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赵长夏,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仿佛赵长夏已经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由他宰割了。
“赵郎中——不,或许该叫你赵娘子?”廖宇贤笑容张扬和放肆。
赵长夏歪了歪脑袋,明知故问:“你到底是谁?”
廖宇贤道:“赵娘子难道忘了我?当年我们一块儿逃荒到鹄山乡来的,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见他承认了自己的来历,赵长夏便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底细了。那时候她刚穿越来没多久,也没想过掩饰自己女人的身份,所以那件单薄的T恤压根就遮不住她胸前的凸起,对方自然知道她是女人。
本以为自己很是低调,并没有跟逃户有过多的往来,加上那些逃户被招抚之后,分散在各地也很难再见,所以不太了可能会被人认出来的,没想到时隔十年,还有人会想起和认出她来。
——兴许是系统的皮肤给了她底气,所以哪怕她心里知道也会有遇到知道她的底细的人的一日,却也没有慌张。毕竟她换上皮肤后,只有在知道她底细的人面前是无效的,可对别人是有效的。
当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人都认为她是男人的时候,就算剩下的那一个人才是知道和掌握真相的人,他的话却也不足以让剩余的九十九个人相信。大家甚至觉得脑子有问题的是那一个人。
赵长夏道:“开门见山地说你的目的吧!”
廖宇贤愣了下,旋即笑道:“真不愧是冒着被处死的风险当过官的人,这份胆量与勇气,真的令我钦佩!”
赵长夏没说话,一副他要是再说废话就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他心中羞恼,觉得赵长夏这种与曲清江假凤虚凰的人凭什么看不起他呢?!
他道:“你若是不想被拆穿身份,想依旧享有现在的一切,那么最好是听我的。”
赵长夏挑眉,没想到还真有人敢蹬鼻子上脸。上一个这样的人,现在都不知道被流放到哪里去了。
赵长夏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听他说。
“你的身份户贴都是曲家帮忙伪造的吧?那样正好,你就对外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哥,我们重遇后相认了,然后你让我住进曲家。”廖宇贤的算盘打得很好,只要以赵长夏的表哥的身份入住了曲家,那么曲家只有曲清江和赵长夏两个女人,还不是任他操控?!
“你不是只要钱吗?为什么要认你当表哥,还要你入住曲家?”赵长夏的语气越发耐人寻味,言语中的杀意也悄然弥漫开来。
廖宇贤对她的了解不深,判断力也不足,丝毫没有察觉到赵长夏的危险,——或许他察觉到了,但他不认为一个女人能抵挡得住自己的攻击!
他图穷匕见:“我要的当然不是钱,我要的是曲家!我入住曲家后,便让你那个假妻子成为我的真妻子,而我们所生的孩子,就对外说是你的。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你们可以继续靠这层关系来伪装身份。”
赵长夏:“……”
这人的贪婪还真是纯粹,就是纯粹地贪,把智商和一切都分到了贪心上,完全没有在脑子里。
赵长夏问:“你该不会还想让我也伺候你,这样到时候我的身份被揭穿了,你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曲家的男主人?”
廖宇贤没想到她会猜到自己的最真实的目的,——没错,以赵长夏的表哥的身份入住曲家,占有曲清江,替她们掩护身份都是借口,他真正想做的是,等他实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经无法再改变了,就摊牌,让赵长夏也不得不暴露身份,然后屈从于他,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顺利接掌曲家的所有家业了。
虽然讶异于赵长夏的回应,但廖宇贤还是不认为赵长夏有什么威胁。
他道:“只要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赵长夏:“……”
过了会儿,赵长夏的心里已经笑过了几轮,才问他:“你还真是普通而自信,难道你来找我之前,就没打听过我为何能隐瞒身份十年,而不曾被人发觉?”
廖宇贤怔了下,旋即陷入了沉思:“不是因为曲锋也是男生女相,加上曲家人替你打掩护,所以你的身份一直没被人发现?”
赵长夏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转身就走:“你尽管去与人说我是女子,看有几个人相信你。”
廖宇贤没想到她这么气定神闲,但他认为她只是在虚张声势,便大声道:“你觉得我真的不会说?到时候要求大家当庭验身,你一个女人被剥光了,让大家看见你赤|裸裸的模样,你还有脸活下去吗?”
