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雀与往日一样,坐在窗台上,小指勾住一壶酒,不时喝上一两口。她望着镇口的牌坊,等待着故人的妹妹出现在视线之中。
等了片刻,她忽觉无趣,自语道:“该来的总会来,我这是怎么了?”摇头苦笑,她提起酒壶,仰头饮下一口。
酒汁入喉,竟有几分灼烫。
她再次望向街口时,那个久等的姑娘姗姗来迟。她却并不恼她,像是在欣赏一幅美人图似的,莞尔看着沈漪一步一步走近这边,然后抬起脸来,望向了她。
一霎之间,天地似乎安静了下来。
沈漪身上沾染着落日的余晖,眸光中落满碎金之色,只见她挑眉一瞪夜离雀,正色道:“又喝酒!你还要不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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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烟花落
彼时的夜离雀酒意微醺她眯着一双桃花眼慵懒地对着沈漪笑了笑,提起酒壶来,就着红唇再饮了一口美酒是挑衅也是逗弄“我就好这一口。”
夕阳浮光照在她领口的白狐绒毛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绒光。她勾起腿来索性斜倚在窗台之上像极了一只栖息在小楼上的眯眼狐狸。
风月楼下,有些客商闻声瞧来这样妩媚的女子,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多瞧上一眼,便忍不住喉头滚动,再也移不开眼去。
“进去!”沈漪讨厌极了这些人的热辣目光,不禁对着夜离雀冷斥一声。
夜离雀可不是那种说如何,便乖乖如何的人。
沈漪瞧夜离雀一动不动顿时来了怒意,足尖一点,霎时飞上了二楼。
夜离雀颇是惊讶“嗯?”
“进去!”沈漪虽知打不赢她,这会儿也不想她被那些人肆意顾看连推带扯硬是将夜离雀给扯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藏在暗处的菩萨将瞧见这一幕两人低声窃语“那女子是谁?”
“生得那般妩媚定是谢公子的新相好的不然沈漪怎会发那么大的火?”另一位菩萨将下了断言。
“谢公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呵呵,真是羡慕啊。”
“整个天佛镇,谁不羡慕谢公子呢?”
两人妒忌地闲聊了两句,顿觉无趣。今晚人杂,若是夜离雀还在天佛镇附近,那么她一定会寻机接近沈漪。传闻,夜罗刹这几年总是一身红衣,从不穿其他颜色的衣裳。她在江湖上嚣张惯了,如今也不知天佛门正在寻她踪迹,想来定不会更换衣裳,隐匿在这些客商之间。
所以,每当有红衣女子入席,这两名菩萨将便会紧紧盯着,生怕错过一人。
且说沈漪把夜离雀拉入房间后,一把便将她手中的酒壶夺下。
“漪漪,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你想死得先问过我!”
沈漪狠狠地把酒壶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脆响。
夜离雀憋着笑意快速捏了一把她的脸颊,笑道:“不错啊,几日不见,长了不少肉呢!”
“少动手动脚!”沈漪屈肘横击,恰好撞上了夜离雀的掌心。
夜离雀只用了一成的内劲,还是将沈漪的左臂震得一阵发麻。
“再来!”夜离雀来了兴致,右手负在身后,左手对着她勾了勾小指,“让我瞧瞧,功夫可长进了?”
沈漪瞧见她让了一臂,冷哼道:“来就来!”她掌风骤起,朝着夜离雀拍出一掌虚招。
夜离雀慢条斯理地对着她的手掌拍出。
沈漪变招,突然自夜离雀臂下钻了过去,反手一掌拍向了夜离雀的背心。
“太慢了。”夜离雀发出一声轻笑,只往后退了半步,右手便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左手紧接着在她手背上弹了一下,“这哪里是拈花掌?分明是猫儿挠痒痒!”
沈漪手背吃痛,挑眉道:“夜离雀,你耍赖!说好的让一臂的!”
“我何时说让一臂了?”夜离雀打趣道,“江湖险恶,就算我说了,也做不得数。”说着,她扣紧她的手腕一带,将她拉近了自己,调戏道:“叫声好姐姐,我便放了你。”
“不叫!”沈漪别过脸去,“有本事你就一直牵着!”
夜离雀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哪里学的这些无赖招式?”
“你管我!”沈漪算是想明白了,对付夜离雀这种无赖最好的法子,便是比她更无赖。
夜离雀顿觉无趣,干脆地松开了她的手腕,温柔地问道:“疼不疼?”
