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不如我来下厨吧!”
“害,交给我们就好,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玩你们的。”
江小檀也拉着季怜星不让她走,“姐姐,陪我玩会儿好不好!”
恭敬不如从命,季怜星只好答应下来,坐在沙发和江小檀玩,江曙也加入其中。
就在她们玩得开心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陌生号码。
季怜星拿起手机看了眼,那瞬间皱起眉头愣了好久都没接。
“怎么了?谁啊?”江曙见她不对劲。
“我不知道。”季怜星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来电显示是老家那边的号码。”
很明显,老家那边除了季斯宇和汪孝丽,没有别的人可能再找她了。季怜星有点迟疑,“我不想接。”
江曙也愣了一下,她印象中季怜星那两个亲戚不怎么靠谱,当初季斯宇说那样的话,就像卖妹妹似的,纯粹是见钱眼开的人。
“那就不接吧。”
这边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自动挂断,那边拨电话的主人好像并不罢休,很快就打了第二通过来。
季怜星这次直接点了挂断,结果没想到那边又发了短信过来:
【我是汪孝丽,电话你必须接,不然你这辈子都对不起你大伯。】
果然又是老套路,惯用的技俩,道德绑架永远都是她最好的武l器,什么都用大伯来说话。
很快汪孝丽的电话又拨了过来,季怜星有点心烦,可这次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她点了接通,但没说话。
汪孝丽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好久才说:“找个时间回来一趟。”
她的语气如同一潭死水,好像腐烂在臭水沟里的老鼠,早已经没了生机,隔着电话季怜星都感受到了不对劲。
即使这么多年没联系,但她依旧是了解汪孝丽的,强势、势利、自私、小心眼……这些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可此时此刻,季怜星却嗅到了一种“她的灵魂已经死去”的味道。
“你怎么了?”季怜星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我需要一笔钱。”
季怜星蹙起眉头,“钱我不会给你的,要钱你该找季斯宇,他是你儿子。”
汪孝丽还是沉默。
季怜星已经快没了耐心,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汪孝丽打电话过来竟然还是要钱。
就在她快要挂电话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极低的啜泣声。人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季怜星有点不忍心,没挂电话。
只是不明白汪孝丽到底在哭什么。
“你有什么赶紧说可以吗?别什么都拿大伯绑架我,没用的。当初我寄给大伯的救命钱你一分都没花在他身上,现在你怎么还有脸找我要钱?”
汪孝丽那边哭得更厉害了,最终还是开口:
“我让你回来一趟,我没有办法,办葬礼我没钱,季斯宇他死了。”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那瞬间季怜星脑袋嗡的一声,喉咙狠狠地哽了一下,爱与恨全都化成了无声的灰白。
原来讨厌和伤心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汪孝丽还在那边哭, 季怜星听得有些心烦。
她边哭边闹:“你不回来我哪里来的钱?”
季怜星也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汪孝丽那边明显哽了一下,很快又恶人先告状起来:“你是不是白眼狼?你小时候我给你吃的饭少了?他可是你大伯的儿子。”
季怜星不为所动,“他也是你的儿子, 不是大伯一个人的儿子。”
汪孝丽那边没了哭腔, “我没钱。”
摆烂摆到这种程度的人季怜星还是第一次见, 和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没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斯宇好歹是你哥, 他死了!你要让他死不瞑目是不是!当初拆迁款你要是分我一点我现在也不至于来求你,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
隔着电话, 这边季怜星没忍住一声冷笑, 汪孝丽比她想象中更无赖,刚刚还以为这些年她会有所改变, 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有你的那一份。”
“你这个白眼狼!败家子!”汪孝丽开始歇斯底里。
“大伯当初为什么把房子写上我的名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汪孝丽,这些年的晚上你睡得还好么?”
汪孝丽这边没再说话反驳, 似乎季怜星的话踩到了点上, 她心虚了。
“先学会怎样求人。”季怜星语气冰冷,“记住, 是我帮你, 你注意自己的态度,不然免谈。”
她挂掉了电话, 不想再和汪孝丽交谈下去。
江曙这边听得零零碎碎,但从季怜星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
“季斯宇死了, 她妈来要葬礼钱。”
有点太突然了, 江曙不理解,“死了?怎么会?”
