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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刺绣
赵长夏与曲溱这么一闹,曲湖的不少计划都付之东流,他们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取得曲锋的谅解。
先是带着礼品、药材登门慰问,又“真诚”地道歉,说自己当初并不是存心要逼他的,只是真心地为了曲家的传承考虑。再以退为进,说自己没有私心,并且也不打算让自己的孩子过继出去,他们都是大公无私的。
不管曲锋是否相信这些话,反正他们自己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不过其余曲氏族人的脸皮也足够厚,只因他们当初没有像曲铭那样咄咄逼人,就仿佛逼迫曲锋过继嗣子的人里面没有他们那般,见了曲锋的面还十分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曲锋一开始没有什么好脸色,直到左邻右里见到了,问他:“你们是闹什么矛盾了吗?怎么你最近都没有给他们好脸色?我听人说你们在祭祖仪式上发生了点事,是什么事?”
曲锋要是跟他们说族人逼自己过继嗣子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和稀泥。
果不其然,他还没说话,左邻右里们就开始劝他:“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结是解不开,有什么恩怨是过不去的呢?都快过年了,还是和和气气才好,老祖宗都说了,得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嘛!再说了,将来你还得靠子侄们替你送终呢,不要与他们闹得太僵。”
曲锋道:“是他们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才来这儿充当和事佬的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是好心!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了?”左邻右舍道。
曲锋不想被气得早登极乐,干脆躲在家里,除非要见客,否则其余事务能不出面就不出面,直接交给曲清江去处理。
——
临近年关,村民们的走动变得频繁了起来,许多人或出门探亲,或互相窜门。
曲家也是访客不断,——许多听闻了曲清江在刺绣方面的名气的人得知她“出关”了,纷纷慕名而来:有人想买她的绣作,也有人想请她绣一幅贺寿的绣作,更有人想请她帮忙指导自家即将出阁的女儿刺绣……
以往曲清江会见这些客人时都有曲锋或李氏陪同,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便会与他们商议。不过如今她会客时只有赵长夏一人在身旁帮忙斟茶递水,凡事也都由她自己拿主意。
曲锋一开始还担心她应付不来,便悄悄地躲在屏墙后,但见她会客时落落大方,遇到难以做决定的事情也能从容应对后,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跟李氏说:“乐娘她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也不需要他了。
李氏道:“这不是很好吗?有些事乐姐儿也能替郎君分担了,郎君能省点心,可以好好地调养身子了。”
曲锋被李氏这么一开导,很快就恢复了平和的心态:“你说得对。”
并不知道自家老爹的心态起伏的曲清江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彻底松了口气。
回想起刚才那位客人对自己的绣作的质疑,她心底是有些不悦的,当时并未发作,事后却忍不住跟赵长夏吐槽:“她既信不过我,又要找我帮忙绣贺图,这又是何苦呢!”
那个妇人是清江县县城的商贾之妻,姓董,说还有两三个月便是家中老人的六十大寿,想给老人送一幅祝寿的绣作。她原想找县城的那些绣女,但听闻鹄山乡浦村有一位出身皇绣世家的绣女,技艺精湛绣作栩栩如生,所以就跑过来了。
曲清江告诉董氏,那位绣女是她娘,只是她娘已经去世五年了。
董氏大失所望,想起曲清江也是绣女,便退而求其次,请她帮忙刺绣。
董氏没见过曲清江的绣作,有些信不过她,所以想先看过她的绣作了解其水平。曲清江也不介意,拿出自己的手帕,道:“请董大娘子过目。”
董氏端详了片刻,觉得不错,但仍有些疑虑:“手帕的刺绣较为简单,不知小娘子能否绣出大幅的祝寿图?”
曲清江还没说话,董氏便提出诸多要求,比如想要八仙祝寿图,然后绣上一些贺词。
曲清江:“……”
她答应帮忙刺绣了吗?这人怎么这么自说自话?
她道:“董大娘子见谅,我虽然也能绣出你所言的祝寿图,可我手上还有不少绣作等着完成,实在是没时间去绣这么复杂的图,董大娘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董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惹曲清江不快了,于是又放低了身段,道:“听闻刺绣最忌讳别人指手画脚,我信得过小娘子,那便由小娘子来决定绣什么,只要能绣出令我满意的贺寿刺绣就行。”
曲清江最怕这种难缠的人,所以没有立刻答应,董氏便说改日再登门,——说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她大概会先去货比三家,最后才决定要不要找曲清江。
目睹了二人的交流的赵长夏道:“想避免这种事,小娘子不妨对自己自信些。”
曲清江知道赵长夏有主意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六月有什么好提议?”
