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正在御花园里散步,听见皇帝要修合葬墓的事情在早朝时让大臣们给撅了,慢条斯理地叫来王府的暗卫,将一些事吩咐了下去。
不出几日,那些建议皇帝纳后宫跳得最欢实的臣子,就发现自己后院着火,丑闻传遍朝堂,让言官逮住一通弹劾,被小皇帝抓着辫子顺势发配出都城,去了那些贫苦之地当地方官。
皇陵的事情不知不觉、顺理成章地在六部推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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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慢走到了年关。
都城里逐渐见不到绿色,除了小皇帝乾元殿外面的牡丹花圃被宫人精心侍弄,反季还能开上几朵花,当这皇城里最明亮的颜色之外,常年笼罩在都城上空的颜色都是灰蒙蒙的。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去年更早些,不知是不是萧觅云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年又更冷了。
哪怕内务府早早将过冬的厚衣裳给她殿里那位备得周全妥当,她也很是忧心,怕天冷叫苏明绣难捱。
于是她破例早早给大臣们延长了年假的假期,而后日日就陪苏明绣待在乾元殿,冬日本来就没多少室外的活动,苏明绣这身子又不适合受冻,她们俩就整日都窝在一块儿,难免生出暧昧情愫的机会比平日更多。
这一日,小皇帝本来还在悄悄打磨给苏明绣送的生日礼物。但隔着距离跟对方说话,不知怎么又放下了手头的东西,走到那边问她今年想看什么样的焰火,自己可以让宫人们安排。
然后这一问,她就半晌都没回到原先的位置。
这殿里伺候的下人们都极有颜色,早在她们要滚作一团时就远远退下避开。于是小皇帝在床上被亲的晕晕乎乎,恍惚间只有一个感觉。
热。
太热了。
被窝好像就被架在火炉上似的,整个人如同被蒸笼裹住,她的额角、鬓边、衣衫下的后背都是汗,整个人成了一条出水的鱼儿,张大嘴不断呼吸的同时,更热的掌心钻入了她的衣襟下。
萧觅云:“!”
她思绪浑浑噩噩的,直到嘴里被迫发出声音,才有些迷瞪地去捉苏明绣的手,可是一点力气都没用,看起来比起阻止,更像是任由对方纵横。
“怎么……这么烫?”
她这么问着。
苏明绣咬着她通红的耳朵,“不是怕冷?”所以才特意将掌心用内力烘热了来碰她。
萧觅云一生从未有这般热得喘不上气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要从身体里炸开似的,眼角不知不觉落在泪来,可纵使这样,她也不想停。
曾经积蓄的那些对苏明绣的情与欲,都在这一刻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泄出。
她迷蒙地睁大了眼睛,就在觉得自己即将被对方推上峰顶的刹那,忽然从半空中直直坠了下去。
眼眸里的水光还没散,她对上苏明绣的眸光,无措地张开唇,像是想问什么,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见女人慢条斯理地从她身上起来,将指尖掌心那些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湿润,抹在旁边的丝面被上。
“臣忽然想起来——”
“此等大动干戈折腾身子骨的事,不太适合我。”
萧觅云:“……”
萧觅云:“?!”
第123章 终被废弃的小皇帝(27)
那些欲望到了决堤的坝口,现在统统不得其门而出,萧觅云如娇花般的面容和脖颈上的红意非但没有往下降,反而颜色更加鲜艳许多,也不知道是情动更添三分,还是被苏明绣这突如其来的“报复”给气的。
她气得狠狠拉过苏明绣的手,在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留下半圈牙印,可见力道不轻。
但镇北王对于这等回敬只是轻飘飘瞥了眼,就将手落回身侧,显然是没把这猫抓般不值一提的伤放在心上。
她好整以暇地继续欣赏萧觅云气急败坏的模样。
初次动情的人多少还是脸皮薄,没拉下面子去求她,而是睁着圆溜溜的鹿眼瞪了她一会儿,抬手系自己的衣襟,凶巴巴地同她道:“不行就是不行——”
“好好歇着吧你,下次可别求着朕来折腾你。”
嚯?
