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杏花白 第89章

第90章 断腿

  从曲锦登门,赵长夏便一直提防着他,他百般劝酒,她一开始只当他是故意刁难,后面她建议行酒令,每次都赢了,灌醉了不少客人,可曲锦脸上并无焦急的神色,她立马意识到曲锦的目的不是灌醉她,而是想通过灌醉她来限制她的行动,就算她不被灌醉,那她被客人缠着行酒令也达到了她无法抽身的目的!

  想通这一关节后,她立马让郑阳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悄悄去巡视一遍曲家内宅。

  果不其然,郑阳回来后便告知她后院有问题,他并不清楚曲家的酒放哪里,所以他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她后院有异常。

  “为什么是后院?”赵长夏心里疑惑。

  曲家最重要的东西都在北堂,曲锋之前的书房里,后院一直都是李氏居住之所,所以他们的目的是李氏?

  兴许是曲锦的提醒惊动了后院的人,赵长夏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曲汤跟曲溱正跑到月洞门,并且准备从杂院那边的后门溜走。

  看到赵长夏出现的身影,他们被其鸡毛掸子支配的恐惧登时从脚底冒出,迅速遍布全身,竟叫他们步伐踉跄,险些就平地摔了。

  “拦住他们!”赵长夏一声冷喝,已经率先奔过去。

  郑阳反应过来跑过去时,赵长夏已经将曲汤、曲溱撂翻在地,她一把拧住曲溱的胳膊,只听见“咔嚓”一声,曲溱便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相对于她这么轻松地钳制住曲溱,郑阳则要费一番力气才将曲汤制服:“老实点!”

  “放开我!”曲汤大叫。

  没人理会他的废话,倒是匆匆赶来的曲锦变了脸色,叫道:“你们干什么?快放了他们!”

  不知是谁递了绳子过来,赵长夏将这不老实的二人捆了起来,这才有闲功夫去看曲锦:“放了他们?我不仅不放,还要送官的呢!”

  “你!”曲锦一改方才谄媚亲近的模样,变得凶神恶煞、尖酸刻薄了起来。

  曲清江看见被擒住的二人,内心已经怒火滔天,但仍理智地压制着怒火,问:“二伯父,你能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家后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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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茅厕找到这儿来了?自家是没有茅厕吗?再说要找茅厕为何不从正门进来,反而这么鬼鬼祟祟?”

  “他们是从正门进来的,只不过当时赵长夏忙着行酒令,你忙着招待客人,所以并未留意。他们曾经不懂事,得罪了你们,所以不敢往你们面前凑,便静悄悄地过来,兴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大家误会了他们的行径鬼祟。”曲锦强行辩解。

  且不管大家是否相信,他总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再者,他也不全无倚仗,——他们此行是冲李氏来的,若是赵长夏非逼得他们走投无路,那么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来跟李氏私相授受的,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能拖李氏下水。曲清江跟李氏的关系那么好,想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饱受清誉被毁的折磨。

  “再说了,侄女,你不希望事情闹大吧?”曲锦意有所指。

  曲清江倒要看他耍什么花样!

  她将客人们请了回前堂,虽然客人们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厚着脸皮留在这儿的道理。曲镇虽是曲氏的族长,但也被曲清江强硬的态度给请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曲锦才厚颜无耻道:“我儿是被李氏叫来的。”

  李氏被曲清□□去守门了,这会儿并不在这里,不过无需喊她来对质,曲清江与赵长夏也知道是曲锦在胡说八道污蔑李氏。

  不过看他这么言之凿凿,赵长夏在曲汤、曲溱二人身上搜了一遍,只从曲汤身上搜出了一块李氏的手帕。

  “这就是信物!”曲汤觉得今天自己是可以逃过一劫了,不由得嚣张了起来。

  赵长夏跟曲清江都沉着脸没说话。曲锦认为她们哪怕知道他们污蔑了李氏,可为了李氏的名声,也会忍气吞声,放了他们。

  “李氏看上了我儿,打算与他私相授受……”他还未来得及得意,便见赵长夏突然出手,硬生生地踩断了曲汤一条腿。

  “啊——”曲汤惨叫了一声,疼得昏死了过去。

  曲锦跟曲溱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听到那膝盖骨碎裂的声音时,整个人都懵了,旋即发出了愤怒的吼叫:“赵长夏!你竟敢、竟敢……我要杀了你!”