“你说疼不疼?”沈漪竟是将手腕递向了夜离雀,让她看个清楚。
夜离雀眼底闪过一抹暗笑,她顺着沈漪所想,凑近手腕仔细检视,“好像……有点红……”余光瞥见了沈漪骤然刺来的一点寒芒,她只轻轻地弹了一下金针,只听金针“嗡”地一声震颤不休,竟是自沈漪指间脱手落地。
沈漪以为她会恼怒,哪知她竟抚掌大笑,“漪漪,你可以再卑鄙一点的。”说完,夜离雀弯腰捡起金针,双手奉还,“知道方才输在哪里么?”
沈漪接过金针,愕然看她,“你说。”
“你不该迟疑。”夜离雀徐徐说道,“敌人可不会对你有半点仁慈。”
沈漪忽然静默。
夜离雀被她看得多了几分不自在,“我的妆花了?”
“至少现在,你并不是我的敌人。”沈漪认真道。
“那可不一定,万一哪日魍魉城接到买卖,要你的命呢?”夜离雀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桌边,拿起酒壶正欲喝上一口,便被沈漪死死按住。
沈漪正色道:“阿姐信你,所以我也信你。”
这句话无疑是有温度的。
夜离雀笑意复杂,“我可是魍魉城的杀手,杀人不眨眼,你也是见识过的,为了买卖,我可是双手沾满了鲜血,也不差……”
“你不会。”沈漪笃定。
这句话似曾相识,说这句话的人也似曾相识。
夜离雀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姑娘,“你有些时候很像你姐姐。”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声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故人。
“她还活着,是不是?”沈漪追问。
这次是夜离雀沉默了。
沈漪坐在了夜离雀面前,急声问道:“说话啊!”
“我若说不知道,你信么?”夜离雀笑问道。
沈漪看她这玩笑的模样,自忖这句话八成是假话,咬牙道:“总有一日,我一定能打赢你,让你一句一句地说给我听!”
“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我说给你听。”夜离雀笑吟吟地看着她。
沈漪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条件是什么?”
“我家漪漪就是聪明!”
“谁是你家的?!”
夜离雀厚颜无耻地笑而不语。
沈漪也懒得与她争执这些。
“陪我看场烟花。”夜离雀也不与她绕弯子。
“就这个?”沈漪没想到她的要求竟是这么简单。
夜离雀耸肩,“你若觉得简单,那我便再加一个条件。”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她按住的酒壶。
沈漪没有立即松手,“你身上有伤,最该忌酒!”
“酒是我的命根子,我断不得。”夜离雀这次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听过《阴蚀诀》么?”
沈漪脸色突变,千百种猜想霎时浮现心头。
气氛忽地僵硬了起来,沈漪五味杂陈,“阿姐手里的《阴蚀诀》怎会在你这儿?”
夜离雀终是拿回了酒壶,淡淡道:“若没有《阴蚀诀》,我活不到今日,无回客栈也救不得你。”
咚咚。
正当此时,谢公子敲响了房门,“夜姐姐,晚膳已备好,是送进来么?”
“送进来。”夜离雀微笑开口。
谢公子推开房门,便有八名姑娘端着佳肴走了进来。
“还要酒么?”谢公子在门口问道。
夜离雀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够了。”她含笑斜觑沈漪,“喝多了,漪漪要生气呢!”
谢公子欲言又止。
八名姑娘放下佳肴后,便退出了房间。
谢公子深望了一眼夜离雀,最终低叹了一声,亲手合上了门扇。
“以后若遇难事,可找小谢帮忙,不要一个人硬扛。”夜离雀给她盛了碗饭,莞尔放至她的面前,“有他给你镇场子,天佛门一时不会动你。”
沈漪听出了夜离雀的离意,“你要走?”
“舍不得我走?”夜离雀故作轻薄。
沈漪眉心紧锁,这妖女有时候讨厌得紧,总能戳中她的心事。
“说完阿姐的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沈漪本想说句重话,可话说了一半,竟哽在了喉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离雀杵着腮,“独木桥么?”
沈漪不想说这些,拿起了夜离雀面前的空碗,也给她盛了一碗米饭,“话多!快吃饭!”
米饭温暖,正腾着热气。
夜离雀的眸光变得柔和了起来,“你阿姐也给我盛过饭。”
“三年前么?”沈漪问道。
夜离雀拿起筷子,给沈漪夹了一块酥肉,“趁热吃,吃完再说。”
沈漪怔了怔,夜离雀说话的语气很像当年的阿姐,她莫名地觉得有些心酸,低头看着碗中的酥肉,哑声问道:“是阿姐告诉你的么?”
夜离雀笑道:“不然呢?我哪有功夫打探你喜欢什么?”从小兔子到酥肉,若不是沈涟告之,她确实不知这些都是沈漪喜欢的。
沈漪夹起酥肉,只咬了一口,眼眶便已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