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杏花白 第27章

  曲溱被她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曲清江你!”

  他知道曲清江是在报复他昨日的羞辱之言,所以今日也以牙还牙,他为了自证清白,辩解道:“我没想被你爹过继,谁稀罕当你爹的儿子?!”

  曲清江勾了勾唇:“那就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曲溱辩解完才知道自己主动舍弃了被曲锋过继的机会,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不仅是曲清江,在场的村民都听到了。

  他愤恨地攥起了拳头,就在这时,他那只受伤的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抱着自己的手叫道:“嘶,好痛!”

  众人看他就像在看傻子,议论纷纷:“不是说他不小心摔倒摔伤了手吗?为什么刚才打人的时候打得这么起劲,一点儿都不像受伤了?”

  “对啊,那拳头挥起来还能听到风,拳风呼啸凌厉,谁的手受伤了还能这么像他这样把拳头挥得虎虎生威的?”

  “他这会儿喊疼,是打人把自己的手打疼了吧?被打的那人得受了多少皮肉之苦啊!”

  “我看他是恶人先告状,人家的家仆,他替人家管,这不是多管闲事是什么?”

  曲清江回想起曲溱追打赵长夏的时候,双手确实都是好好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管曲溱的手是怎么一回事,眼下这局面这对曲家而言是极为有利的:

  她爹昨日便与她说,曲家一定会拿曲溱被伤一事做文章,虽然最后未必敢报官,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今曲溱在光天化日之下拳打赵长夏,那么首先便能破了赵长夏伤了他的手这一困局。她们可以说他手上的伤就算是真的,那也极有可能是在追打赵长夏的过程中伤的。

  而赵长夏伤他只有曲氏族人看见,——也多亏了这些人当时将门关了起来,外人并不知道内情,——就算曲氏族人威胁要报官,她爹也完全可以说是曲氏族人为了族田之事污蔑曲家仆役。

  反之,曲溱打赵长夏的事情却有众多外人看见,这无从抵赖。她们完全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反过来指责曲溱!

  她不知道赵长夏被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但她相信以赵长夏的身手,完全可以制服曲溱,可她却大费周章地闹了这么一回,必然是有所图谋!

  她假意问赵长夏:“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何要打你?”

  赵长夏抿唇,好会儿才委屈巴巴地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昨日祭祖——”

  她适当地止住了话,给别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昨日祭祖怎么了?”

  “好像听说曲家祭祖的时候出事了,曲家郎君回家后就让人请了郎中来……”

  “我还以为是过于劳累,现在看来昨日的事另有内情。”

  曲清江暗道:“好一招先发制人!”

  曲氏族人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昨日发生在祠堂里的事情,那么赵六月便故意提此事,这么一来,就算曲溱说出赵六月昨日在祠堂伤了他的事,也必然会扯出曲氏族人险些将她爹逼死之事,这种会落人口实的事,曲氏族人是如何也不愿意承认的。

  赵六月把被曲溱打的原因抛了回去,让人认为是曲溱故意找茬。

  “你承认了吧,就是你昨日——”曲溱的话脱口而出,然而紧要关头,被赶过来的曲锦及其长子曲源给喝止了,“溱儿,住口!”

  “爹、大哥……”曲溱正要告诉他们,他被赵长夏碰瓷了,却被他们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他立刻闭上了嘴。

  曲锦气死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边还在跟他大哥曲铭继续商议一下今日上门跟曲锋和谈的事宜,没想到小儿子转过头就把事情闹开了。如今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受伤的手打伤了赵长夏,哪怕他们去报官了,也变成了不占理的那一个!

  “回去!”曲锦呵斥曲溱。

  待曲源将曲溱带走后,曲锦才阴阳怪气地问曲清江:“乐娘,溱儿打人一事他固然有错,但你家这仆役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曲清江脑筋转得是前所未有的快:“我爹的药吃完了,我让她赶早去抓药,她许是经过了二叔父家门口,这有问题吗?二叔父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反而质问被打的我家的仆役,这是何道理?”

  曲锦咬牙切齿:“没有问题,乐娘,你很好!替我问候老三!”

  说完,他便也匆匆离开了。

  曲清江心底松了口气,转过头又假装“训斥”赵长夏:“我让你去抓药,你怎么被他缠上了?下次见了他得跑回家,以免他又找你的麻烦,知道了吗?”

  赵长夏低眉顺目,乖乖挨骂:“小娘子教训得是。”

  “先回家去,得跟爹汇报此事。”

  “那药……”

  “我再让荆溪去抓。”

  ……

  二人顺利回到了曲家,若不是后面还跟这个曲嘉雨,曲清江必然要当场问赵长夏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阿雨,你先去绣房等我,我带六月去见一见爹,汇报了此事。”曲清江面不改色地道。

  曲嘉雨看看她,又瞅了赵长夏一眼,道:“那乐姐姐要快些,别让我久等哦!”

  说完就小跑着去绣房了。

  赵长夏:“……”

  这台词换成“那官人快些,可别让奴家久等”也毫无违和感啊!

