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琦:“……?”
“我下车去看一眼,你们两个坐在车上不要下来。”崔琦交代。
车上的两人沉默不出声。
等司机和崔琦下了车后, 左侧的女生动了下。辛诺摘下毯子, 无声地大口吸气,她黑色长发凌乱, 有几丝碎发因为静电微微扬起,让她微红的脸看起来有些无辜。
“……”
辛诺抬手,搓了下脸,余光看向旁边躺着装死的某人,气恼地抿了下唇, 漆黑的眼蔓延出一丝水汽。
但是这种事,发生在她跟徐鹤然之间,就感觉……不能说吃亏还是不吃亏。
她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找理由, 想要忘记刚刚的事,却见徐鹤然还在装死,僵硬地坐着。
有些事, 一人的反应超过另一人时, 另一人会诡异地平静下来, 至少此刻的辛诺就是,她甚至还有些想笑。
“徐鹤然?”她提起声音, “你怎么回事?”
徐鹤然一动不动。
“嗯,原来, 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啊……”辛诺故意拉长声音, 用伤心的语气说, “一般人这种情况,不应该欣喜若狂吗?”
“你不是喜欢诺诺姐姐吗?”
“唉,果然有的珍珠,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她学着徐鹤然网络中的粉丝口吻,“真是一颗渣渣的珠珠。”
徐鹤然仍然毫无动作,宛若死珠。
辛诺感觉奇怪,她微微探出身体,白皙的指尖捏住挂在她肩上的薄毯一角,手臂微微用力,一把扯开薄毯。
“唰€€€€”
徐鹤然的脸庞在薄毯中一闪而过,随即一只手忽然冲出来,拽住飞扬的毯子的另一角。
两人隔着过道各自揪住毯子的一角,毯子被拽得直直的。
辛诺扬眉,漾着红意的眼尾挑着明媚的光看去。
窝在座椅中的人“唔”了声,表情并不是辛诺所想的尴尬羞恼,出乎意料的,徐鹤然脸上挂着一本正经地思考表情,她甚至伸出一只手,摸摸下巴。
几秒后,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徐鹤然侧脸,重新看向辛诺,她的目光如一把柔软的刷子,擦着连接两人的毯子坠落在她颈间,又顺着辛诺的微红的皮肤向上,轻柔地划过她下颚,最后落在她水润的,粉色的,未曾涂抹过任何颜色的唇上。
“嗯……”徐鹤然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声。
辛诺手指微动,在她仔细地探究目光中,半边身体漫出奇怪的感觉,她清清嗓子,冷静地轻笑,“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我错了。”徐鹤然积极认错。
辛诺愣住。
徐鹤然握着毯子的手微微用力,旋转手腕,慢悠悠将毯子缠在手上,毯子另一端的人不得不往她的方向靠近。
“我刚刚在想一件事。”徐鹤然苦恼的皱眉。
奇怪的氛围在只有两人的车厢蔓延,辛诺感觉到一丝被控制,主动权落在徐鹤然手里的感觉,她对这种感觉好奇而迷惑,于是她顺着徐鹤然的话问道。
“什么事。”
“就是……”徐鹤然的手猛地一使劲,旁边,黑发女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带的往前扑,上半身落在徐鹤然怀中。
辛诺漆黑的眼睛缓缓放大,看着徐鹤然脸上依旧挂着苦恼的表情,蓝紫色的宝石眼睛却熠熠生辉。
“我在想,隔着毯子的话,那还算,吻吗?”
徐鹤然轻轻地说,她垂头,以居高临下,却温柔的口吻轻声到,松开托着辛诺手臂的右手,微微抬起,温柔的手掌落在辛诺柔滑脸庞,顺着姣好的弧线下滑,直到修长的手指可以轻松地揉捏到她软而微凉的唇瓣。
“辛诺姐姐,那是你的初吻吗?”她平静地询问,“对我来说,应该是初吻吧。”
“隔着毯子的话,可以算作初吻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我的初吻是跟辛诺姐姐……我好开心,但是,这毯子也太碍事了吧。”徐鹤然弯弯眼睛,拇指在她上下唇之间上下滑动,轻轻扣入唇间。
温热湿润的触感立刻将她包围,徐鹤然喉咙上下滑动,眼神像被迷惑般散开,她微微垂头,靠近辛诺的脸。
“我想……再跟诺诺亲一下,就这样。”
“……”
辛诺沉默,漆黑的眼静静看着徐鹤然,直到她能感受到徐鹤然鼻尖呼出的气息,直到她宝石的眼睛靠得再也不能更近,直到她同样漂亮的唇几乎要撞上来那刻,黑发的女孩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底深处划过一抹笑意。
她毫不犹豫启唇,洁白的牙齿将随意侵入的指尖叼住。
随即,用力。
“嗷€€€€”
崔琦上车时,就看到辛诺悠然落座,而旁边的座椅上,某人身体跟薄毯缠在一起,抱着手“呜呜呜”的徐鹤然。
崔琦:“……”
不用想也知道。
“徐鹤然,你是不是又惹辛诺了?”
“我没有!”徐鹤然立马道,但是她想了想,确实也不是没惹。
她就是鬼迷心窍了下嘛!
