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仰起脸笑说:“你一天的班,收入负五十八块啊。”
秦子衿:“没听见老板都叫我秦总了。”
傅景竖起大拇指:“秦总万岁!”
“……”
四个小时听着转瞬即逝,坐在这间教室里,傅景忙到快要精疲力竭了。她只是帮秦子衿分担点工作,稍微给学生讲讲题目而已,讲到后面嗓子已经冒烟了。
傅景不擅长给别人讲基础题,她上学的时候都没怎么听老师是怎么讲的。
但也不是她的问题。
这里的学生,显而易见,应试水平特别差劲。
能看得出他们平常在自己的学校里,根本没有养成要好好学习、认真做题的习惯。对书本上的基础知识都陌生得很。
明明套上公式直接算出来的问题,傅景耐心教了一个学生快有十五分钟,最后他还是没有理解。也不说为什么不懂,只是坐着不吭声。
“……”
傅景几乎绝望了,“你到底为什么还不懂。”
秦子衿路过瞥了眼,直接开骂:“陈阳诚!你傻着干什么!还想等着傅老师帮你写题目啊?!给我动动你的金贵脑子!”
她语气极凶。
男生低着头没吭声。
等秦子衿走掉。
他终于拿铅笔指了指公式的中间,主动询问傅景:“这里为什么会这样啊?”
傅景张了张嘴,忙回答他。
过两分钟,把这道题目讲明白了,看着他自己写出一个正确答案,傅景瞬间有种想要进修“如何大嗓门骂学生”的强烈意愿。
“……”
傅景回到讲台,看见顾青瓷给她发的消息。
她太疲劳,原先高高的马尾辫都松散垂搭下来,趴在桌上慢慢地打字,跟顾青瓷说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准备吃完饭再回去。
青瓷小公主:[那我来找你们吗?]
—
等到晚托班的全部学生写完作业,被家长接走之后。
秦子衿跟傅景终于下班。
秦子衿满脸轻松,脚步很快,问她:“你家公主到哪儿了?”
“她刚停好车,”傅景回答声音有气无力,温吞吞地说,“在商场地铁口那里等我们了。”
“喔,等会儿你想吃什么?”
“随便……”
秦子衿带着傅景进商场,找到负一层的门口位置。
很快看见顾青瓷。
商场和地铁出口的交汇处,人流涌动,她静静地站在广告牌旁的空地,拿着手机,目光浏览信息,并没察觉不远处的人。
她长发低挽,侧颜秀美,似描着月辉的薄云。
突然走过来一个拎着公文包的男士,穿着黑色大衣,打扮干净斯文,看着年龄不大。
他拿着手机在跟顾青瓷搭讪。
隔几米外,秦子衿拉着傅景停下来,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感叹地说:“顾青瓷跟你在一起之后,真是浑身杀气收敛大半,竟然连虾兵蟹将都敢冲上去要联系方式了。”
“她以前肯定也有很多人搭讪啊,”傅景不以为然,“毕竟我老婆那么美。”
秦子衿摇摇头:“不会,以前的她太高不可攀了,只有自信心很强的人才敢去试试吧。”
“我不觉得啊。”傅景望着顾青瓷的反应。
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能看见那个男士满脸遗憾地走开。
秦子衿啧啧地说:“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家公主,那种被震慑住的心情,觉得她有种上辈子杀过很多人的凛然气质。跟你在一起之后,她整个人都变柔和了,降级成普通的高冷水平。”
傅景没发现还有这种变化过程。
“她最多只是有点假凶吧……”
突然想到什么,她唇角一抿,忍着笑意故作淡定。
然后走过去。
几步之遥,顾青瓷也望见了她们,笑了下。
傅景忽然注意到,她今天穿着身浅杏色西装,像一个温柔年轻的白领。
傅景故意问:“姐姐,刚才那人是谁呀?”
“发传单的。”顾青瓷面不改色,“我跟他说并不需要。”
傅景在她镇定自若的忽悠里,怔愣两秒,看了眼秦子衿。秦子衿对她露出一个看傻子的嫌弃表情,旋即避开视线。
傅景反应过来,抿抿唇,当下板起脸说:“他明明就是在跟你搭讪!我亲眼看见了!”
“原来这是在搭讪吗?”顾青瓷轻笑,“我都不知道,还是你的经验比较丰富。”
“……”
傅景张了张嘴,一时没有话说了。
还能说什么???
她吃瘪又不甘心,开始胡搅蛮缠地道:“哼,你如果没有站在这里,就不会遇见那么多下班的人,没有遇见就不会被搭讪,所以,被搭讪是你的错!!”
顾青瓷闻言扬唇,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风轻云淡地说:“嗯,连串的错误因果关系,推断出一个需要的结论,典型的滑坡谬误。傅景同学,你的逻辑并不成立。”
傅景再次哑口无言了。
每次都这样,她想看顾青瓷在言语中稍稍吃瘪的可爱表情,故意抬杠的结果——会在和风细雨里——被怼到头也抬不起来。
十次至少九次半都是这样的情况。
还剩半次胜利,也是傅景靠装无辜地讲黄色东西,顾青瓷没有她的厚脸皮。
而她现在口嗨也不太敢了。
因为真的会被顾青瓷按在床上、桌上……
傅景视线低垂,满脸复杂。顺着回忆脸颊渐渐红起来。
第80章
坐进餐厅,傅景精神略微抖擞起来,眉飞色舞地跟秦子衿说着自己跟顾青瓷过年的出游计划。
絮絮叨叨的间隙,忽然瞥见隔壁桌有人在玩五子棋。热热闹闹的。
餐厅里做旧的青色水泥墙壁里,镶嵌着装饰性质的棋盘。原来棋子是磁铁吸附的,可以挪动。
隔壁桌是围棋。
她们这里则是一块象棋区域。
还在等餐。
傅景看眼身旁,顾青瓷正在回复工作邮件。
她不由指指棋盘,问秦子衿:“你会玩象棋吗?”
“不太会,”秦子衿转眸看了眼,“但是可以玩玩。”
“那我们玩一局吗?”
秦子衿:“行啊,你输了的话,寒假得抽空过来帮我义务劳动辅导学生。”
傅景:“那我赢了呢?”
秦子衿略微沉吟,摊手道:“当做无事发生呗。”
“……”
傅景对这个显而易见的不公平条件保持了沉默。
“我就会一点点,”秦子衿拿餐巾纸擦掉口红,慢悠悠地说,“那么怕输给我吗?胆小鬼。”
傅景不由叹口气,抱怨道:“面对着我,你的激将法明显敷衍了好多啊……来吧来吧,让你先下。”
秦子衿转过身,扬唇笑了下。
她先快速把之前别人动过的棋还原,然后第一步执红走兵。
傅景过去,站着想也没想地挪动了格。
她动作很随意。
秦子衿也挪得快。
一人挪动一个棋子,都没怎么思考。她们跟像在下快棋似的。
等再到红,秦子衿手悬在半空忽然顿住。
她这才反应过来,傅景是连环马,而自己前面几路下得太快了,棋都是散的。
“……”
秦子衿望了眼傅景,傅景满脸无辜。
她也旋即不动声色的,假装只是战略性地看着接连损失棋子。
直到大棋被吃得干干净净。
“重新来一局,”秦子衿投降认输,“我刚才没下好。”
傅景真情实感地说:“我觉得你水平挺好的,开局仙人指路,游刃有余的,特别符合你的性格。”
秦子衿忍气吞声地笑了下说:“我们管那个叫进兵局,什么仙人指路……你是跟爷爷学的象棋吧。”