赵长夏避开她的目光,打量着四周,道:“小娘子有多余的绣作,可以作为装饰装裱起来挂在堂上。”
曲清江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堂上都是挂字画的,谁会挂自己的绣作呢!”
“小娘子绣得很好,并不比旁人的字画差,为何不能挂自己的绣作呢?”
曲清江若有所思,曲锋从屏墙后走出来,赞许道:“六月说得不错,爹也赞成这么做。”
“爹。”
曲锋道:“快过年了,正好可以装饰一下家里。爹对乐娘你的技艺十分有信心,你的刺绣挂出来,一定能为家里增添不少亮色的。”
有他们的支持,曲清江便决定试一试。她找出自己以往的绣作,按照水平的高低分成了两部分,最好的那部分就放到前堂和北堂;那些有瑕疵的绣作则继续收起来。
刺绣的尺寸有大有小,最大的是一幅用绢为底料,长三尺(90cm)、宽一尺八(54cm)的《春雀醒杏图》,——三两只山雀站在杏树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而它们的鸟爪下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杏花,仿佛这些山雀在唤醒这些杏花。——赵长夏一眼便认出这上面的杏树就是曲家北堂院子里长的那棵。
曲锋看着这副绣作有些感慨:“这好像是前年绣的,当时这棵杏树上总是飞来不少山雀,刚脱下孝服的乐娘无事可做,便天天坐在这边刺绣,从前年入秋,绣到去年入夏,花了九个月的时间。后来有人出一万钱跟她买这幅刺绣,她都舍不得卖。”
赵长夏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幅画,凑近了些看,才发现这幅刺绣确实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由细密工整的丝线绣成的,细致如山雀的羽毛颜色过渡都十分自然平滑。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仔细地欣赏曲清江的绣作,虽然她不懂刺绣,但看得出这是精品。曲清江年纪轻轻就能绣出精品刺绣,足可见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和所下的苦功。
这幅《春雀醒杏图》被装裱起来挂在了前堂的屏墙上,屏墙前的桌子上摆了件插屏,插屏上的绣作则是曲清江绣的花鸟双面绣。——所谓双面绣,便是正反两面都能看到一样的图样,这比普通的单面绣更加讲究针法,对线、色彩、技艺的要求也更高。
除此之外,两面墙以及北堂的屏墙等处皆挂了刺绣,不只是曲清江的,还有一些她娘岳氏的遗作。
董氏再登门的时候便觉得这厅堂给她带来的视觉效果大不相同,之前觉得有些单调,如今墙上多了一些刺绣和字画点缀,便觉得雅致起来。
她看着曲清江身后屏墙上挂着的绣作,惊诧道:“这也是小娘子绣的吗?”
曲清江微微一笑:“这是我去年绣成的拙作,让董大娘子见笑了。”
董氏对这幅绣作十分喜欢,但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是找曲清江帮忙绣一幅贺寿图。她呈上一幅画,道:“不知小娘子能否照着这幅画绣一幅图?”
曲清江看了一眼这画,她对字画的品鉴能力不算好,但从这上面的落款来看,也看得出是名家之作。
她摇了摇头:“给我半年时间,我或许能绣出来,可两三个月,时间太仓促。刺绣与书画皆忌讳心浮气躁、贪功冒进,仓促之下很容易出差错,这样出来的作品必不是佳作。”
她不是靠刺绣谋生的,自然不会为了钱什么单子都接。
她又道,“董大娘子难道没有事先打听绣这样一幅绣品需要多长时间?”
