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财产,江知意的意思一人一半,岑清伊却摇头,“按照约定,我净身出户。”
工作人员最后一次向她们确定,是否需要再考虑。
江知意淡声道:“不用考虑了。”
岑清伊站在一旁,低着头,“恩。”
工作人员叹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红戳盖章,离婚证推到两个人面前。
江知意倾身拿起属于自己的证件,装进包里。
岑清伊垂着头,手微微发颤,拿起离婚证,她的手疼得厉害,仿佛要被灼伤一般。
江知意郑重道:“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祝你一切都好。”
岑清伊始终低着头,“恩,祝你和元宝都好。”
江知意转身往外走,岑清伊慢慢跟在她的后面,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看她的背影?
天空飘起雾蒙蒙的雨,江知意出门往后转。
岑清伊微微扬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细雨洒在脸上,像是冰凉的掌心。
岑清伊向左转,垂头缓缓往前走,泪水啪嗒啪嗒掉落。
姐姐,我爱你,我们为什么会走散?我们不是说好一辈子的吗?
雨水渐渐大了,路人行色匆匆,岑清伊像是没有知觉。
每一步缓慢沉重,岑清伊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离婚那一刻用尽。
步子愈来愈重,岑清伊几乎走不动。
雨越来越大,泪水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落尽唇齿间。
失去的味道,是咸涩腥苦的。
她没了妻子,没了孩子,最终也没了家。
岑清伊走不动了,她站在原地,垂着头,像是入禅定的雕塑。
江知意坐在车里,望着雨幕里的人,半晌她缓缓蹲下身,双手掩面,肩膀耸动。
细密的雨帘下,只有她蹲在路边,仿佛这漫天的雨,都是为她一人而落。
江知意轻叹口气,下车,撑伞,一步一步走向蜷缩的身影。
伞撑起的小小的世界,嘀嗒嘀嗒的雨声在耳边响起,岑清伊抬头回眸,泪眼望着高高在上的人。
江知意伸出手,静静地等着她。
岑清伊缓缓伸出手,江知意的掌心,和雨水一样冰凉。
两人面对而立,江知意将雨伞塞进她手心,淡淡的墨色眸子望着她,认真地说:“岑清伊,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等岑清伊说话,江知意漠然转身走进雨幕,再也没有回头。
岑清伊撑着伞,望着渐渐消失的人,泪水彻底模糊视线。
一阵凉风吹过,岑清伊浑身发抖,连伞都拿不住。
天蓝色的伞慢慢倒向一旁,雨滴砸落,每一滴像是利刃,冰冷地刺破皮肤,刻进骨子里。
切肤之痛,大抵是这般吧。
第 474 章 江知意的信息素清除
这一天,有不少人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拖着一把伞,走在雨水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有人拍了照片传到网上,有网友认出是岑清伊。
一时间,岑清伊登上热搜。
#失魂落魄岑清伊为哪般#
赶在媒体到来之前,秦蓁开车在拐角的路上找到几乎要昏倒的岑清伊。
岑清伊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失神地望着她。
秦蓁的泪水忍不住,将人愣是拽上车。
岑清伊被带到秦蓁的家,她浑身发抖,牙齿失控地碰到一起,咯咯吱吱响。
秦蓁将人推到浴室,“你洗个澡,听见了吗?”
岑清伊没动静,秦蓁拿起毛巾,擦了擦岑清伊的脸,“岑清伊,洗澡,洗澡,听见了吗?”
秦蓁看她这般失了魂儿的样子,心痛难忍。
苍天何曾饶过谁啊?她曾经为爱折磨,江知意饱受离别之苦,岑清伊现在同样深陷痛苦之中。
秦蓁调整好水温,将人推到花洒下,“你自己脱衣服洗个澡,我在外面等你。”
秦蓁走出去,留了一条缝,身后的水流声单一。
秦蓁推开门,果不其然,岑清伊站在花洒水流下,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地面。
秦蓁咬着唇,深吸口气,去客厅给苏吟打电话。
正好是午休时间,苏吟连忙赶到秦蓁家里。
苏吟帮岑清伊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拉着她的手,回到卧室。
苏吟掰过岑清伊的脸,和自己对视,“清伊,你现在睡觉,睡醒了,饿了就吃饭,吃饱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岑清伊没反应,苏吟将人按倒在床上,她直挺挺躺下,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也不知过了多久,岑清伊大概真的累了,眼睛慢慢闭上。
苏吟从卧室出来,低声跟秦蓁说:“她的强断治疗不能拖了,明天一早带她去。”
“江知意也是,就算离婚了,不能看着她一点吗?这要在路上被车子撞倒怎么办?”秦蓁眼圈泛红,“做朋友也没这么狠心的,这么折腾,不生病才怪,万一病死她就开心了?”