  曲清江听见这声音也感到头皮发麻,然而被赵长夏杀人不眨眼的画面洗礼过之后,她也只是发麻了一瞬而已。曲锦父子今天来绝对不安好心,他们欲对她们图谋不轨,那对他们仁慈就是自讨苦吃。

  赵长夏睥睨着他们,冷冷地说道:“今天曲家进了两个小贼,在抓贼的过程中遇到小贼负隅顽抗,不得不将其绑起来。其后其父设计让小贼趁机逃脱,慌不择路逃跑,被受惊的牛踩断了腿。”

  她这番歪曲事实气得曲锦目眦欲裂,他指着她,手指都是颤抖的:“你——”

  郑阳也被她的举动吓得浑身一僵,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凶残的一面。不过听到她的话,他的脑中闪过诸多念头,最终咬咬牙,跑去牛棚解开绳索,拉着它在众人身边转了好几圈,留下杂乱的蹄印才罢休。

  曲锦没想到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愣神的这会儿功夫里,他们竟然连现场都伪造好了,登时气晕了过去。

  其实听到这边的动静,众客人很快便坐不住了,偷偷地来了这边,然后就看到了赵长夏牵着牛,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它的项背,像是在安抚它。而曲清江躲在一旁,“惊魂未定”地对他们道:“快去叫郎中,汤哥被受到惊吓的牛给踩断了腿!”

  众人一惊,虽然仍有怀疑,但看现场混乱的蹄印,还有赵长夏与曲清江的举动,又觉得是她说的那回事。

  曲镇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他朝郑阳看去,却见他脸色苍白,确实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当然,他绝对想不到郑阳是目睹了赵长夏冷酷的一面,被吓得脸色发白的。

  曲镇并不想让外人继续看曲氏的笑话,便让自己的儿子将曲汤抬去找郎中,又让人将曲锦与曲溱抬到祠堂去,再对赵长夏、曲清江道:“今日之事,我会秉公处理的。”

  曲清江垂眸不语,赵长夏道:“他们潜入曲家后宅图谋不轨,就算族里无法秉公办理,我也是要去报官的。”

  曲镇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曲清江与赵长夏并未跟过去,而是先去安抚宾客,——发生了这样的事,筵席是进行不下去了,得将宾客送走。只是这么一来,未免有些扫兴,所以她们给每个宾客送了一个西瓜,还有一斤香干。

  宾客们高高兴兴地离去,夸曲清江她们大方不说,还打算对曲家今日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若今日是曲清江、赵长夏落了下乘,他们肯定要帮她们说两句公道话的,可这不是她们占了上风,曲锦讨不到什么便宜嘛!不给她们添乱就是帮大忙了!

  等客人都离去了,曲清江才告知李氏,曲汤与曲溱可能进她房间的事情。李氏吓得脸色煞白,跟曲清江一起回房,发现她的房间有被翻过的痕迹,曲汤与曲溱分明是在她这里找什么东西。

  “他们在找什么?还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故意乱翻以转移大家的视线?”曲清江眉头紧锁,她总觉得这事不仅是曲锦一家被牵扯在内,因为曲铭、曲锦俩兄弟做什么坏事都是一起做的,没道理他们父子三人出现在这里,曲铭一家却毫无动静……

  他们到底在憋着什么坏?

  她们找了一圈,既没有找到东西丢失,也没有发现房间里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李氏松了口气,道:“许是他们没来得及得手。”

  曲清江想,这事的突破口恐怕还是在曲锦父子的身上。

  她们准备去祠堂探听口风,那边的曲氏族人也从曲锦的口中知道了曲汤的腿是赵长夏踩断的事情。他们面面相觑,虽然相信这是她干得出来的事,但关键是他们没有证据。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毕竟当时那牛可就在旁边,大家都看见了。”曲铆道。

  曲锦怨恨地盯着他:“那是赵长夏故意伪造的现场!”

  曲镇沉吟片刻,道:“除了你们父子,没人能证明他的腿是赵长夏踩断的。现场的混乱大家都看见了。”

  “曲镇!他们助你当上了族长,你就偏向他们对不对?!”曲锦愤怒地喊。

  曲镇皱眉,虽然他颇为同情曲锦,可也不愿意被当成曲清江的同谋,因此不悦道:“那你有证据证明是赵长夏伤的,而不是那牛所伤吗?”

  曲锦一噎:“我亲眼所见!”

  曲镇摇头:“你们今日悄悄潜进人家家里去做什么?”

  曲锦将那套跟曲清江说的说辞搬出来,不过这也是口说无凭的事情,曲镇觉得他的目的不单纯:“这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众所周知,这些年李氏一直在为三哥守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如何去跟曲汤私相授受?而且她跟曲汤私相授受,为何曲溱也在那儿?”