赵长夏回头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廖宇贤被她这个眼神激怒,于是抓紧了手中的柴刀逼近:“我今日便抓了你,剥光你的衣服,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女人,你跟曲清江只是假凤虚凰!”
眼见他一步步逼近,赵长夏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廖宇贤心中生疑,然而他的脚步已经迈进赵长夏的攻击圈,在他的柴刀还未能威胁到赵长夏的时候,他看见赵长夏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廖宇贤心底警铃大作,正要举起柴刀,却见赵长夏身形一闪,随即他的后腰传来钻心一样的刺痛。
“啊——”廖宇贤大叫着,踉跄地往前跑了两步,他稳住身形,手下意识去摸后腰,却发现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捅了个窟窿,血正潺潺地往外流。
而赵长夏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也不是匕首,那弧度反倒像是将镰刀的刀身拆下来后,重新制作把柄而制成的武器。
“镰刀拿着太惹眼,你肯定会发现,所以只好废了一点功夫,将它改造成这般便携的模样。”赵长夏难得好心情地解释了一下。
“你——”廖宇贤见她敢淡定地捅人,而且力道还不小,也知道是自己嘀咕了她,当即便有些慌了,“我已经将你的秘密写下来,就算你杀了我,也会有人帮我将你的秘密公布出去!”
“解决问题的办法很多,可你偏偏要找死。你若只是敲诈勒索,我还能留你一命,谁让你对我娘子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廖宇贤琢磨她这话,过了会儿,终于发现了真相,——她们假凤虚凰不只是曲清江为了保住曲家的家业,更是因为她们是磨镜!
所以他之前的得寸进尺,无异于跟一个男人说:“我要睡你的女人,还要把你们的家业都抢走。”
是个男人都会气得想杀人。
他懊恼,为什么要现在才想到这一点?
他本以为只有死路一条,却没想到赵长夏淡定地擦起了镰刀版匕首上的血,丝毫没有追杀他的意思。他精神一震,抓起柴刀就要反击。
岂料赵长夏吹了声口哨,草丛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虎啸,一头猛虎蹿出,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他。
“人肉不好吃,咬断气就好了。”赵长夏对猛虎道。
猛虎再冲廖宇贤吼了一声,直奔他而来。
廖宇贤吓得手一抖,柴刀落下。
第125章 后顾无忧
曲清江自赵长夏出门便一直心神不宁, 她干脆停下刺绣,抱着小木头玩了会儿。
如今的小木头已经可以下地了,虽然还不会走路, 不过经常在地上滚爬, 每次都朝着看顾她的人咿咿呀呀, 一边冲人笑, 一边流口水。
曲清江看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心都要化了, 还没等她的口水擦干净就抱着她使劲亲了几口。
一旁的乳娘和婢女见状,直夸曲清江疼孩子。
曲清江笑了笑,没接话。
过了会儿, 她看向门外的方向,却迟迟等不到赵长夏回来,干脆抱着小木头转悠到前堂,又将小木头放在赵长夏带回来的刻有羊图腾的“秧马”上,再拖着她往门外去。
这刻有羊图腾的秧马跟普通秧马不太一样,普通的秧马是在插秧和拔秧时靠脚来推移秧马的, 虽然节省了体力和提高了效率,但其实还是很累人的。可是这个秧马在推移时却顺滑无比,就好像是底下装了轮子似的, 而且在平地上也好使,可以给孩子当木马玩。
小木头很喜欢坐在上面被赵长夏拉着跑,每次她都会激动的哇哇大叫,然后松手鼓掌, 最后会因为没坐稳倒下来而嚎啕大哭。
不过她每次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即使上一秒摔得很疼,下一秒坐上秧马时依旧会兴奋得很。
曲清江顾及小木头的安全, 没有赵长夏拉都那么快,但小木头依旧会很开心。
母女二人到了门外,恰好看见赵长夏回来。曲清江心头的大石落下,重重地松了口气。
赵长夏看见玩得正开心的母女,走过去一把捞起小木头,抱在怀中往她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曲清江一口。
后者娇嗔地乜了她一眼:“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做什么呢!”
“咱们老夫老妻了,在自家门口做些恩爱的举动很正常嘛!再说也没人看见!”赵长夏道。
曲清江见乳娘和婢女们都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转过身去,顿时脸色绯红。
她看了眼赵长夏的身后,将孩子交给乳娘们看顾,然后拉着赵长夏匆匆回房。婢女们看得面红耳赤,心底直呼:“阿郎和大娘子好痴缠,这大白天的就忍不住了吗?!”
