曲子?”
纪€€眠对此€€€€x€€一窍不通,她觉得人类的音乐根本比不过,族里编词创曲的、最动听的兔兔歌。因此只扯了一个含糊的答案:“都、还好,没有特别喜欢的。”
今天是周三,距离周五还剩一天的时间。
祁瑾秋并不想让自己的意图太过于明显,否则可能会惊扰身旁羞怯的Omega。
“晚上吃什么?”
纪€€眠还是不想太过直接地承认自己是个厨房杀手:“西蓝花。”
“灵江路那边有一家味道不错的西餐餐厅,要不要去尝尝?”
即使融入人类社会考试,纪€€眠整整考了四次才过,但也不影响她端正的学习态度,这点诱惑在学习游泳知识面前,不足为碍:“下次吧。”
祁瑾秋并没有让她轻飘飘地揭过:“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周。”
“好。”
很快,车辆便抵达了耘橘府,纪€€眠手里还提着她早上拿过来的纸袋,停车时也并没有着急下车。
祁瑾秋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升起了半降的车窗。她侧过身,温声问:“明天早上几点见?”
“不是、九点吗?”纪€€眠有些紧张,说话又开始磕绊。
祁瑾秋答非所问:“嗯,九点。”
她心照不宣地等待着纪€€眠的下一步棋,车内仿佛都因两人的暧昧气流升温。纪€€眠不说,她也不着急,只是目光含笑的望着她,望着这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姝滟Omega。
一辆又一辆的小区居民车驶入大门,等到一辆灰色的长包车驶入时,纪€€眠才拿出了袋子里的油桐花。那是她特意起早去花店挑的,包扎由她亲手完成,虽然看得出有些奇怪别扭,却承载着她的满满心意。
即使一路上她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送花的过程,可真正落实时,她还是因为紧张害羞而手抖,差一点儿,她的兔耳朵也要羞得冒出来了。
“我买早餐的时候,路过了花店。”在这一刻,她将学习到的所有拉扯技巧抛掷脑后,赧然找了个很瘪嘴的送花理由,“那个花店在搞活动,我就想着...想着买给你,因为你、昨晚没收我的钱。”
“花很漂亮。”祁瑾秋按耐住心动,“包扎的也特别用心,我很喜欢。”
“送给你。”纪€€眠根本不敢看她。
祁瑾秋笑着接过:“谢谢。”末了,她又添了句,“谢谢姐姐。”
纪€€眠面红耳赤地迅速下车,羞到连一句明天见都忘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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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耘橘府回到暮锦别墅,时间飞逝。
推门入客厅,祁母一眼就瞧见了小女儿手中的花,满腹的好奇心再也憋不住了。她将祁瑾秋扯到沙发上坐下,先是语重心长地说了番作为长辈的心愿,而后才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她手里的花。
“你手里的花是谁送的啊?”
祁瑾秋姿态懒散地靠着沙发椅背,目光停留在那小束油桐花上,“您不是都猜到了吗?”
棉花团子上车后便睡着了,这会在她怀里睡得正香,小尾巴时不时会扫过她的臂肘。也是因为顾及到小兔子还在睡,祁母才没有激动到骤然拔高音量,她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小声问:“是纪€€眠吧?”
祁瑾秋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不然呢?
“是她肯定是她。”祁母非常确定,“也就她送的花你带了回来,其他人的估计都进了垃圾桶。”
祁瑾秋并没有否认。
这愈加助长祁母的气焰,她压低音量,仿佛这是一个隐秘性极高的话题:“那花带回家了,人什么时候能带回家?”
祁瑾秋无奈道:“妈,您想什么呢?”
“什么我想什么啊?”祁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都听你的,把已黑化的母亲改回来了,你还说我想什么。难道你对她没那个意思?这样的话你也太口是心非了,秋崽。”
清浅花香溢出,祁瑾秋揉了揉眉心:“我是说,这才哪到哪呢?”
亲耳听到小女儿的承认,祁母捂着脸偷笑了起来,仿佛悄咪咪解决了一件人生大事。瞥见小女儿疑惑的目光,她甚至欣喜地鼓起了掌:“哎嘿,还真被我说中了。非常好!女儿,妈妈很喜欢她,该出手时就出手,如果有需要妈妈的地方,给妈妈打电话就行。”
说完,仿佛怕耽误两个小年轻聊诉衷肠的时间,她只拍了拍女儿的肩就去了花园。
祁瑾秋失笑,抱着小兔子上楼,将那束油桐花插/进了卧室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她的指尖拂过浅白色的花瓣,绕了个圈停顿至那明显不精的包扎彩束间,眼中笑意更甚。
纪€€眠…对她又是什么感觉呢?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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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两人依旧重复着昨天的时间,并为彼此都带了早餐。可能因为明天晚上要去看演奏会,两人都格外专注在画上,并没有多分心。
下午祁瑾秋送纪€€眠回去,路过坎弯时,特地下车给她买了份巧克力冰激凌。只是因为中午吃完饭后,纪€€眠小声说了句:“为什么商家赠送的是香蕉味冰激凌,而不是巧克力味?”
她暗自记住了她的喜好,并将其记在了备忘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