苏吟理解秦蓁的痛楚,轻轻抱住她。
秦蓁哽咽道:“苏吟,我不是喜欢清伊才这样,是我、是我知道她这一路吃了多少苦,我真的难过,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的事?”
秦蓁靠在苏吟怀里哭出声来,她恨不能替岑清伊承受一切
苏吟理解,“我也一样承受锥心之痛,岑清伊像是我的家人,但是,我不能因此苛责江知意,她没做错什么,她因为救孩子别摔得失去记忆,这是她命大,要不然……”
要不然,江知意可能一命呜呼啊。
苏吟正哄秦蓁手机响了,黎韶华打来的。
黎韶华给岑清伊打电话,打不通,找到江知意那里被告知已经离婚,她噙着泪打给苏吟,“她怎么样?”
苏吟长叹口气,“很不好,等她醒了,带她去做强断治疗,至少先从身体上切断依恋,最大限度降低九里香对她体内α隐性基因的影响。”
“我想跟着一起去。”黎韶华声音发颤,“我听说过,信息素清除很疼。”
苏吟也没拒绝,“等到时候问问清伊的意见,你那边怎么样?钟夏夜怎么样?”
黎韶华的声音更低沉,“她很不好。”
钟夏夜只醒过一次,之后身体的各项指标越来越低,现在全靠药物维持,“医生的意思是,她的各项器官正在慢慢衰竭。”
苏吟一时哽咽,不知该说什么。
生活似乎真的不会再好起来,就像外面的连雨天,她小时候时常害怕,怕天再也不会亮。
尤其是雨天,哪怕白昼,也是昏暗的。
等午后,天更是阴沉得吓人,黑夜的雨幕仿佛可以吞噬所有。www.biqubao.com
苏吟擦擦眼角,“那……”她想说那怎么办?
黎韶华似乎知道,勉强挤出一个笑意的声音,“我也想开了,能陪她走完最后的时间,也挺好的。”
人啊,哪有一开始就能笑对人生的?
不过是经历过太多的悲伤,不得已而为之。
即便哭泣,也无法从死神手里抢回钟夏夜的命。
“我不想让她听见我哭,我想她开开心心地走。”活着的人,也是被留下的人,自然也是要独自承受苦痛的人。
“恩,清伊不能去看您,您照顾好自己,我这边得陪着她。”苏吟劝黎韶华别折腾,“就时刻陪在钟夏夜身边吧。”
最近案子推进,薛高朋和武钢提前打招呼,先不用惊动江知意和岑清伊,他会挑合适的时间去说。
武钢也没心思跟她们汇报,“该保密的保密。”
薛高朋嘴上没说,心里想的是:保密个屁,人家全程参与,比你知道的都多。
费慧竹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最近开始变得寡言。
许光伟的伤势在陆迦的照顾下,慢慢恢复,廉程和许东晟今天陆续都过来了。
廉程进门,许光伟几乎全程没反应。
房门紧闭,病房里只有两个人,廉程失望地望着床上的人,良久深吸口气,痛心道:“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许光伟佝偻着背,笑得被子跟着身体一起抖,他还不够听话吗?
“你还能笑出来?”廉程愠怒,“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许光伟毫无反应,廉程猛地掀开他的被子,抬手扳过他的肩膀,压抑地问:“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帮你安排,你出国,再也别回来,你去不去?”
许光伟像是没听见,不看她一眼,廉程定定地望着他几秒,失望道:“你的人生,彻底被你毁了,你放弃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机会翻身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许光伟低垂的眸光扬起,讽刺地问:“苦心?”
许光伟扯过被子,背对着廉程,冷笑道:“别在我身上费苦心了,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翻身吧。”
廉程的身体保持原来的姿态,微微躬身,手僵在空中,“所以你连我这个妈都不认,要把母亲置于死地,是么?”
许光伟听得皱眉,猛地坐起身,质问道:“到底是谁把谁置于死地?廉程,你不配母亲两字,别糟蹋这两字了!”
“你出国,我会解决所有事,以后你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