曲清江丝毫不清楚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婢女们的误会,她做贼般小心谨慎,确保房间外头不会有人后,才抓着赵长夏问:“六月,他找你做了什么?威胁你了吗?”
赵长夏微微一笑:“他当然威胁我了,不过被我拒绝了,之后他恼羞成怒,扬言要曝光我们的事情。”
“那、那……”曲清江想问赵长夏是如何解决的,但见其十分淡定轻松,便知道这件事或许已经被赵长夏解决了。
赵长夏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她搂着曲清江,一言不发。
曲清江被她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六月……”
“清江,如果我为了隐瞒我们的秘密而杀人,你会原谅我吗?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穷凶极恶、心肠歹毒的人?”
虽然曲清江已经见过她杀人,但这次跟上次的情况不一样,上次是曲清江的人身受到威胁,而这次,对方只是勒索,即便他异想天开地觊觎占有她跟曲清江,可毕竟还未付诸行动,所以她不确定这次将对方弄死,是否会得到曲清江的理解。
曲清江的身体一僵。赵长夏又杀了一个人?!
她不是畏惧赵长夏杀人,她是担心赵长夏杀人这事会被人发现,从而要赵长夏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的心是有些慌乱的,问:“非杀不可吗?”
赵长夏的眸光一暗:果然,自己这次的做法在她娘子看来太狠辣了些。
“嗯,非杀不可。”赵长夏说。
曲清江与赵长夏相识十载,同床共枕九年,怎么会感觉不到赵长夏的情绪有变化?她沉默了一瞬,道:“你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之所以非杀不可,那一定是他死有余辜。”
赵长夏没说话,但是轻笑了声。
曲清江抓着她的衣服,问:“说吧,他是不是又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赵长夏顿了下,道:“他想以我的表哥的身份,入主曲家,然后白天我是你的郎君,夜晚他是我们的郎君,你生出来的孩子就对外说——”
赵长夏还没说完,曲清江已经怒火滔天:“他的尸身在哪儿,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他居然敢肖想你?!”
赵长夏:“……”
不是,他肖想的是她们,她娘子怎么就忽略自己了?
眼瞧着曲清江真的要出门去,赵长夏忙将她拉回来,搂在怀中亲了一口,浇灭她心底的怒火,同时让她冷静下来。
一番缠绵,曲清江的理智回笼,又缠着赵长夏问:“你别卖关子了,快些说,你是如何处理他的,不会留下把柄吧?”
赵长夏微微一笑:“不会,而且你放心,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
曲清江不知道赵长夏是怎么办到的,直到第二天,有猎户上山查看陷阱,忽然在山中发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吓得他赶忙去报官。
官府来了,将尸体抬下山,然后仵作当场验尸,最后得出结果:“是被凶猛的野兽咬死的,而且是咬断了脖子。身上的衣服都被利爪撕扯烂了,腰间少了块肉,从伤口来看,是被猛兽咬掉的……”
“有谁知道死者的身份?”官差问。
“这是胡家的佃户,叫廖宇贤!”有认识他的人立马喊道。
官差又去胡家盘问了廖宇贤为何要进山,胡惟务跟曲嘉雨自然不知道。有佃户说廖宇贤死前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是得意,像是发财了一样,别人问他为何高兴,他又不说。
官差问不出什么,又回山里调查,然后沿着血迹和一些散落的器官等找到了他最初被杀的地方,发现这里有一捆柴,还有他遗落的柴刀。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还能看到有搏斗过的痕迹,不过是人和猛兽的搏斗。
猎户根据地面留下的脚印,断定咬死他的就是一头猛虎!
“这山里常有猛兽出没,我们这些猎户都不敢深入腹地,他的胆子倒是大,砍柴都砍到这里来了。”猎户道。
官差们并不想知道他砍柴为什么要深入腹地,只知道他是被猛虎咬死的,不是人为的就结了案。
廖宇贤三十五岁了,没有家人。他当初是逃户,虽然后来娶了妻,不过妻子后来生了病,他不愿意掏空家底去为其治病,其妻便病死了,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所以他死了,除了胡家因为是主家的关系而稍微关注之外,也没什么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