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迷茫地睁开眼,她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有些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乍然发现自己床边睡了个人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看着那人的头顶,沈奕动了动自己放在那人脸上的手,只见秦溯的侧脸出现在沈奕眼中,令沈奕微微睁大了眼。
往四处看了看,什么人都没有,整个房间只有自己和秦溯二人。
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刺痛让沈奕清醒了许多,这不是在做梦。
但是为什么秦溯会出现在自己的房中?
放在秦溯脸上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到刚才的温度,沈奕手指动了动,悬在半空中,也不知道该收回还是放回去。
“子寻?”
沈奕低声开口,想要叫醒秦溯,但是奈何秦溯睡得太死,竟丝毫未动。
头一次发现秦溯睡得这么沉,沈奕也不舍得再叫醒她,只是如此静静地看着秦溯,便觉心满意足。
看了一会,沈奕将手轻轻搭在秦溯的手上,却看见秦溯本来白玉般的手上多了些伤痕,像是勒出划破的痕迹,有的还渗着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沈奕眉头微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溯不光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中,还受了伤,昨晚难不成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动作轻缓地撑起身子,沈奕将被子的一角扯过去,给秦溯盖上,接着准备轻手轻脚地下床,去问清楚缘由。
穿着白色中衣,沈奕的脚刚放到脚踏上,衣角便被睡梦中的秦溯拉住。
“安平……”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心意明了,两欢
沈奕听见秦溯的呓语, 稍稍愣了一下,轻轻握住了秦溯的手。
就在这一片岁月静好中,房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沈奕抬头看过去, 花溪的一个脑袋露了出来。
如同被烫到一样, 沈奕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交握在腹前, 但疑惑更重,轻声询问, “花神医?”
“沈小姐, 你醒了?”
花溪也看见了沈奕,她声音倒是一点也没压低,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了进来。
沈奕看了一眼皱起眉头要醒过来的秦溯,对花溪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不过花溪非但不收敛,反而脚在地板上踩得愈重。
没等两步,秦溯便彻底醒了过来,抬起头, 面色不善地看向面前的花溪。
“哟, 殿下醒了?那真是巧, 我刚好有事找殿下。”
花溪丝毫不惧, 迎上秦溯的视线,因为秦溯一句话,让她忙了一整宿, 眼都没工夫闭一下, 结果现在秦溯自己在这里睡得正香,她心里还不平衡呢。
秦溯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坐起来, 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后知后觉地往自己身边看去,只见沈奕正穿着中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殿下醒了?”
“安平,”秦溯大喜,高兴地拉住沈奕的手,上下瞧瞧,“安平可还有什么不适?”
“并无不适。”
沈奕被秦溯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
“我的医术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说了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沈小姐,怎么可能食言?”
花溪站在旁边,看着二人,颇为得意地挑挑眉,顺带把昨天晚上的前因后果跟沈奕说了个明白。
听完昨晚那般惊心动魄的惊险,沈奕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现在的自己,“怎会如此?”
“是我连累了你。”
秦溯带着歉疚,“那金烈对我怀恨在心,但是又不能奈我何,所以便找上了你,实是我的过错。”
“这不是你的错,”沈奕反过来安慰秦溯,“此事竟真是金太子所为?”
“我昨晚已查证过了,绝无错差。”
秦溯这才想起来半死不活的金烈,看向花溪,“那个人怎么样了?”
花溪正看着秦溯这难得讲理服软的模样,就听秦溯问起昨晚那人,“一看就是你下的手,都不致命,就是得受些罪了,那人是浮梁的?”
毕竟刚才秦溯和沈奕还在讨论浮梁太子的事,那昨晚那个应该也和浮梁脱不了关系。
花溪心里啧啧,前一次救那人的时候,花溪还以为那是秦溯的小情人,结果这么快,又见了第二次,从那伤口来看,花溪闭着眼都能知道,除了秦溯不会有第二个人,那下手,也忒狠了些,也就秦溯这种冷心冷血的,能对那种大美人下去那样的狠手。
“活着就行,交代赤水,把人扔回去吧。”
秦溯没有丝毫顾忌,直接开口将金烈还回去。
“哦。”
刚在这里站了一会的花溪又被秦溯指派了出去,连她为什么过来的事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花溪走后,房内又只剩下秦溯和沈奕两个人,一时安静下来。
“昨夜的事,还要多谢子寻,若不是子寻,我怕不是已经死过几次了。”
沈奕先开口打破沉默。
仰头看着沈奕,秦溯脑海中却想起来花溪的话。
沈奕看着秦溯看了自己半天,却一句话不说,稍有些紧张,“子寻?”
秦溯回神,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还拉着沈奕衣角的手,第一次有些踟蹰。
“安平,”秦溯不敢去看沈奕,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跳声已经盖过了世界上任何一种声音,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你与我同路,此路定然是坎坷不平,荆棘丛生,我甚至有时候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且不仅如此,我现在也没办法跟你保证,在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我不知道是好是坏,是……”
“子寻,”握住秦溯的手,沈奕看着有些不对劲的秦溯,眼中是担忧和绝对的信任,“这亦是我自愿选择的路,你不必给我保证什么,也不必跟我说什么抱歉,未来如何,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只知晓,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秦溯对上沈奕的眼,刚才突然发热的头脑卡了壳,嘴边的话也打了结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沈奕,直到沈奕又忍不住叫了一声秦溯的名字。
“安平,我…我……”秦溯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就结巴了一样,“你……我知道你的心结究竟是何物了。”
结结巴巴半天,秦溯面红耳赤,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顿时让沈奕也红了脸,放开秦溯的手,转过身去。
之前在茶馆的时候,两个人最后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但是二人心中都是如同明镜一般,尤其是沈奕,看着落荒而逃的秦溯,险些要以为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回来郁郁寡欢了好几日。
本来这次看见秦溯,沈奕只顾心喜,还没想起这茬,这被秦溯一提醒,顿时又回想起来。
只是这种事情,莫说是本就脸皮薄的沈奕,就连秦溯都是有些难为情。
“殿下想说什么?”
