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迅速地眨了五下眼睛,左眼视线中出现了VCR的图标,云安激动又兴奋地说道:“我现在……好像是在时空隧道里,旁边那些扭动的门应该就是时空节点,我要找到属于陈桥兵变的大门,因为这是世界上第一例时空穿梭,所以李教授也没有告诉我如何找到正确的大门,接下来就要靠我自己了,亲爱的后辈们,我叫云安,女,二十二岁,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三岁了。请你们记住这一幕,也记住我,嘿嘿。以后你们可能也要面对这种情况,我现在把这些资料记录下来,方便日后的研究,也便于之后的旅行者可以准确地找到时空节点。”
云安在几乎失重的状态下做出蛙泳的姿势缓缓地向前漂浮着,突然在云安的背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吼声。
云安调整姿势将摄像头对准了声源处,有些害怕却不忘记录,一边解说道:“同志们!听到了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类似动物的咆哮……难道时光隧道里还有其他的生物吗?这简直就是人类科学史上的重大发现!”
话音落,云安的瞳孔一缩,她看到在无边的黑暗中有一个蠕动的黑影正快速向自己这边爬过来。
“吼!”随着一声怒吼,云安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也终于看清了黑影是什么,像是一根硕大无比的毛毛虫,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口腔内部三百六十度支出倒刺般锐利的牙齿,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
“卧槽!这是啥呀!”云安一改适才如主持人般的矜持,大喊起来。
云安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她立刻打开了空间,拿出了空间中的铁棒握在手中,说时迟那时快,那个黑色的毛毛虫已经来到了距离云安不足五米的地方!
云安还不了解怪物的属性,不敢冒然出击,更不敢与怪物接触,她灵机一动从空间里取了一包卫生巾朝着怪物丢了过去……
云安眯了眯眼,想通过卫生巾与怪物的接触来确定怪物是否具备腐蚀性,或者其他的危害性,她要把这一幕通过摄像头记录下来,方便未来的研究。
下一秒,云安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卫生巾在靠近怪物嘴巴之后,居然被瞬间分解了,化作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颗粒……
为何云安能推断出卫生巾不是“消失”呢?因为她看到怪物闭上了嘴巴,还做出了咀嚼状。
“我的妈呀!这是嘴吗?这他妈明明是黑洞好吗?”云安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冒然提着铁棒冲上去,她又连连投掷了好几包卫生巾……
没办法,她空间里最不值钱,数量最多的东西就是它了。
随后云安调转身形,她刚刚故意间隔投掷,速度也不快,趁着怪物进食的空当疯狂向旁边“游”了过去。
速度实在是不够快,云安将铁棒横在半空中,借着这唯一的接力点用力向前一蹬,总算是飞出了一小段距离……
“对不起了各位,没想到时空隧道里会有怪兽,它的嘴巴好像黑洞一样,我可能找不到陈桥兵变的节点了,我先躲躲。”
说完云安不管不顾地游向了一个扭曲的门,刚一靠近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吸力,下一秒云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不知过了多久,云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空气沁人心脾,带着自然的馨香,视线里出现了一团郁郁葱葱的树冠,阳光投下斑驳的影。
云安恍惚了一阵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时光岛”,不过这里的空气比时光岛上的还要清新。
云安瞪大了眼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缓慢起身,坐直身体后感觉无眩晕,身体无疼痛,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外伤才站了起来。
云安环顾一周,自己正置身在一处山坡上,她见四下寂静无人,从空间中取出了GPS定位钉,拿出铁铲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将GPS钉埋到里面,填土。
做好了这一切,云安收起铁铲,再次打开了录像,用极低却兴奋的声音说道:“同志们!我还活着,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正处于哪个朝代。”
云安坐到树下,拿出压缩饼干吃了一块又喝了一瓶水,然后挖了坑将饼干的包装和水瓶扔了进去,埋好。