  曲锦无可奈何,只能道:“这件事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你让他们都出去。”

  曲镇的眸光闪了闪,让他的兄弟儿子都出去。

  曲锦心里打着腹稿,等众人都散去了,才悄声道:“我怀疑老三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谋害的,我儿进李氏的房间,正是想找到那本她记录了老三的药方、平日用药的数量的书册,然后悄悄地找郎中核对,这其中是否有问题!”

  曲镇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被卡得不要不要的,所以走剧情的时候能多更一点就多更一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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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阴谋

  曲镇没有心理准备,冷不丁听到曲锦说曲锋是被人害死的,就被吓了一跳。

  等他缓过神来,认为曲锦的话有点无中生有,他道:“三哥的病情日渐恶化,我是亲眼所见,他不可能是被谋害的。”

  曲锦恼他太清醒,但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道:“你虽隔三差五便往老三家袍,可你一没亲眼看见李氏熬药,二无法时时守在老三身旁,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被谋害的?”

  曲镇反问:“二哥十天半个月都不去看三哥一次,又是如何知道三哥是被谋害的呢?”

  曲锦一噎,心想,要不是他们早有准备,他只怕要被问了个无言以对。

  “李郎中醉酒下透露出来的,他说自己明明很有把握能治好老三,可老三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他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未多事。后来他发觉李氏煮药汤时所下的药材数量不对,他便有所怀疑……”

  曲镇见他言之凿凿,不由得心神一震,忙问:“然后呢?他怀疑为何不早点说?如今三哥都死了三年他才提,这是什么意思?”

  “他当时想要查清楚,可曲家那丫头不是找了赵太医过来嘛,之后李郎中便没有机会接近老三了。那赵太医给老三开的方子,李郎中也不清楚,后来老三不是病危嘛,赵太医来得不及时,李郎中被请了过去,他当时就觉得老三的病情恶化得很厉害,只怕是用错了药,加重了病情。再后来他苦于没有证据,便按下了此事不提,直到田氏——”

  曲锦顿了下,田氏用自己的儿子假冒曲锋的遗腹子这事关乎他的兄长,他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下嘴,过了会儿才继续道,“李氏为了证明田氏没有跟老三同房拿出了记录着老三那两年的用药、病情的册子,我们当时都看过的。”

  曲镇点点头,他确实看过,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儿将里面的一些药方记了下来,然后前阵子他病了,请了李郎中到家里看病。李郎中无意中看到那药方,说里面的一味药剂量错了!”

  曲锦说得绘声绘色,听得曲镇的心开始动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会不会——”曲镇刚开口,曲锦便道,“李郎中也保留着当初开给老三的药方,他拿出来对比就知道剂量错了,所以为了求证这事,我们才想着去偷那本册子来核对。”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看着曲镇的表情变化,见他只是在沉思,并没有立马相信他的话,他不禁懊恼曲镇不好糊弄。

  为此,他只能又抛出一个后招:“我问你,老三有没有跟你说过赵长夏的来历?”

  曲镇沉默了一瞬,随即慢慢地点了点头:“听三哥说,他是逃灾来的。”

  他的话正合曲锦的意,只听见曲锦一声冷喝:“他撒谎!他骗了老三,骗了大家,他压根就不是逃灾来的,他是杀了人后逃到这儿来的逃犯!”

  曲镇惊了:“这话可不能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我这消息来源于县衙,眼下县衙正在调查他的身世呢,为防止打草惊蛇,你可别传了出去。”

  曲镇觉得今日听了太多震撼的消息,他一时半会儿竟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过了会儿才道:“既然还在调查,为何你这么肯定他是逃犯?”

  “最近县里抓了一伙盗贼,他们供出一个分道扬镳的同伙,其外貌描述跟赵长夏很是相似。毕竟这刚逃窜来这儿没两年,又男生女相、身材挺拔的人可不多。最重要的是,那赵长夏行事野蛮粗暴、手段狠辣,一看就是手上沾过不少人命的。”

  这些事都还有待考证,但曲镇认为曲锦不至于将自己当成傻子,所以他半信半疑。

  曲锦又开始动摇曲镇的信念:“你看老三活了四十多年,虽然一直很孱弱,但也不是短命的面相。自从那赵长夏来了曲家,又跟清江那丫头好上以后,老三就突然不行了,你不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吗?

  曲镇沉默良久,道:“这些事是真是假我会去查证的。”

  “哎,你可不能给他们通风报信!消息稍有走漏,那真相可就难寻了!”

  曲镇的脸上辨不出喜怒,他淡淡地说:“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偏听偏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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