一般人都十分重视整寿,六十大寿这些更是会提早一年、半年来准备。如果说董氏及其夫并不重视老人的寿辰,那何必费这心思来找她绣贺寿图?如果说他们重视老人的寿辰,那就不该等时间只剩下两三个月了才来准备。
如果董氏去打听过,那么就该知道这种情况下留给绣娘的时间太短了,还不如直接去买一幅现成的贺寿图。哪怕没有刺绣,换成别的寿礼也成。
曲清江怀疑压根就不是董氏的婆婆过六十大寿,真正过六十大寿的应该是一个喜欢刺绣的老妇人,董氏或其夫才会为了讨得老妇人的欢心而找人刺绣。
她一开始是冲曲清江的娘来的,或者说,她是冲岳氏的皇绣世家出身的绣女的身份来的,因为出自皇绣世家的绣女之手的刺绣,价值都跟普通绣女的绣作不一样。
那么这个老妇人一定是一个有些见识,身份地位并不低的人。
董氏今日拿来了一幅名家的画作要求她按照上面的画来刺绣,说明老妇人或老妇人的家人必定有鉴赏画作的能力,这样的出身不是士族就是官户。
曲清江将董氏送礼对象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去点破。
董氏的脸上有一丝尴尬,她道:“我一直随夫婿做买卖,实在是没时间做女红,因此对刺绣之事也不太清楚……”
“董大娘子,请恕我爱莫能助。”
董氏以为这次也会空手而归,心里盘算着换别的贺礼算了,结果目光一转,便看见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年轻貌美的女子坐在鹿背上”的刺绣,她问:“小娘子,这幅绣作可愿卖给我?”
“董大娘子喜欢?”
“若是在这加上蟠桃,可不就是‘麻姑献寿’了吗?!”董氏只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她重新向曲清江投去恳求的目光,“两三个月,不知小娘子能否在旁边加一些蟠桃?”
曲清江:“……”
虽然她这幅刺绣确实是绣的麻姑,但她本就没打算往贺寿方面来绣,因此只绣了麻姑坐在鹿背上,与鹿的关系颇为和睦罢了。硬是塞一些蟠桃进去,未免太突兀了。
董氏道:“我是真心请小娘子帮忙的,也是真心想要这幅刺绣的,不知道三万钱够不够?”
曲清江:“……”
她以为自己最值钱的刺绣应该是屏墙上的那幅《春雀醒杏图》,没想到这幅《麻姑图》比它更值钱。
曲清江刚要拒绝,不知怎的就想起赵长夏那夜醉酒后与自己说过的话,赵长夏说她应该提升个人什么品牌形象,扩大影响力。
她的刺绣虽然挂在自家的墙上能让来往的客人欣赏,却无法让更多人知道。如果她一直藏着自己的绣作,那么无异于孤芳自赏,又怎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呢?
况且三万钱不少了,她家虽然还有些积蓄,但给她爹买药的支出也增多了,光是靠收上来的那些租税压根就无法达到收支平衡。
衡量之下,她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小娘子请说。”
“这幅刺绣本就是已完成的绣作,如今你要我再额外加一些东西上去,若有违和之处,也不能退还。”
董氏的眼神闪了闪,知道这个小姑娘也是个精明的。如今花三万钱就能买到一幅合乎心意的刺绣,就算绣出来的蟠桃会显得违和,那她也不亏。
她答应了下来,并且与曲清江签订契书后,当场就给了两个银锭作为定金。银锭一个七两重,一个三两重,刚好十两,拿去金银交引铺能换一万钱。
接了董氏的单子后,曲清江更加忙碌了,以往绣到太阳下山就停下了,如今深夜了也依然在刺绣。
赵长夏原本不知道曲清江这么晚了还在赶工,直到腊八那晚,她烧好水准备提回房间洗澡,结果遇到了来打油的曲清江。
曲清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她,下意识将装油的竹筒收到身后去。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自然没有逃过赵长夏的双眼,赵长夏问:“油灯并不明亮,小娘子这么晚了还刺绣,就不怕出错?”
曲清江当然怕,所以才更需要全神贯注。
赵长夏道:“小娘子还真不怕瞎。”
“比起不确定的事情,还是眼前已经能确定的事情更为重要。”
赵长夏沉默。
曲清江不听赵长夏的劝阻还有些心虚,但她决定的事情,并不想轻易改变。她从赵长夏身边擦肩而过,赵长夏却突然道:“不必打油了,灯油钱也不便宜。”
曲清江:“……”
她望着赵长夏,后者问她:“小娘子这样,还需要几个夜晚?”
曲清江道:“过些日子就是年关了,那段日子必然会很忙,手上的活也得暂时停下,因此年前都需要尽量把这些绣作赶出来,大抵还需半个月。”
赵长夏盘算着她的“夜视眼药水”还有七支,留一支备着,那可以给出六支,能用十二晚……没错,她打算把“夜视眼药水”给曲清江用。
她做这个决定自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包括曲清江是否值得信任,是否配得上“夜视眼药水”,是否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等问题,她都考虑了。但从这两个月的短暂相处来看,曲清江还是值得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