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漆月先放开了喻宜之的下巴,嗫嚅着低声骂了句:“切,装叉。”
喻宜之转了回去,用清冷侧影对着漆月说:“你想亲我,可以。”
漆月本来正无所谓的摸了瓶办公室的茉莉清茶拧开来喝,这会儿呛得咳了半天:“我k,你说什么呢?”
喻宜之握起那支蓝色的笔,在书上写了什么,又递给漆月:“把这道题解出来就让你亲我。”
漆月眯眼看着她。
喻宜之:“怎么,不敢?”
漆月一把抓过笔:“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低头看题,复杂的数学题对她来说犹如天书,跟她之间互相不认识,反正她肯定解不出来。
可题目旁边,喻宜之清隽的字迹写着要用的公式,还有一步步引导的解题过程。
……妈的,她解出来了。
她捏着笔趴在那儿半晌没动弹,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倒是喻宜之主动伸头过来看了一眼:“喔,挺聪明的嘛。”
她把蓝色的笔从漆月手里抽走,夹到书页间,自己面对着漆月闭上眼:“那,你要亲我吗?”
漆月望着眼前人,皮肤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几乎能看到很淡很淡的紫色血管,睫毛那么长,长而浓密,像蝴蝶翅膀一般,随着喻宜之的呼吸微微颤动。
喻宜之阖上的眼皮透着一点粉红,以睫毛同样的频率跟着颤。
漆月猛一把扯着椅子往后退了一大步,椅子脚在地上摩擦出尖厉的声响:“谁要亲你这个装叉犯了!”
她说得好大声,嗡嗡回荡在狭小的办公室里。
喻宜之的体香像潮水,漫过了她的鼻尖,漫过了她的头顶,一直漫到办公室的天花板,让人无可逃遁。
她犹嫌不够,扯着椅子又往后退了退。
喻宜之转过头,低头看着书上漆月的解题过程,好像抿嘴笑了下。
喻宜之又笑了?
那这是喻宜之的第二次笑。
喻宜之说:“想不到你字写的挺好看的。”
她抬头看向漆月:“这样吧,我们换一换。”
“从现在开始,要是你解出一道题,我就不亲你,要是你解不出……”
“我可真就要亲你了。”
漆月吓个半死,这女人是魔鬼吗?
那些数学题那么难,要是喻宜之不给她公式不给她引导过程,她在这坐到半夜也解不出来啊。
好在喻宜之没干这么不厚道的事。
她低着头,握着那支蓝色的笔,一步步认真给漆月写着公式,侧脸那么恬静。
连带着整间办公室都宁静了下来。!
第15章
喻宜之又把蓝色的笔递给漆月:“换你解题了。”
漆月接过,低头,本想习惯性咬笔帽的,可喻宜之的笔像她的人一样,好看又干净,有一道道竖着的很有气质的条纹图样,漆月没能下得去嘴。
她只好老老实实解题。
喻宜之这人挺神奇的,顺着她的引导步骤,一道道题漆月还真的都能解出来。
这当然归功于喻宜之的聪明,可喻宜之坐在旁边看她解题,说了句:“你真挺聪明的。”
漆月耳边一下子响起初中老师的声音:“漆月,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你会大有前途的。”
笔尖滞了一下,在方程式的“x”字母下凝成一个墨点。
漆月咬了一下唇,撇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上辈子的事了。
她的停滞引得喻宜之凑近了点看过来,她的手肘隔着空气感受到喻宜之淡淡的体温。
漆月忽然想:如果她假装解不出这道题的话,喻宜之真会亲她么?