背对着秦溯,沈奕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期待,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彻底的痛快,先开口问了秦溯,手指捏着衣角,用力到发白。
看着沈奕纤细柔弱的背影微微颤抖,秦溯不用看也知道现在的沈奕心中有多煎熬,可是谁不是呢?
酝酿了半天的话,在秦溯的嘴边打转,让秦溯暗恼自己的嘴笨。
“我心悦安平,我想同安平说的,便就是这个。”
面红耳赤,秦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在冒烟一般,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秦溯有了心上人表白,却因这笨嘴拙舌,简直让秦溯恨不得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背对着秦溯的沈奕也愣住了,她纵是有些微的妄想,但也不敢过多奢望,只紧咬着下唇等着最后的判决,可是现在,耳边的话犹如实质,让沈奕亦有些发懵。
转过身来,沈奕看着满脸懊恼的秦溯,心跳快得像是擂鼓,“子寻所言……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秦溯在此对天发誓,此言乃我肺腑之言,绝无假话!”
看沈奕搭理她,秦溯立马回话,甚至举手发誓,以证心诚。
看着秦溯这郑重其事,严肃认真的样子,沈奕只觉得整颗心都踏实下来,轻轻颔首,微垂下眼,嘴角酿起浅笑,含着少女的娇羞,却似香醇的美酒,令人只看上一眼,便醉得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年。
同沈奕面对面的秦溯首当其冲,只觉得天下美景,亦不过如此。
许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秦溯看向沈奕的眼神也同以往不同,以往只觉得沈奕貌若仙人,似天上皎皎明月,现在看着眼前的沈奕,秦溯却有了想揽月入怀的心。
“若安平信我,待我登基称帝之日,便是迎娶安平之时。”
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中,这个念头在横冲直撞,令秦溯脱口而出,一双极亮的眸子熠熠生辉,满满都是沈奕。
“我信子寻。”
沈奕声音极小,但是却是坚定,秦溯听在耳中,刻在心间,只觉满心的甜。
秦溯在丞相府中待了一夜,现在沈奕无事,她自不能久留,陪沈奕用过早膳,便得告辞回宫。
回去路上,秦溯悠闲地坐在红云背上,心里的快意愉悦都摆在脸上,就差哼着个小曲儿了。
秦溯同沈奕二人互通心意一事,二人决定保密到底,毕竟不说别的,若是此事被沈丞相那老古董知晓了,怕不是丞相府得再翻了天。
赤水等人同样也不知道原委,只当是因为沈奕起死回生一事,此事也属实值得高兴,只有花溪心中同明镜一般,捂嘴偷笑,驾马到秦溯旁边,“殿下今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知道能否散些喜气,也分我等些喜糖常常?”
笑看了花溪一眼,秦溯当然知道花溪定能猜出此事,不过倒也并无大碍。
“赏!今日正阳宫人人有赏!”
秦溯从来不是个小气吝啬的人,大手一挥,想着自己的喜事,赏了个大的,登时所有人皆亢奋起来。
这边秦溯等一群人喜滋滋地回了宫,秦溯刚换过身衣裳,准备出门溜达溜达便遇见了个人。
秦溯的正阳宫不在后宫之中,反而靠近御花园和永乐帝的永安宫,当秦溯从正阳宫中一出门,到了御花园的时候,便看见初春万物生长,冒出新芽的新景象,让秦溯心情更好了些。
只是刚走两步,秦溯就听见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似是在唱戏。
拨开枝桠,秦溯站在湖边,看向正在湖中亭子里唱戏的小云霞,不,现在该叫云美人了,身边宫女太监伺候着,虽然永乐帝现在不在此处,但排场却依旧不小。
几日不见,云美人不再似当初初初入宫时的窘迫不安,怯懦拘谨,满身的金银珠宝头面,足以彰显她新宠妃的身份。
这只是布下的一颗棋子,秦溯并不想多做理会,抬脚便准备离开,但是在亭中唱戏的云美人却看见了秦溯。
云美人停下,看着秦溯,提着裙摆快速地从湖中心的亭子中跑过来,“殿下留步!”
秦溯听见这声音,揉了揉额角,停下了脚步。
“见过长公主殿下!”
云美人稳稳当当停在了秦溯面前,规规矩矩地给秦溯行了礼,倒是少了许多之前的拘谨不安。
“找我何事?”
秦溯并没有给云美人什么好脸,现在是在御花园中,难免人多眼杂,若是被有心人看去,未免不是麻烦。
云美人又行一礼,“此事还未谢过殿下。”
秦溯眉头微皱,话也没说一句,直接抬脚离开。
若不是秦溯知道云美人现在是自己这边的人,就她这句话,她还以为是在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