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话说完,女人立马又开始新一轮的叫唤,哭天喊地,电话另一头咔嚓把电话挂掉,女人顿时难过的扑在床上哭起来。
辛诺母亲和年轻人对视一眼,两人露出终于到结尾的庆幸表情,这戏码,三天两头上演。就在病房凄惨的哭声中,走廊忽然传来叽叽喳喳兴奋的吵闹声。
吵闹声越来越近,停在他们关闭的门前。
“花!好多好多的花!”
“妈妈,妈妈,快看,叔叔有好大的花!”
扛着半人大花束的保镖面不改色,好像他怀里抱的不是鲜花是木仓般冷酷。
徐鹤然站在辛诺背后,看着她忽然停下脚步,静静站在病房门口。
“嗯?”
她将头搭在辛诺肩上,看了眼她的表情。她二人都戴着口罩和帽子,帽檐阴影中,辛诺漆黑的眼沉沉似水,毫无情绪。
徐鹤然抬起手,揽住辛诺的肩,微微用力让她落在自己身后,自己从辛诺身侧绕出来,站在门口,一撸袖子。
“咚咚咚。”
她豪爽地敲敲门,喊道:“我进来了!”
病房中,抹泪的女人没听清声音,只听到女孩的声音,以为是她那“不孝女”幡然悔悟,良心悔改,认识到自己错误回来伺候她,立马拉着脸,抬头,恶狠狠道:“你个叉烧,还知道回€€€€你谁啊?”
个子高挑,穿着宽松外套,双手插兜的女孩歪歪脑袋。她帽子反扣,头发压着头发垂在身后,脸上带着黑色口罩,眉眼便清晰夺目的显露,女生用她那双蓝紫色眼睛打量女人两秒,立刻移开眼睛。
嗯,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相处的阿姨肯定不是诺诺妈妈,所以……
“妈!!”
徐鹤然拽下口罩,张开双手,热情地扑向中间床上身材清瘦,表情柔和的女人。时光不败美人,虽然辛诺妈妈眼角已有细纹,但她淡然的气质,姣好的面容仍旧鹤立鸡群。
“妈€€€€”徐鹤然坐在床上,热情地跟茫然伸手回抱的辛诺妈妈贴脸吻。
“诺诺姐姐欺负我!她叫我小笨蛋!还咬我!”徐鹤然立马告状,还伸出手给辛诺妈妈看她早已没有牙印,干干净净的手指,某人皱着眉伤心的指着手指说,“就是这里!”
这是鹤然吧?
辛诺妈妈晕晕乎乎的,捧着她的手指头,下意识道:“不痛不痛,妈妈给你吹吹。”
站在门外的辛诺:“……”
旁边面色犹疑地阿姨和一脸震惊的年轻人:“……”
“诺诺妈妈,这就是你那不舍得来看你的闺女啊?”阿姨阴阳怪气道。
为了逃脱痛苦的住院生涯而沉迷网络的年轻人:“…………”
等等,这不是€€€€
“徐鹤然!”
辛诺凌凌声音冷冷叫她,一脚踏入门内,她身后,经纪人崔琦和六名保镖随着走进来。
本就不宽敞的病房更加拥挤,保镖们靠墙站着,表情冷漠,他们是徐家派来华国知根知底的老人,有好几位都是人高马大的外国人,高大的个头往病房中一站,天花板有种被拉下来的感觉。
那吱吱歪歪的阿姨立马闭上嘴巴,表情不太好,目光瑟缩的扫过保镖。
“妈!”徐鹤然往辛诺妈妈身后躲,她伸出两只手,抱住辛诺妈妈的腰,对着辛诺挤眉弄眼,因为找到靠山,所以无限猖狂。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特别适合你。”辛诺说。
徐鹤然立马道:“人美声甜?”
辛诺冷笑:“狐假虎威。”
徐鹤然:“……”
“妈€€€€”
辛诺母亲反应过来,立马道:“怎么可以这么说鹤然。”
“怎么不是?”辛诺摘下帽子和口罩,漂亮的毫无瑕疵的脸蛋顿时落入病房众人眼中,那年轻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连那天天对着辛诺妈妈嘟囔的女人都愣住了。
“您记得隔壁李叔家抱来的狗吗?比熊,刚来只有巴掌大,李叔不在它就老老实实的动也不敢动,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李叔在立马活蹦乱跳追着人叫,是不是狐假虎威?”
她话说完,人也走到徐鹤然身边,顺手将她的帽子和口罩摘下来,叠好放在桌上。
徐鹤然仰着头,怀疑地看着辛诺,“我怀疑你想说另一个词,但我没有证据。”
狗仗那啥。
“嗯,你中文学的好。”辛诺摸摸她的头,宽容的笑。
“……妈!”徐鹤然委屈。
“诺诺,不可以欺负妹妹。”
辛诺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徐鹤然,翘起嘴角,坐在病床旁边。当她让开位置,病床上的女人看清徐鹤然的脸。
“妖精!”她下意识喊道。
顿时,病房中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女人一哆嗦,缩缩脑袋。
“诶,阿姨是想说我长得好看吗?”徐鹤然笑嘻嘻地说,“华国的妖精不是都很漂亮吗?”
见她态度不错,女人心里对保镖们的惧意渐渐褪去,她顺杆往上爬:“你眼睛怎么是这个色!”
