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不问还好,一问沈奕几乎要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纹路,声音低不可闻,“听子寻的……”
秦溯耳力好,自然是听见了,看了一眼花溪放在桌上的书,深吸一口气,好像是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其实花溪说得也有道理,你我二人皆不懂此事,若是……”
后面的话秦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为难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不如看看?”
沈奕低着头,脸红得滴血,微微颔首,算是同意。
门外避出去的花溪真的是去了厨房,翘着脚看着忙活的大厨。
花满楼都是在夜间营业,不过现在已经过午,也到了该准备的时候。
“能不能查到最近在杨国公府中的那个世外高人?”
花溪看上去是在吊儿郎当地吃东西,但是却是真在办正事。
旁边一个给大厨打下手,一点也不起眼的仆役放下手中的活,走到花溪身边,“若是云游之人,恐怕会有些困难。”
花溪又往嘴里扔了两颗瓜子仁,“那就不费那个劲了,这样,你们去杨国公府旁边,留意一下,看见那个落云道长的身影,就跟上,找个机会,不要引起任何人的主意,约那落云道长花满楼一叙。”
“这……”
仆役的脸色也有些为难,去邀世外高人到青楼中一聚,是不是有些太过孟浪了?
“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我感觉那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
花溪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虽然只看了一眼那仙风道骨的落云道长,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人肯定并非如此,要想看看这位落云道长的真面目,还得自己出马。
仆役只得应下,他们家掌柜的自己不怎么正经,在她眼中也从来没什么正经人,但是掌柜的既然这么说了,他们照办就是。
吩咐好仆役,花溪坐在后厨的摇椅上,轻轻晃着腿,看上去格外的悠闲,一直等到手边整整一盘子的瓜果都吃干净,花溪才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自己嘟囔。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我快撑死了。”
等花溪晃晃悠悠,慢慢腾腾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就看见房间内空无一人,那本书依旧放在桌子上。
“€€?难不成真让我猜错了?不应该啊,真没看?”
自己嘀咕着,花溪看了看周围,又不确定地环视了一遍房内,“真没看也不应该走这么快吧?连声招呼都不打,真是过分。”
嘟囔完,花溪坐在桌子旁边,本来想给自己倒杯茶,但是却眯着眼,又凑近了桌子上的那本书,那手指头轻轻挪了挪,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俩人!”
书本虽然还是放在花溪走之前放的位置上,但是位置却有了轻微的偏移,看来俩人应当是看过了,面上兜不住,不想再看见自己,所以才匆匆离开。
在花溪正笑着的时候,秦溯和沈奕已经离了花满楼,回了茶馆之中,两人各自背对着喝茶,面上依旧是怎么也下不去的红晕。
“安平……”
“子寻,我先……我先回府了。”
沈奕现在也听不得秦溯的声音,匆匆往外走去。
刚才在花满楼,俩人确实是看了,只匆匆翻看了一遍,二人便已经羞得要原地升天,趁着花溪还没回去,匆忙逃离,但是一时半刻,还是有些消化不良。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江南事了,结案
秦溯骑马远远跟着沈奕的马车, 看着沈奕回了丞相府,也没敢上前。
“殿下,莫不是同沈小姐闹了别扭?”
赤水感觉自家殿下和沈小姐自从在花神医那里出来之后, 就有点不太对劲, 甚至两个人都是分开走的, 一句话也没说, 若不是自家殿下的脸色红润透着高兴, 她还以为两人吵架了。
“无事,回宫。”
秦溯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远远看着沈奕进府, 才心满意足地抬手,打道回宫。
这赤水更是看不明白了,殿下这高高兴兴,好像过年一样,当真是奇怪。
回宫之后,秦溯翘着脚躺在院中躺椅上,就听见赤水通报,竟然是晋皇贵妃过来了。
这倒是稀客, 虽然晋皇贵妃和秦溯现在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 但是二人还是极少见面, 主动上门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难不成是秦邈有什么事?
这般想着,秦溯坐起身来,“快请进。”
晋皇贵妃进门, 秦溯起身见礼, 赤水上了茶水点心,二人坐下, “娘娘可是有事?”