江小檀没说话, 拿着玩具跑到一边去了。虽然平常很皮, 但在这方面她一直很懂事, 从来不打岔。
季怜星把汪孝丽的电话拉黑, 手机扔到一边,有点头疼。
“要说起来太复杂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季斯宇他xd,可能和这个有关。前几年我回老家拿到的拆迁款没分给汪孝丽,因为她把我寄给大伯治病的钱拿给季斯宇,纵容他xd,这件事我一直都没释怀,我觉得她又愚昧又坏,现在打电话要钱给他儿子办葬礼。”
说起大伯,季怜星心都揪了起来。
从血缘关系上来看,季斯宇是大伯的亲生儿子,现在季怜星有钱,出点钱办他的葬礼也不是不可以。
但汪孝丽的态度让她觉得恶心,好像所有都是理所应当,那副嘴脸和许多年前没什么不同。
所有人都欠她的,所有人都该帮助她。
“所以季斯宇的死亡原因?”
“她没说。”季怜星仔细思考,心里大概有了几个猜想,只能说,季斯宇能走到这一步,汪孝丽也有很大的责任。
这些事处理起来真的很麻烦,江曙带入了一下,如果是她,她应该会直接拒绝。
但她不是季怜星,不知道那些杂乱关系中的羁绊,所以好像也给不出什么建议,决定权在季怜星的手上。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抚她。
“这件事我们先观望,不过这几天她应该还会继续打电话过来。”
“嗯。”季怜星长吁一口气,“如果她还找我,那再说吧。”
*
季怜星做梦都没想到,汪孝丽找她能找得这么快。
是在第二天清晨,当开车和江曙到公司楼下,当看到那个妇女的身影时,季怜星有种被狗皮膏药黏住的感觉。
她不知道汪孝丽为什么知道她的新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汪孝丽为什么能找到公司这边来。
季怜星明白,就算避开她上楼也是无济于事,不知道会不会闹到楼上来,汪孝丽的泼辣她是见过的,所以只能正面对峙。
“要不你先上去,我过去和她聊几句。”季怜星对江曙说。
“我陪你一起,有什么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汪孝丽就站在公司楼下,她一双眼睛左右扫视,好像在人群中寻找她的猎物,时不时还拉上路过的年轻人问上几句,大多人都是摇头避而远之。
没人理她,她就一个人站着,那身穿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季怜星把车停在路边,朝汪孝丽的方向走去,而江曙跟在身侧,害怕两人发生什么冲突。
事实是季怜星很平静,以至于不是汪孝丽吓到她,而是她走过去的时候吓了汪孝丽一跳。
两人目光对视几秒,汪孝丽张口想说话,季怜星却先她一步:“要谈什么我们找个地方一次性谈清楚。”
公司楼下当然不适合谈话,季怜星转身去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早上大多是买了就走的年轻人,坐在店里的人很少。
她们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江曙没说话,只是季怜星在说:
“要钱可以,第一,你的态度。第二,他的死亡原因,你别骗我,骗我你一分钱拿不到。”
汪孝丽那嚣张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不得不承认一点,季怜星真的变了。
在汪孝丽的印象中,高中大学时的季怜星从来不敢和她顶嘴,使唤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是一个很“听话”的女生。
可现在她成熟稳重,有主见有能力,有自信有底气,那种可以掌控她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控感,而汪孝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你说不说?我很忙的。”
“好,我说。”汪孝丽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他前天去网吧出的事。”
季怜星肯定不信,“你确定?”
“听说是打架了。”
“听说?这种情况你不报l警听说是什么意思?”
汪孝丽话语句句漏洞,总觉得在刻意隐瞒什么。季怜星也不是没脑子,很快就拆穿她:“你要是一直撒谎,那我们可以结束对话了,他的葬礼费用你自己想办法。”
汪孝丽急了:“我说我说,我没骗你,他抢人家的东西,然后那个人捅了他几刀,失血过多死亡。”
“抢什么东西?钱?还是瘾犯了抢D品吗?”
这下汪孝丽沉默了,她低下头,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湿泪滑过她的皱纹,哭起来让人觉得很可怜,但季怜星知道,她压根就不可怜。
“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变成这样和你当初纵容他有关?”
“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懂!现在他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一旁的江曙蹙起眉头,觉得很奇怪。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没有太大因果逻辑,遇到事情从不考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一味地去责备别人,而自己永远都像是一个受害者,说不过就摆烂,是无能的表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点用在汪孝丽身上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