像刚才那样闭着眼凑过来,睫毛像蝴蝶翅膀般微颤,眼皮一点淡淡的粉。
还是算了。
漆月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笔尖继续流畅的写了下去。
还是算了。
别弄脏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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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喻宜之终于放过漆月的时候,漆月伸着懒腰走出办公室,夜空月朗星稀。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轮月亮,喻宜之顶着那张冷白的脸说:“明晚继续。”
漆月:“切。”
这是她第一次在学校老老实实待到晚自习下课,准确的说比晚自习下课还晚那么一点,住读生已经全部回宿舍了,走读生已经都走没影了。
通往校门的路上,只剩下喻宜之和漆月两个人的脚步声,隔着一段距离,可同样的月光烫着她们的背。
喻宜之不说话,漆月那些无聊的玩笑也说不出口。
一路沉默的走到学校门口,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路边,在夜色里闪着光。
喻文泰把车窗摇下来,露出和善的一张笑脸:“宜之,我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呢?”
喻宜之握着书包带的手指紧了紧。
漆月远远望着喻文泰,这是她第一次比较清晰的看到喻文泰的脸,在她想象中K市首富应该更叱咤风云一点,没想到这么温和。
她低声说:“你爸看上去人挺好的。”
喻宜之声音很冷:“你要么?你要给你好了。”
漆月冷笑一声:“能给的话你给啊,给个垃圾我都要。”
反正她从来没爸。
她背着书包就走,走了两步才骂一声:“我k。”
完全忘了她是骑机车到学校这件事了。
她匆匆又往校门里面走,走了两步一回头。
月光下,喻宜之清冷的身影,已经和那辆黑色宾利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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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自习前,大头又叫漆月:“今天可以跟阿辉一起去唱歌了吧?”
漆月:“阿辉怎么天天攒场子?”
大头:“人家阿辉现在混得好着呢,要开自己的会所了,最近各路打点呢。”
漆月:“那不是要跟钱夫人抢生意?”
大头:“钱夫人生意做那么大,也不用怕阿辉吧?嗨,那是大人物考虑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有吃有喝玩开心就行了。”
漆月摇摇头:“不去,我劝你也别去,先看看钱夫人对阿辉这件事的反应再说。”
大头撇撇嘴:“那多无聊啊。”
漆月:“钱夫人平时挺罩我们的,不值得你无聊一晚上?”
大头蔫头搭脑:“好吧,漆老板你是想的比我周全。”他又叫漆月:“那到顶楼打牌抽烟去呗?”
漆月:“不去。”
大头:“哦,你是不是还要去教训装叉犯?你昨晚教训的怎么样啊?”
漆月冷笑一声:“可能她今天都不会来找我了吧。”
大头:“这么厉害?你是不是打她屁股了?”
漆月:……
事实的真相是喻宜之不打她屁股就不错了。
喻宜之并非被她教训得不敢来,而是因为昨晚分开前两人发生了龃龉。
漆月把手机捏在手里颠三倒四的转着,盯着显示分钟的阿拉伯数字从“5”到“6”又到“7”。
快打铃了。
这时那个清泠泠的声音,又和昨天一样轻轻响在教室门口:“漆月同学。”
漆月松了一口气。
带着一脸痞笑走过去:“哟,你还敢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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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喻宜之笔尖的沙沙声,写一会儿又把那支蓝色的笔递给漆月,又只剩漆月笔尖的沙沙声。
两人都不说话。
漆月觉得这样的气氛有点别扭,但她怎么可能对喻宜之先低这个头。
不说话就不说话呗,又换回喻宜之写公式时,漆月手撑在椅子上晃着腿,鼓着腮帮子,觉得自己像一只带着红色假发的河豚。
直到喻宜之又把手里的笔递过来时,漆月伸手一接,一愣€€€€她的掌心里,喻宜之递过来的是一颗巧克力。
闪光的包装,让巧克力像一朵微型的玫瑰绽放在她手掌之间,一小圈精致的金色丝带,上面写着意大利文。
漆月笑了声:“大小姐,你就是这么说对不起的?”
喻宜之垂眸不说话,长长的睫毛耷下来。
漆月一脸玩味的笑看着她,一颗小小巧克力在手里不停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