“殿下整日公务繁忙,但是把自己的事情都忘了,再有五日,便是殿下的生辰,宫中应当准备准备了,这不,正好看殿下在宫中,特意过来问问殿下的意思。”
晋皇贵妃一抬手,旁边的宫女递上一个册子,然后晋皇贵妃转交给秦溯,“殿下看看,这是根据往年殿下的生辰拟定的章程,做了些许的改动,殿下看看可还满意?”
秦溯一向都是心大得很,就连自己的生辰也压根不放在心上,历年都是晋皇贵妃和永乐帝一手包办,但是还是得征求秦溯的意见。
秦溯的生辰宴一向都是按照永乐帝的生辰宴规格来的,不光是宴请百官及家属,包括外邦,人可以不来,但是都要送上贺礼。
不过好在秦溯和永乐帝的生辰距离不远,外邦大部分都会选择将两份贺礼一同送来,现在早已经统筹入库,等秦溯生辰之时送进秦溯自己的小宝库。
秦溯接过小册子看了看,前世自从永乐帝驾崩之后,她再也没过过生辰,更没有人给她准备什么生辰宴了,现在看着,连以往嫌繁琐的宫宴,都觉得分外亲切
“一切由娘娘和父皇商定便可,我定当满意。”
事务之繁琐,让秦溯有些头大,也难为晋皇贵妃能将这么多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那秦溯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晋皇贵妃感觉现在的秦溯确实是不一样了,以前秦溯虽说不会在这件事上特意为难,但是总能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来,到了宴会上更是有这不满意那不高兴,像现在这么好说话,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晋皇贵妃笑着收起册子,“既然殿下没有什么意见,那便这样定下,对了,还未问过殿下,殿下可有什么特别相邀的朋友?”
其实怒刚才看了一眼小册子,可能是因为特别考虑,也可能是以往秦溯嫌弃宫宴太闷太多次,这次其中一个改动,就是在宫宴开始一会后,走完流程,晋皇贵妃还准备在广安殿设一场小一些的宴会。
这场小宴会的宾客名单由秦溯指定,也好让秦溯多邀请些朋友,生辰过得自在舒服些,如果秦溯愿意,邀请永乐帝也可,一切都按照秦溯的意愿来,只是可能如果永乐帝和秦溯都提前离开,那大臣也许会颇有微词,当然,敢不敢说和心里想不想是两回事。
秦溯想了想,她想邀请的也只有沈奕一人,但是若是只有自己两人,未免辜负晋皇贵妃的一番准备。
想了想,秦溯将花溪的名字记上,又想了想,把晋少云记上,然后再加一个秦邈,敲着桌面,秦溯又仔细想想,说人选吧,也有,比如易弦,但是想想秦邈和易弦的关系,又觉得不妥。
“殿下不必着急,这本来就是殿下做主,这邀请名单也是殿下说了算的,回头让人将帖子送来给殿下,只要殿下自己送帖子即可。”
晋皇贵妃看秦溯想得纠结,也不催她,一切都交给秦溯自己决定。
秦溯也没意见,又跟晋皇贵妃说了两句话后,晋皇贵妃也没久留,她还得回去忙着秦溯生辰宴的事。
送走晋皇贵妃,秦溯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中愣神,陡然却觉得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快得让人措手不及,自己竟然已经从前世重生了小半年,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在向好的方向而去,而自己也即将迎来第二个十七岁的生辰宴。
一下午的时间在秦溯的愣神中过去,用过晚膳,难得清闲,秦溯开着窗子,躺在床上看各处送来的情报公文等,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放到一边。
“殿下不如明日再看?”
赤水也发现了秦溯的困意,上前将东西收起来,扶着秦溯躺下,掖好被子,然后熄了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房内一熄灯,从窗外落入房内的月光便显现出来,银白色一层,如同轻纱一般,落了满屋,也落在秦溯的床上。
伸出手,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月光,秦溯又想起沈奕笼罩在月下的睡颜,一时觉得心中发热……
自从花满楼秦溯和沈奕一别,俩人两三天的时候没再见面,连秦溯的生辰宴帖子都是赤水去送的。
秦邈歪在秦溯宫中的软榻上,看着一边看着公文一边打哈欠的秦溯,“你这几天夜里都出去偷鸡摸狗去了?困成这个样子?”