云安所携带的所有食物,药物,用品的外包装都是专门研制的,只需埋在土里,最多十天就会完全降解,溶于大地。
云安拍了拍身上的土,向山下走去……
燕国陇东·洛城
达官贵人齐聚的城南,某条街道上,青砖灰瓦的围墙一眼望不到头,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占了足有半条街。
宅邸的门口立着两只铜狮子,规格虽然不大,胜在做工精美,用料厚重。
漆红的府门两边立着两名精壮的家丁,沿着三级台阶下来,左右又各立着四名家丁。
这十名家丁身上均穿着藏蓝色锦缎面的短打,脚上蹬着皂靴,腰间别着腰牌和哨棒。
腰牌的正面隐约见“林府”二字,与大宅门口那红底金字的“林府”二字照相辉映。
且说林府外的这条路也是不简单,旁的街道大都是土路,间或能看到大块的青石板路,而林府所占的这半条街尽数用那巴掌大的精细石板,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铺成了一条路。
林府,放眼整个陇东,甚至整个燕国,那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燕国等级森严,遵奉“士,农,工,商”林府虽为四类之末的商贾,但就连最顶级的“士族”阶层,也要对林府礼让三分。
不为别的,就为林府这块红底金字的匾额,乃是先皇亲笔所提,御赐之物。
林府之泼天富贵已累三代,底蕴深厚,树大根深,掌握着燕国将近三成的漕运,驿站,粮铺等非朝廷专属,但同为民生大计的产业。
同时还坐拥,银号,当铺,酒楼,赌坊,茶肆,镖局,布号,丝绸,茶叶等数十大产业,遍布整个燕国。
林府的家丁各个八面玲珑,远远地听到马车压在石板上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去,只见几辆马车远远地停在道口,从马车里走下了几位衣着光鲜的男子。
“是各大铺号的掌柜们到了,我去迎迎。”
说完,这名家丁带着府门左边的四位家丁朝着马车处跑去。
由于林府的匾额乃先帝御赐,为表敬重,一切车,马,轿子,都要在林府左右一箭之地停下,所有人等步行入府。
那名家丁名唤林福,是林府的一等家奴,他带着四位家丁一路小跑停在一众掌柜面前,离人老远就拱起了手,脚下步子不停,面露喜庆笑容:“各号铺的掌柜,小的林福有失远迎,还望诸位掌柜宽恕则个。”
那些个掌柜也都朝着林福拱了拱手:“客气客气,四小姐可在?”
林福躬身打了个千儿,笑道:“在呢,四小姐晨起特意吩咐小的们在门口恭候诸位掌柜,说今儿是晦日,诸位掌柜定是要来的,诸位掌柜先请。”
“晦日”是每月的最后一天,按照林府的规矩,洛城当地的产业要“逢晦入府”汇报本月各铺号的进项,陇东内产业的则是每年三,六,九这三个月入府一次,其他地方的要赶在年关之前,最迟不能超过腊月二十八,也都必须要带着账本和银票入府汇报的。
单单洛城这一座城,林府就有几十处产业,晨起已经来了又走了一批,这是第二批了。
虽然人多,但各大掌柜私下里都有约定俗成的时辰,不会让主家一次性接待太多,以免落下烦意。
见众人走近,林禄叩响门环,唱到:“各大铺号掌柜的入府!”大门这才从里面洞开,林福带着一众掌柜拾阶而上进了林府。
剩下的四位家丁各归各位,负手而立,无需吩咐。
入了府门,下了台阶,眼前是一座宽三尺,一人高的石制屏风,由一整块天然石板打磨而成,上面雕刻着一座硕大的聚宝盆,聚宝盆内满满的元宝,盆下匍匐着一对憨态可掬的小兽,乃是那传说中有进无出的招财貔貅兽,一凿一刻皆有考究,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绕过屏风,才算入了前门院,丫鬟家丁穿梭其中,各司其职,安静有素。
院子两边立有奇山怪石,几处盆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倒透出简约大气之风。
过了回廊,穿过一道门又来到一院,大小大抵是前门院的一半儿,院子两旁种了些翠竹,院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尊青色四方铜鼎,鼎内烟雾缭绕,鼎身烙着四个斗大的字,曰:一方太平。
此鼎同样为御赐之物,为表对先帝的崇敬之情,林府一直用香火熏着,历经两朝,未尝间断一日。
真真应了那一句钟鸣鼎食,不过如是。
众人又穿过一道门,穿过信长的回廊,穿过百花齐放的花园,方来到正厅外,院子里伺候的婆子丫鬟愈发多了,但依旧十分安静,并不扰人。
虽然来了客,除非行至眼前那些丫鬟婆子会躬身打个万福外,其余的权当没看见,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
那些个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的掌柜们也都郑重起来,一个个在外头都算得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到了这里均把自己的手藏到了广袖里,一只手端在身前,一只手垂在身侧,默默跟在家丁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垂首含胸,互不交流。
林福驻足转身,朝着身后的一众掌柜们躬身一礼,轻声道:“诸位稍安,容小人去禀报。”
林福却只是向前走了十几步,停在门口并不进去,对守在门口的一位丫鬟说道:“城东铺号的掌柜们到了,劳烦由仪姐姐禀报一声。”