“唔……就一点点,但是她咬我!”
咬你?
崔琦挑眉,看向辛诺。
身上已然拥有几分成熟味道的女孩撩起耳边的发,温和回望,无奈一笑。崔琦立马明了,扭头对徐鹤然说:“你不惹,别人为什么要咬你!”
“哼!”徐鹤然自知理亏,悻悻地把自己从毯子里拽出来。
过了一会,她才感觉到不好意思,转头看向辛诺。
辛诺故意扭头看向窗外,那束在她们闹起来时落在地上的白玫瑰重新回到主人怀中,美人抱花,神色冷淡。徐鹤然挠挠头,脑袋上灯泡一亮,她迅速摸出手机。
“叮咚。”
辛诺手机响了下,她一挑眉,抽出手机。
“叮咚叮咚叮咚。”
“修勾探头.jpg”
“诺诺,你刚刚咬我”
“是不是因为”
“之前我咬你脖子来着?”
“勾勾疑惑左右晃脑袋.gif,诺诺,记仇精!”
辛诺微微一笑。
“那你想不想看看,我有多记仇,嗯?”
徐鹤然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寒意,她立马缩起脖子,指尖如飞。
“我错惹€€€€对不起嘛!”
“我鬼迷心窍呜呜呜……给你一颗小心心。”
辛诺勾勾唇,放下手机,之前阴差阳错的吻,被两人心知肚明地轻飘飘掀过,仿佛谁都没放在心上。
“刚刚那个流浪汉精神不太好,之前就在医院中乱逛乱晃,医院这边原本想将他送到精神病院,结果他看到保安拔腿就跑。”崔琦简单地解释刚才的事情,“不过我们的保镖已经和医院保安联合控制住流浪汉,将他送走了。”
“哦。”徐鹤然点点头。
辛诺将座椅收起,她靠在柔软宽大的后背中,透过明净的窗,看向不远处高大的建筑。
市立综合医院,住院部。
三辆定制款豪车缓慢停靠,车身标志引来行人注意,等穿着黑衣,面无表情的保镖们下了车,行人纷纷扭开头,加快脚步。
徐鹤然带上帽子,随口道:“人家不会以为我们是坏人吧?”
“人家不会那么傻。”辛诺说。
“不看你们是好事,但等以后,你们想不被关注都是奢望。”崔琦笑道,“作为经纪人,我可不想看到那种场面,走吧。”
辛诺母亲住在普通病房,一行人坐上电梯,来到十楼。
电梯门打开,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有几个小孩在走廊上打闹,也不见大人制止。
徐鹤然蹙眉,不满道:“怎么这样。”
“有时候,热闹反而是件好事。”辛诺笑了笑,笑容一闪即逝,目光沉甸甸的,她迈开步伐,率先往前走。
辛诺母亲坐在病床上,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正对病床的墙上挂着电视,每天雷打不动播放夸张的,歇斯底里的家长里短。
“诶,你闺女今天还没来看你啊?”旁边比她大十多岁的女人开始每日雷打不动的固定环节,“让我说,还是得生儿子,你这里里外外,哪里不需要男人。”
辛诺母亲尴尬地笑,她最开始还反驳,但是有些人不是言语就能改变的,多说无益。
“你真的不想见见我给你介绍的那人?他跟我差不多大,家里有俩儿子,大儿子都生孙子了!你过去直接抱孙子!”这位阿姨激动地说,“这人家一看就是好命,你过去就是享福啊!”
辛诺母亲笑不出来,“不必。”
“妈,你有完没完!”大姐的女儿打水回来,一看这气氛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气冲冲地说,“你就不能安静看电视?”
女人被女儿呛,当即上火,“我怎么了!我好心给人介绍对象我还错了吗?我这是积福,菩萨知道了都得多给我两年寿命!闺女都是外人,等她闺女嫁出去,她一个人孤零零老死在家里,她就后悔没早点再找一个!”
“妈€€€€”阿姨女儿气得胸口痛,不好意思地看向辛诺妈妈,她妈越说越不像话,什么老死在家里!
“你别叫我妈!”女人还生气她教训自己的话。
“好,我不叫你妈,我也没必要在这伺候你,反正我是外人是不是?让你亲儿子自己来吧!”阿姨女儿冷笑,拿起包扭头就走。
女人同样生气,故意捂着胸口在床上大喊,“唉,我就该死!我就该死了算了!我生你有什么用,说都不能说,我说错什么了!现在就不管我,我能指望你什么?”
“你们是不是都巴不得我死!指望不上哟,指望不上!”
只有三张病床的病房中,只有女人吵得耳膜痛的叫喊声,夹着电视中同样吵嚷的叫骂。最左边病床躺着位年轻的男孩,脚上打着石膏,他一脸痛苦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等女人骂累了,发现女儿真没回来,连忙给她儿子打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接通那刻就开始抱怨女儿,她的手机是老年机,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小。
“我要上班啊,明天才能请假去看你,今天我姐没去照顾你吗?”
“她根本不想照顾我,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就走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叉烧!”
“你是不是又当着我姐的面乱说话?妈你能不能安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