秦溯有气无力地斜睨了秦邈一眼,低头趴在桌子上,不想说话。
都怨花溪那个不正经的,非要让自己和沈奕早做准备,本来自己和沈奕清清白白,两情相悦得好好的,结果现在……秦溯总觉得自己对沈奕心存不良。
只要想想花溪画本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和谜之详细的介绍,再带入沈奕,秦溯就想抄两本清心咒,送给沈奕,以此赎罪。
看秦溯不说话,秦邈轻轻挑眉,拿着手边的瓜子扔了秦溯一下,“别装死,起来,父皇下令,要求在你生辰之前将江南案清算个水落石出,到现在查都没查明白最上头那个是谁,你还想休息?”
“如果我没记错,这事父皇是交给你了没错吧?”
秦溯支起脑袋,耷拉着眼皮看着秦邈,现在秦溯生辰将至,永乐帝自然不可能给她派任务,所以彻查江南案一事就落在了秦邈的身上。
至于现在为什么又成了秦溯的,还不是因为秦邈懒到家了。
“江南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你长公主殿下的功劳,就算是我彻查,到最后也是你得益,那我凭什么卖力不讨好?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赶紧的,我等会还得去跟父皇回复。”
秦邈向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绝不可能做无用功,这么累的事,他当然不可能自己认下,所以这几日他就长在了正阳宫中,敦促秦溯。
秦溯拿着簪子,戳了戳自己的头皮,她得便宜也不敢卖乖,只得转移话题,“背后这人倒是够小心的,到现在还没露出马脚来,非得浪费我的药粉。”
经过再三审问,一切基本上都差不多了,就剩下最后一个皇室的人,能直接接触到那人的只有御史台的那个二品大员,不能破规矩严刑逼供,又实在没什么好办法,最后秦溯还是不得已用了花溪的药粉。
不过幸好现在负责这个案件审讯的寺正就是卫子康,完全属于秦溯的人,从中做点手脚问题也不大。
今天一大早,赤水就已经拿着药粉去了天牢,想来现在应该差不多该回来了。
“趁着现在赤水还没回来,不如我们赌一赌如何?看谁猜得中。”
秦邈手中剥着瓜子,旁边的小碟里已经有了不少的瓜子仁。
“我可没头绪。”
秦溯不想跟秦邈赌,毕竟她就没赢过,而且虽然皇室就这么几个人,但是幺蛾子可不少,谁都有可能,谁知道是谁?
“我也没什么头绪,就纯靠直觉。”
秦邈拍了拍手,把小碟推到一边,明显他就是无聊扒着瓜子皮玩,没有要吃的意思。
“行,你先说。”秦溯不信秦邈,就秦邈这个性子,他不知道对方的祖宗十八辈子,他绝不可能开这个口。
秦邈无所谓地看了一眼秦溯,“我猜老五,秦景,到你了。”
秦溯瞪着眼看着秦邈,“五皇兄?不可能吧?”
“随便猜一猜,你管呢?我爱说谁说谁,说你都行。”秦邈催促秦溯,“快点。”
秦邈这个回答,打了秦溯一个措手不及,挠了挠头,“真是五皇兄?”
“三,二……”秦邈开始倒计时。
“我猜燕王皇叔。”
秦溯脱口而出,实在是现在称得上正统皇室的,在京中的,除了自己那些皇兄,就只剩下两位亲王,另一个现在顶多算得上是个普通富贵人家,无权无势,翻不起来什么风浪,也就燕王在京中混得还算风生水起,也有能力勾结官员,看上去还算不上是个安分的主。
“好,我选秦景,你选燕王,我赌这盘瓜子仁,你赌什么?”秦邈拍板。
秦溯看了一眼小气鬼秦邈,“那我跟你赌这盘研好的墨,你赢了,我找个碟子给你倒走。”
俩人最抠门赌约成立,静静等着赤水回来揭晓谜底。
赤水并没有让两人久等,稍过一会,便匆匆回来了。
花溪的药粉目前来说除了解药,还是所向披靡的,秦溯和秦邈两个人看向赤水,“是谁?”
“回二位殿下的话,是五皇子殿下,秦景,和燕王府,根据套出来的话从他宅邸中翻出来了同这二人来往的书信,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