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槿书:“……”
严胤试图唤醒她的记忆:“有段时间,高三那段吧,我们教室不是换到了四楼,孟老师好像经常从我们窗前路过,每次路过时,后排的男生都会跟着转头,有一次我同桌开玩笑说想知道孟老师用的什么洗发水,你不是还骂他‘秃头用什么洗发水’。”
盛槿书:“……”
她真的毫无印象。
早知道她从没注意过她的,但此刻证实了,孟晚霁还是有一点失落。
小容偏了关注点:“高二为什么会经常路过四楼?”
孟晚霁猝不及防,不自然了起来。她看盛槿书一眼,盛槿书也饶有兴味地在看她。
耳朵烫得厉害,她若无其事地解释:“五楼的女厕所有段时间坏了,我们下楼借厕所。”
小容应:“噢。”
盛槿书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有没有信。
严胤居然还不死心,还想再说什么,孟晚霁怕他再抖出什么惊人之事,连忙结束这个话题:“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学校里有很多女生更出众。她没有印象,说明我当时还不够格入她的眼吧。”
盛槿书失笑,半抱住她表示冤枉:“不是,只是我那个时候对人类不感兴趣。”
众人大笑,帮她作证:“真的,孟老师,她那时候见谁都是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
孟晚霁想了想,是有点。她被说服,跟着轻笑。
盛槿书也不反驳,得寸进尺地把下巴搁到了她的肩膀上,轻声说:“好后悔呀。”
“嗯?”
“早知道后来会这么喜欢你,当初应该早早地暗恋你。”
她像感慨又像叹息,声音不大,落在孟晚霁的耳里却不啻飘风,搅动了一池春水。
所有人都听到了,“哇”一声,夸张揉耳朵,一副“我听到了什么”的震惊模样。
“小槿,你太不把我们当外人了吧!”
“杀狗了!”
“活久见!谁能想到小槿谈起恋爱是这个鬼样子!”
“哈哈哈哈哈……”大家调侃得放肆。
孟晚霁望进盛槿书的眸里,两颊绯色比长桌上摆放的玫瑰还艳。
不管是给她面子还是真心的,她都被打动了。
好像青春里所有的缺憾都被这一句话填满了。
*
八点钟,游轮从码头出发,游轮二层的舞台表演也正式开始,孟晚霁坐在盛槿书的身边,和大家一起在视野极佳的半露天餐厅里边观赏表演边食用晚餐。
海风送爽,夜景怡人,身边人是心上人,孟晚霁不是喜欢喧闹的人,置身于这样陌生嘈杂的环境,听着她们八卦闲谈、恣意嬉笑,居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
因为盛槿书的在意与照顾,她感觉得到这一份热闹也是属于她的。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游轮回到近岸的海面,所有人都聚集在露天的甲板上等待新年的到来。
对岸大厦顶部巨幕上倒计时醒目,三层游轮里欢呼的声音震耳,孟晚霁站在甲板的栏杆前,抵着盛槿书的怀抱,任由海风把她的头发吹乱。
她望着屏幕,看着倒计时跳转到零,听见一瞬间钟声、欢呼声、烟花声响彻天地。整艘游轮仿佛都在颤动,为新一年的到来雀跃。
孟晚霁就着被抱的姿势侧身,对着盛槿书,红唇张合:“新年快乐。”
烟火如雨,海天同色,如梦似幻。盛槿书听不清她的声音,却看得见她眼底被照亮的柔情与欢欣。
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像被什么触到了。
她双臂抱紧孟晚霁,沉默两秒,亲她的鼻尖应:“新年快乐。”
久违的,她好像又感受到了真正的期待。期待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新的一岁。
*
元旦过后,宁外转入繁忙的期末阶段。校园里的树叶落了一层又一层,学生的答题卡交了一张又一张,宁外的上半学年正式结束了。
年关将近,盛槿书要陪外祖母去临市探亲祭祖,孟晚霁也要回孟家帮忙打理年关事宜,两人都没有办法在宿舍多待。
争分夺秒、不分日夜地在宿舍腻歪两天,盛槿书终于舍得放孟晚霁回家了。
她亲自送孟晚霁到孟家大门口,孟晚霁看着她远去的车影,忽然生出些迟到的不舍。
刚刚出门前,盛槿书让她亲她一下,她应该亲的。
正出神,孟初阳忽然从大门内探出头,奇怪问:“姐,你怎么站门口不进来?”
孟晚霁回神,转过身,淡淡摇头:“没什么。”
孟初阳睁大眼睛,一副下巴要掉了的模样。
孟晚霁:“?”