徐鹤然故意道:“我眼睛怎么啦?不好看吗?”
“花里胡哨的。”女人说。
“哦~这您不懂了吧,这叫美瞳。”徐鹤然开始胡说八道,“多漂亮,这是时尚,怀深!丝带藕!”
女人皱紧眉头,“什么藕啊蒜啊,你家里人怎么不管管你,还有你这头发,乱七八糟,小小年纪,不学好!”
她又看向徐鹤然膝盖上方的短裤,眉头皱得更紧了。
辛诺斜€€过去,正想开口,听到徐鹤然的笑声。
“阿姨您家有几个孩子啊?”她脸上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
提到孩子,女人一脸骄傲,“我有个小儿子,还有个闺女。”
提到她闺女,她的口吻淡了许多。
“哦~一儿一女啊,好字。”徐鹤然笑嘻嘻地说,“我有个姐姐,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呢。”
女人眼睛一亮,“那你家人肯定很疼你弟弟吧。”
“疼啊!”徐鹤然斩钉截铁,“但是她们更疼我啊,因为我是我们家不学好的那个,任性不好管,所以她们就多花心思管我呢,而且我弟天天被我欺负。”
女人顿时露出不舒服的表情,但徐鹤然看起来很想跟她说话,干脆起身,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女人旁边,跟她聊天。
“阿姨,您两个孩子一定都很乖吧?啊,都工作了啊,是继承家里的公司了吗?”
“诶,您家没公司吗?”徐鹤然立马苦恼的皱眉,“您怎么没开公司给孩子啊?”
女人无语道:“公司是随随便便能开的吗,现在经济不好,能找到个好工作就是菩萨保佑了!”
“您怎么能这么想!”徐鹤然立马摇头,“我爷爷当时那么难,都一步步走过来了,还开了公司给我妈,我妈又给了我姐,您不努力,怎么能怪经济!”
“阿姨,您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不努力,不学好,所以才没有钱留给孩子,让他们不得不出去工作,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啊?”
“您也太不争气了吧?您为什么不努力,给您的孩子创造美好的未来!”
徐鹤然痛心疾首,她左看右看,从女人桌上摸起遥控器,调到某台,屏幕中正回放《星耀少女》往期节目。
“您看到这个节目没有,当初我不想上学,我妈就给我搞了个节目让我玩,看到那个跳舞的没有,就是我。”徐鹤然诚恳道,“要是您当初努力,现在站在前面跳舞的,就是您闺女了!”
女人被她一连串说下来人有些发傻,愣愣地看着节目中跳舞的一群女生,她还看到了名叫辛诺的女生,她就坐在隔壁床上,小心翼翼地伺候病床中,她一直想给拉红线的温柔女人喝水。
“你……你是明星?”她惊愕地瞪圆眼睛,“辛诺妈妈,你闺女也是明星?”
明星她知道,能赚大钱的!
怪不得辛诺一直没来伺候她妈妈,原来是去当明星去了!
还在电视上唱歌跳舞!
辛诺母亲笑了笑,抬手摸摸辛诺的脸。
“我们诺诺争气。”
辛诺低头,眼眶微红,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她像天下所有被母亲疼爱的宝贝般,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徐鹤然抬手,挡住女人的眼,让她看向自己,“阿姨,您说说,要是当初您争点气,现在当明星的就是您家孩子了!”
“而且办个节目又不贵,只要……额。”徐鹤然卡了下壳。
“五千万。”崔琦微笑着说,“初始投资五千万,徐总又追加两千万,总共七千万。”
当然,这只是节目本身的投资,环球娱乐作为国内新兴娱乐公司,与电视台网络各渠道沟通合作的花费以及其他成本比节目本身成本高数倍,单看环球娱乐公司,就是一台巨大的,源源不断吞噬的碎钞机。
但这台精密的机器,目前只为徐鹤然服务。
只能说不愧是矿里矿外都是家的徐家!
崔琦来到环球娱乐,就从没有因为资金皱过眉,对徐家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那是问题?
钞票,那不是最便宜的东西?
“对啊!”徐鹤然一拍手,“只要您当初赚到七千万,别说您孩子了,您自己都能上去跳两圈,全家出道,风靡娱乐圈!才七千万,多值啊!七千万,不过是我一年的零花钱。”
“您这么疼您儿子,七千万都不舍得啊?”徐鹤然摇摇头,“就您刚开口那架势,我还以为您家里有皇位继承的呢。”
女人:“……”
她觉得不太对劲,这丫头是不是拐弯抹角骂她呢?
不等她反应过来,徐鹤然真情实意叹气,“唉,要是我当初争点气,不乱染头发,不带这花里胡哨的美瞳,不知道零花钱能不能再多点,您也是提醒我了,回去就让妈妈给我加零花钱!”
“我们家没有皇位,只是有点小钱钱啦,像我这种小作精不帮家里花钱,还有谁能呢!”
徐鹤然说完,对着目瞪口呆的女人温柔一笑,“谢谢阿姨,跟您聊天很开心!”
说完,她屁股一抬,拽着小凳子,迅雷不及掩耳“嗖”回到辛诺妈妈床位旁边。
辛诺觉得,她再不回来,就要挨打。
“凡尔赛?”
徐鹤然笑嘻嘻地说:“我实话实说,她没准不信呢。”
就凡给她看!
辛诺修长的手指点在她额头中心,将她脑袋往后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