苏明绣没想到小皇帝这本事不大,口气倒不小,欣然接下那顶“不行”的帽子,目光里透出几分意味深长,对半天没系上腰带、勉强在床沿边站好的萧觅云出声道,“臣已经开始对下回翘首以盼了。”
做梦!
小皇帝拉着松垮的外衫重新往先前做手工的小榻边去,下定决心要增加自己的理论知识,争取下回要叫苏明绣出声来求自己,看她还怎么能怎么嚣张。
但是因为走神得太厉害,握着雕刻刀具的手无意间划拉太过,等萧觅云反应过来,才见到流淌进掌心玉牌里的血。
血滴落在地上,绽开红色的痕迹,她盯着这痕迹看了半晌,第一反应是,这玉牌是不是叫自己刻废了?
“来人。”
她想叫宫人传内务府的高人过来问问,这玉牌见了血是否不吉利,被叫进来的大宫女觑见她掌中蜿蜒而下的痕迹,吓了一跳,声音都变了,“陛下!传、传太医!”
隔了些距离的苏明绣丢下手头在看的兵法,掀开帘子从床上走过来,咳了两声,“陛下怎么了?”
萧觅云孩子气性,来得快也忘得快,有这件事的打断,没再惦记刚才跟苏明绣的那段插曲,见她连衣裳都没批就下床,赶忙制止,“无妨,朕只是不小心划了下手指,你不必过来。”
她在给苏明绣做礼物的事情,这位镇北王本人是知晓的,她也有心让小皇帝保留那分神秘,从不探究对方要给自己送的是什么。就像小皇帝也不会来讨问她今年会收到什么礼物。
但现在情况不同,她瞧见地上的血迹,三两步过去,点了萧觅云身上止血的穴位,又捉过她的手,看她伤得如何,全然不管她的禁止。
“虽然伤得不重,但伤口不浅,还是要让太医来仔细处置。”
这时候萧觅云想藏桌上的东西,已经来不及了,见到苏明绣的目光朝那边去,只有些泄气地说道,“这雕刻佛牌最要紧的是心诚,朕仔细了这么多天,现在叫佛祖见了这血光,指定是不吉利了——”
“皇上信这个?”
苏明绣倒没有嫌弃的意思,一面陪着小皇帝等太医院的人来,一面拿起桌上那块已经染了血的佛牌,见到那通透碧玉被雕刻出的纹理里面都浸润了这血色,浅笑着问了一句。
萧觅云眼神示意旁边的宫人拿来外衣给镇北王披上,顺势靠着苏明绣坐下来,声音平平地回答,“不信。”
她就没有信过命,否则也不至于在这皇位上坐到今天。
在对方略带探寻的目光下,萧觅云的视线扫过苏明绣这在宽袍广袖下更显羸弱的身躯,很轻地说了一句,“但希望你能陪朕更长久一些,在此事面前,纵是虔诚一点也无妨。”
只要这漫天的神佛能护佑苏明绣的平安,叫她长命百岁,就是让这都城建满寺庙,迎僧侣进驻皇宫当国师,萧觅云也愿意。
她的这块佛牌已经将近完工,小刀雕刻的线条里能见到新手的青涩与僵硬。但这佛祖的神情却很有韵味,确实是不错的作品。
苏明绣把玩片刻,用随身带的手帕将它包裹起来,拭去面上的湿润,留下这血染过的玉色,“皇上这礼物臣很喜欢,御赐之物何来不祥之说?今年的生辰礼,臣就提前收下了。”
“不行!”
小皇帝这会儿有些格外迷信了,坚决认为这还没刻好就见了血的佛牌不能送出去,要让苏明绣将它拿出来,不许她收在身上。
将萧觅云要来自己怀里将东西掏回去的爪子给按住,苏明绣被她执着的模样逗笑,前仰后合地将人按在怀中,半晌才重又坐稳,同神情难看的小皇帝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求神不如求我。”苏明绣轻轻巧巧地将这句话丢下,趁着萧觅云因为话中内容失神的瞬间,将那佛牌拿出来举高,不让她够着,凑近问她,“现在收了你的礼物,你可以把心愿告诉我。”
萧觅云怔住,凝视着她深不见底的黑眸,良久才慢慢地开口:“什么心愿,你都能实现吗?”