  她还在心底吐槽,忽然就被曲清江拉到了角落:“六月,你受伤了吗?伤哪儿了?”

  面对如此关心自己的曲清江,赵长夏心底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摇摇头:“我没受伤。”

  “真的?”

  “嗯。”

  曲清江将信将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手不是受伤了吗?为何还敢打你?”

  “我掰折他的手指时用了技巧,并未伤及他的骨头,只是错位了,只要掰回来,过些时日就好了。”

  “可距离昨日也才过去一日啊!”

  赵长夏心说:“那是因为我给他用了‘你有我疼’牌药贴。”

  她一直没用系统的药贴,并非信不过系统,而是她觉得这药贴必须用得有价值,之前的肌肉酸痛、腰肌劳损,她都能承受,因此没必要浪费这药贴。

  直到她伤了曲溱,并打算解决这个隐患,才想起这块药贴。

  她知道曲溱的手只是错位和软组织损伤,除了固定它等慢慢恢复之外,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也有助恢复。而系统的药贴正好具有“舒筋活络、活血化瘀”功效,所以就冒险一试。

  这块药贴只有掌心大小,治疗覆盖的范围却不小,——她将药贴贴在曲溱的手腕上,那药贴也疗效也会对手指关节部位奏效。当曲溱的手指不再疼痛,习惯了用手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复用该手。

  最后,赵长夏再找机会将药贴扯下来,一来是毁灭证据,二来系统的好东西怎么能便宜了曲溱呢!

  赵长夏道:“他的手应该暂时好了,只是没好彻底,在打我的时候又伤了。”

  曲清江不懂正骨,但思来想去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高。

  ——

  二人一起去曲锋的书房将此事告知了他,他颇为不赞同赵长夏的做法:“万一你失手了呢?岂不是有现成的把柄落到了他们的手上?”

  赵长夏道:“我备了三套方案,只是没想到才实施第一套方案,他就上套了。”

  “三、还有三个方案?!”曲锋跟曲清江都目瞪口呆,赵六月是什么时候、怎么想出那么多主意的?!

  而且昨日的事发生后,距今也不过一天一夜,可赵长夏显然是在出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计划,也就是说,她昨天就知道自己的举动会为曲家带来怎样的隐患,因而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想出了三个如何消除隐患的办法?!

  曲锋:“……”

  看来赵六月比他想象中还要心思细腻、敏锐果断,更重要的是还会分析形势,默默地观察周围的人与事,并且对此有着独特的见解,却从不声张,可见其还是有些心计的。

  不过这样正好,只要没有太大的野心,有点心计的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别人。

  “知道了,不过可不许再有下次。你是为了我才伤的人,什么事都有我顶着呢,别再以身犯险了。”他道。

  “是,郎君!”

  曲锋让她们出去,随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纸册拿在手中,神情肃穆地看着。

  还有一个多月便会迎来正旦,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北方那边赢了几场战事,朝廷上下皆十分高兴,因而来年的正旦极有可能会大赦天下。

  除了那些犯了极大的罪的重犯不在大赦天下的范围内之外,像那些逃户、没有户贴身份的人往往都能得到赦免,获得一次补办籍贯的机会。

  他之前委托州县的朋友打听过,现下官府的通缉文书名单上没有和赵六月对得上号的通缉犯。也就是说,赵六月至少不是朝廷下令抓捕的要犯,让“他”重新去办户籍,官府肯定不会发现“他”的身份。

  他打定主意,只要赵六月拥有了身份户籍,他便立刻招“他”为婿!

  哪怕他突然急病而亡,那也不要紧,他已经将遗嘱都写在这册子上了,包括让乐娘继承家业、招赵六月为婿,若实在是被族人逼得走投无路,那就变卖了田产和家产去投靠乐娘在京的舅舅……

  赵长夏的鼻子突然一痒,正要打喷嚏又硬是憋了下来,然后抬手揉了揉鼻子。

  曲清江没发现她的异样,问道:“若是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就打算等事情了了再告诉我们?”

  赵长夏道:“雨小娘子在就行。”

  “跟阿雨也有关系?”

  “跟她没关系,只是她看到的话,必然会去告诉小娘子。”

  “万一她不告诉我呢?”

  赵长夏心想:“她那么姐控,涉及你家的事,她怎么可能会不告诉你?”

  嘴上道,“那我就拿那件衣服贿赂她。”

  曲清江:“……”

  她望着赵长夏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赵长夏:“?”

  她问:“你不问我为何叹气吗?”

  赵长夏:“……”

  不太想问,因为按照之前的套路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曲清江自顾自地道:“我好怀念总是很热情地跟我说很多话的赵六月。”

  赵长夏:“……”

  果然!

  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曲清江瞄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耳尖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醋缸:你的迪士尼还没扣完呢?

  赵狼灭:扣完了,现在按照广大读者的要求开始扣豪宅和三室一厅。

  ——

  方便面吃坏东西从前晚一直拉肚子拉到昨天,然后还是顽强地更了五千多字,四舍五入就是一万字啊有木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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