孟初阳攥住她的手腕,惊声:“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太熟悉她姐了,她一点点变化她都看在眼里,更何况现在,她整个人的衣着、神态都不一样了。
孟晚霁:“……”她沉默两秒,随即扇了扇睫,释然点头。
像蒙尘的明珠终于绽出该有的光华,柔和却夺目。
孟初阳惊讶到失声。
孟晚霁很淡地笑:“不要问,也先不要告诉别人,等我准备好好吗?”
孟初阳眨巴眨巴眼,心里涌起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有点慌张,又有点为她此刻的神采开心。
她犹豫着问:“是……是爸爸不会同意的人吗?”
孟晚霁长睫垂落,半晌,她没直面这个问题,只是神情柔和地说:
“是我很喜欢的人。”
第45章
孟初阳看着孟晚霁的神情,慢半拍地察觉出一种姐姐不再只属于自己的失落感。但孟晚霁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她便懂事地没多问,只是迟疑:“那……那他对你好吗?”
孟晚霁怔了怔,随即弯唇,清浅地笑。
孟初阳听懂了她无声的回答。
她慢慢地松开攥着孟晚霁的手腕,定了定神,说:“只要姐你开心,我都支持你。”她相信孟晚霁的眼光,也相信孟晚霁的理性。
孟晚霁心暖。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小魔王悄悄地长大了,从小跟屁虫变成了这个家里另一个能让她安心的存在。
她伸手摸孟初阳的头,孟初阳像被撸舒服了毛的小动物,主动在孟晚霁手心里蹭蹭,随即挽住孟晚霁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带着她一起往孟家主宅走。
“盛姐姐回家了吗?”孟初阳随口关心。
孟晚霁应:“回家了。”
被这么一问,她想起刚刚下车时似乎忘记提醒盛槿书到家了和她说一声。
她踏进主宅大门,和客厅里的李元淑打过招呼,与孟初阳一同上楼去到她的房间里看她新买的盲盒。
心不在焉地拆盒,她思索着一会儿差不多时间要不要发条短信向盛槿书确认一下,出乎意料的,在她发短信前,盛槿书主动报平安了。
“我到了。”她跟了个笑脸。
孟晚霁看着屏幕,眼波微漾。
“嗯。”她简短地回。
盛槿书没再发消息,孟晚霁放下心来陪孟初阳。
算是正式谈恋爱后第一次分别这么久,孟晚霁不是粘人的性格,更不是喜欢查岗的人,所以几乎很少给盛槿书主动发消息。
盛槿书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比起外表放浪的气质,盛槿书实际上要靠谱得多。从第一天开始,她便白天至少几条微信消息、晚上至少一通语音给孟晚霁。
其实也都没什么要紧的事,有时候不过是一张照片,分享亲戚家的猫猫狗狗,有时候是一条转发,分享她看到的有质量的影评,还有时候会是一张转账截屏,嘚瑟说她和外婆姨婆她们打麻将赢了,投影仪的幕布有了。
孟晚霁好笑,骗老人家的钱还这么心安理得。
但笑话归笑话,她看着“投影仪”三个字,心弦却像被什么轻缓而持续地拨动到。
很难不在意。
在一起以后,她们还是分房睡的。除非擦枪走火,否则孟晚霁不会在盛槿书房里留宿,盛槿书也没有提过要搬进孟晚霁的房间。
只是快放假前抱着在客厅一起看电影时盛槿书嫌弃过:“才发现这个沙发坐久了这么难受。”
她们两人都长手长脚的,蜷在沙发上确实不舒服。
孟晚霁提议:“下次在床上用电脑看?”这样手脚都能舒展开。
盛槿书不满意:“屏幕太小了。”
孟晚霁便考虑:“买个投影仪?”
盛槿书欣然同意:“好啊。”
可是,装哪里呢?
盛槿书卧室格局不适合,最适合装的地方是孟晚霁的卧室,那里对着床的那面墙正好空着。
但把这样常用的设备装进孟晚霁的卧室里意味着什么,她们都心照不宣。
孟晚霁没有往下说,盛槿书也没有。孟晚霁便以为她还不想。
没想到,她其实已经放在心里了吗?
孟晚霁动了心思。犹豫两天,她决定给盛槿书一个惊喜。下单买了投影仪和幕布,联系了安装师傅、电工和木工,她挑了个时间回宿舍,不声不响地把投影仪装上了。
装完出来时,暮色已深。孟晚霁坐孟初阳的车回家,没有想马上把消息告诉盛槿书,但还是无意识地打开了和盛槿书聊天的界面。
后知后觉,她反应到盛槿书今天白天居然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对话框还停留在昨晚的那一通语音电话上。
蹙了蹙眉,她指尖点在输入框上,光标出来了,她又踌躇地退了出去,点开了朋友圈。
共同好友里,柴梦三十分钟前发了一张自拍照,盛槿书点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