“知道了。”
名唤由仪的丫鬟扫了一眼,推开角门入了内厅,片刻后正厅的大门方打开,由仪对林福说:“四小姐请诸位掌柜进去。”
林福这才折回到诸位掌柜的面前,说道:“诸位掌柜,四小姐有请。”
一众掌柜鱼贯而入,正厅后梁上悬着一串珠帘正铺散开来,于珠帘之后端坐着一位妙龄少女,面覆轻纱,虽只露出半边脸,依旧美得不可方物,若要细表,那便是:红粉青娥映楚云,眉似新月,眼如桃花,面若桃李,冷若冰霜。
三千青丝垂至腰际,身着千褶百迭细裥裙,用的是寸锦寸金的渝锦,不过绣样倒是极简,只有二三翠竹。
燕国信奉男尊女卑,极重男女大防,未出阁的女子若无家中男子陪伴不得私会外男,即便有人陪伴,行在街上也要以斗笠或轻纱覆面方合规矩,即便如此女子抛头露面也是被文人志士所看轻的,至于女子的名讳更是禁忌非常,除了家中长辈,外姓男子唯有定亲下聘后方能“问名”,“问名”是大婚六礼中的一个环节,在纳采之后。
所有未出嫁的女子皆冠族姓,称呼齿序,高门尊声“小姐”,小门小户的也要叫声“姑娘”。
眼前这位女子,乃是林府唯一的嫡出小姐,齿序行四,由于种种原因目前掌握着林府的一切大小事宜,外人尊称“林四小姐。”
她的闺名只有亲近家人才知道,如她的人一样也是极美的两个字,不羡,小字亦溪。林四小姐过了今年生辰便是双十年华,这个年纪的女子放在燕国,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第4章 鸿雁传书
在燕国,女子的地位极低,大多是没有表字的。
只有男子到了弱冠之年会由长辈或者恩师赐字,以示长大成人,今后在外行走也方便旁人称呼,非长辈和关系亲厚者,一般只唤其字,不呼其名。
称呼表字也有同辈之间表尊重的意思。
林四小姐却是有字的,一方面因为林府的显赫,另一方面也寄托了林老爷深厚的希望。
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林府,累富三代后出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
当代家主林威,林老爷——膝下无子。
林老爷已过天命之年,纳了七房姬妾却无一子,与嫡妻李氏曾孕有一嫡长子,但未到十三岁便早夭,之后又与嫡妻生了两个女儿都没能养大,林老爷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纳妾,先后生了几个都是女儿,后来林老爷的嫡妻李氏在林老爷三十岁那年再度有了身孕,不想又是一个女儿,正是这位嫡出小姐,林不羡。
林老爷夫妻恩爱,所以给爱女起了这个名字,希望夫人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思。
一转眼二十年光阴转瞬过,林老爷过了天命之年,身体大不如前,已于前年起逐渐将林府的大权移交到林不羡的肩上。
第一年林老爷为主,林不羡为辅。
第二年反之。
如今到了第三年,林老爷几乎不露面,府内一切大小事宜不必请示,皆决于四小姐。
无怪林老爷身子骨差,只能怪林府家大业大,诸事繁多。
姑且算一笔粗账,每逢晦日,洛城几十家铺号的掌柜入府报账,林不羡辰时一刻起,辰时三刻开始接待各大掌柜,报账,核对,点银,记账,入库……
这几十人均一套程序下来就能忙上一个白天。
逢,三,六,九月,整个陇东,共七省,四十余州府,两百多家铺号的掌柜陆续带着账本和银票入府,就算林不羡每天接待三十人,也要整整忙上七八个大白天。
九月一过,从十月开始,其余各地的掌柜们陆续登门,数量大概是整个陇东的三四倍,林不羡几乎从十月望日后开始忙,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才能彻底清静。
平时还要面对各类应酬,打点官府,出席各方宴席……
算下来,林不羡一年到头真正能清闲的日子,唯有腊月二十八到来年的上元节,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林老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年轻的时候最喜纵情山水,虽然没盼到儿子,好不容易等到唯一的嫡女长大成人,毫不犹豫地甩了摊子,年初以休养身体为由,带着夫人云游四海去了,大概年底才能回来。
……
忙碌了一天,林不羡已是疲惫至极,在丫鬟的服侍下沐了浴,回到房间却并未直接睡下,而是坐到圆桌旁,亲手挑灯剪烛,捧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尚未干透的长发尽数披在脑后,烛光将林四小姐曼妙的身姿投映出长长的影,顺着光可鉴人的地砖一路蔓到窗栏上,如剪影般映在窗子上。
燕国不设女子私塾,男女一起读书更是有伤风化,女子若想读书只能请先生入府,入府先生的束脩是极高的,所以绝大多数女子至多认识几个字也就罢了。
这些困难放到林府自是不值一提,林不羡自七岁开蒙,琴棋书画均有涉猎,先后师从数位名师鸿儒,至十七岁接管家业才逐渐停了课业,接管林府家业两年多来,平日里看的最多的就是账本,像这般夜读已算是一种偷闲享受。
林四小姐虽不能入仕,却正儿八经地经历过十载苦读,腹有诗书气自华,胸含沟壑,做起决断来更显运筹帷幄。
相比于林府的奢华,林四小姐的闺房极简,房内家具不过一床,一圆桌,几张月牙凳,一张梳妆台,两张柜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