“只要你想。”
“朕想要你陪着,到百年之后。”她毫不犹豫地说。
苏明绣沉默了片刻,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能留的时间太短,不足以凑够小皇帝口中短短的百年。
于是她很快又笑出来,用松快地语气说道,“皇上可有想过,或许臣能陪你的时间,不止百年呢?”
萧觅云皱了皱眉头,“此话何意?”
“往前数一万年,往后数一万年,”苏明绣同样凝视着她,话语里的笑带着让她看不懂的深情,“在你遗忘的那些时光里,我都在你身边。”
这下沉默的人轮到萧觅云了,她很确定苏明绣这话没有哄骗自己的意思,这些深情也是因她而存在。
可就在她要相信的时候,很突兀的,她想起来这位镇北王也曾有过别的心上人。
她不是被这人唯一爱过的。
哪来漫长陪伴的几万年?
最终,她先转开了目光,没再让苏明绣还佛牌,也没有再提这件没被正面回答过的事情,只是若无其事地打趣,“你是不是偷偷看宫外那些话本子了?”
萧觅云在心中叹息,自己终究不是那些浮夸话本的主角。
没有人会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人会一心一意守着她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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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太医来过之后,乾元殿的氛围格外安静。
苏明绣知道小皇帝心情再次低落,想着要找些什么话题,叫她高兴一下,可是还没开口,忽然见旁边这道背影转过来,紧跟着,凑近的热度轻轻撞上她的下颌,又一路沿着她的下巴往上逡巡而来。
她接住了这个主动送来的吻。
萧觅云似乎憋着一股劲儿,翻身压在她的上方,少见地透露出几分强势,苏明绣找回了记忆,对她的了解就更上一层楼,从她的吻里已经读懂了她的想法,本来还想跟她争一争,最后无端端心软了,任由小皇帝在被窝里的上下其手。
但也不知是不是不巧,萧觅云迟疑温柔的动作将时间拉的太长,又因为在黑暗里视物能力一般,无意间手肘压到了苏明绣的腹部,将镇北王的气息压断,惹得她下意识咳出一声。
这一声出来,又连续咳了几下,让本来还想继续的萧觅云忍不住咬住她的锁骨,“你是不是故意的?”
欺负她的时候不咳,被她欺负的时候咳?
苏明绣难得感觉冤枉,闷笑两声,将准备要下去的人重新按回来,等咳嗽的劲儿过去了,用还没恢复的沙哑声线说,“继续。”
萧觅云安静了会儿,就在苏明绣等得耐心耗尽,准备通知她若是不来。自己便开始的时候,又感觉到被窝里有了窸窣的动静。
殿里的暖龙晚上被熏得更热,不怕冷的小皇帝将自己多余的衣物丢出被窝,去摸苏明绣的手腕,中途碰到先前自己送的那串佛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瓮声问,“你怎么又戴上了?”
“陛下送的礼物,臣喜欢得紧,自然要时时戴着。”
小皇帝被她的话哄的心中热乎乎的,但碰到她的指尖才发现她的手掌仍然冰凉一片,这被窝里的温度本来就已经够高了,连她戴着的佛珠都被暖和了,她的体温却还是像冰块。
也就是这时,小皇帝才知道种在她体内的寒毒,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但她没有犹豫,毅然将苏明绣的手腕往下拉。直到闭着眼睛忍了许久,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抬手想要去摸索的时候,骤然被苏明绣压住手腕,将人往怀里按的更紧,“嘘,乖,等一下。”
她没用内力,不敢碰小皇帝,怕叫这矜贵的小孩儿冻着。
但刚才被窝里的触碰,已经让她知晓萧觅云的渴望,既然自己暂时不能满足,便……临时过渡一下。
意识到自己碰到的是什么,小皇帝眼睛睁大,不管不顾地要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去,“你……你混账!怎可如此亵渎佛珠?拿、拿出——”
“凉不凉?”苏明绣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在怀里扭得更厉害,免得跌出去,却也不让她有机会将玩意儿拽出来。
“苏明绣!”
“嗯,在呢,喜欢吗?”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